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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阶和陈一松走过院中小桥之后,桥下“蹭”的跳出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跟在两人身后。他只顾盯着眼前徐阶和陈一松的身影,却不知道翁万达和林蓁就在他的后面,不远不近的随他往前走着。徐阶并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随陈一松一起走向了国子监的方向,南京的夜晚果然繁华热闹,秦淮河上阁楼画舫灯火半明半暗,敞着轩窗,轻歌悠扬悦耳,箫声婉转动听,如同在仙境中一般。可林蓁他们这几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老二跟着徐阶,林蓁和翁万达跟着程老二,一个个心里都十分紧张不安。没过多久,离国子监近了,道路上渐渐清净起来。徐阶和陈一松也加快了脚步。程老二心生一计,趁着人流还没有完全消失,贴着路边快跑几步,到前面一条小巷子里藏了起来。徐阶和陈一松快从那巷子前经过的时候,只听有个人在里面大声呻.吟道:“二位相公,救我、救我……”陈一松示意徐阶等在原地,他靠上前去,问道:“是谁在那儿?”谁知刚到巷口,里面漆黑的墙根底下,冲着陈一松的脸不知道洒出一把什么东西来。陈一松眼前一花,揉着眼睛蹲在了巷口。徐阶赶紧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把雪亮的匕首在他眼前一晃,道:“姓徐的,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人!”眼看这恶人已经亮出了刀子,林蓁在不远处高声喊道:“程老二,你看我是谁?!”程老二一听这是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林蓁的声音,手上一顿,果然看见林蓁就在街对面,正对着他吐舌头呢。程老二冷笑一声,道:“你个死爹仔,看我结果了这姓徐的,再来收拾你!”谁知他话音未落,就被人从身后一拳击在颈上,道:“畜生,自己亲外甥你都敢害,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这一下打的又准又狠,程老二马上就眼冒金星,手里的刀也握不稳了。林蓁趁机往人群处跑出,一边跑一边喊道:“救命呀,有人持刀要杀新科举人了!”虽然远处没几个人,但一听这话都跑了过来,连声道:“怎么回事,人在哪里?”正巧国子监附近巡夜的两名兵士经过,见翁万达和程老二两人在巷中厮斗,喊道:“都给我住手!”陈一松和徐阶一起上前,一起把程老二按在了地上,翁万达踩着程老二的手,程老二的刀就掉在他的手边。巡夜的士兵相对一望,道:“胆大包天的东西,竟敢在国子监前头行凶!”程老二这才知道他这是被引到国子监附近来了,他不服气的辩解道:“差人老爷,明明是他们几个欺负小的一个,您不能看他们带着方巾,就要抓小人问罪呀!”后来赶来的百姓们道:“莫听他胡说,我亲眼看见他手里握着刀的。”差人一瞧程老二满脸凶相,再一看林蓁、徐阶、翁万达和陈一松几人,一个个眉目清朗,气宇不凡,对着程老二哼了一声,道:“他们欺负你?图你的银子还是图你的美色?老实点,跟我们走!”程老二愤愤不平,伸出手指着林蓁,恶狠狠瞪了几眼,没敢开口骂人,跟着差役往前走了。林蓁心有余悸的呼了口气,转头问道:“你们几个都没事吧?”徐阶对他们三人谢了又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蓁道:“徐兄,如今天色已晚,你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不然就由我们禀明国子监的官员,让你在国子监里住上几日,咱们一同前往余姚如何?”徐阶喜道:“若是能这样,自然再好也不过了!”说罢,四人赶紧整理衣冠,拍去身上尘土,一起到国子监门口叫门去了。九月中旬,林蓁他们向国子监告了两个月的假,四人坐上徐阶雇好的船顺着扬子江一路南下,前往浙江余姚,去拜见当今世上的大圣贤——王阳明,阳明先生。不知道是不是程老二的被捕令想害徐阶的人有所收敛,他们这一路没遇到一点危险,四个人游山玩水,谈论心学,对彼此的学问愈发钦佩。十月初,他们先到了宁波,在那里游览了几日,林蓁见宁波风景秀美,客商往来不绝,便问徐阶道:“为什么到宁波来做生意的人这么多呀?”第41章徐阶听林蓁问起他宁波为何如此繁华,他便认真的对林蓁解释道:“大明一共设有粤、闽、浙三处市舶司,你们广东的市舶司设在广州,专为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诸国朝贡而设;福建的设在泉州,专为琉球朝贡而设;而这浙江的就设在宁波这里,来朝贡的是那东夷的日本国,因此自然比别的港口更热闹些。林蓁忽然想起茶楼里的那个孩子的仆人曾经说过“明年会有倭人作乱”这样的话。他心中警铃大作,问徐阶道:“那倭人……我是说,日本来的使者守不守大明的规矩?”徐阶自然知道去年广东那边曾经和葡萄牙人打了一仗,便道:“哦,日本是我大明承认的朝贡国,虽然孝宗皇帝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因为沿路抢劫激起了些民愤,但从那以后,朝廷就对他们管束甚严,他们必须持有有效的堪合才能前来朝贡,而且每次只能有五十人进京朝见,所以倒也算相安无事。”林蓁听了,暗暗把这些事都记在心里,打算明年好好关注一下这边的动静,尽量不要让屯门之战的惨状在宁波再次上演。四个人在宁波停留了几日,便沿陆路往西,很快就来到了阳明先生的老家余姚。余姚王家在当地以及整个浙江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王家大宅所在何处,一路上,不少年轻的士子三五成群,与他们擦肩而过,都是去向阳明先生讨教心学的奥秘的。徐阶激动的道:“我的老师聂先生就对阳明先生推崇备至,他虽然不曾正式拜阳明先生为师,但一直在尽力钻研和传播心学,我正是从他那里了解到了阳明先生学问的精妙之处……”林蓁虽然已经把薛侃给他的看了好几遍了,但是他这次来,其实并不是向阳明先生请教心学的,他更多的是想听听阳明先生对如今天下之事的看法。但是走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阳明先生会不会像那些功成名就的大儒一样,只谈书本学问,不论朝堂纷争呢?而且,自己毕竟是从现代来的,他的想法会不会难以被阳明先生所接受呢?这种心情随着他们离王宅越来越近而变得越发强烈了。林蓁决定见面之后先认真听听其余三人和阳明先生的谈话,自己最后再开口,就像当时在兴王府里一样,别人的话往往会给他很多启发,也更能帮助他摸清对方的喜好和思路。阳明先生的父亲王华是这一年正月去世的,如今整个王家还在守孝,虽然气氛有些肃穆,但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