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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边,听见其中一个感叹:“我也想喝,好几年没尝过酒味了。” “过过眼瘾得了,小心被名哥知道,整治得你这辈子闻到酒味就吐。” 纪然一个急刹车,满车的液体晃荡起来。禁酒,名哥,大概是闻名的同事没错了。他拐进两排货架间,假装挑选商品,偷听他们抱怨。 “唉,名哥狠啊。” “那是,对自己都那么狠,记不记得他去年把自己手给钉桌子上了……” 纪然心跳骤停,心脏缩成针尖大小,瞬间把所有的血液都挤干了。 从二人零星的闲谈中可以得知,去年闻名收到投诉,本可功过相抵免于处罚,是他自己要求按规矩办,于是才有了其部长深夜到访。 全程都是他自己动手。 是他自己把粗长的铁钉按进手背,也是他自己抡锤狠砸。 经此一事,他反倒因为“觉悟高”“知错就改”而升职,连董事长听说后,都淡淡夸了句“好小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得罪了客户还照旧是该年度“优秀员工”。纪然迷茫地眨着眼,看收银员逐一扫过商品条码。 他在算计我吗?他太懂得把握机会了,也太狠了。他要自己一辈子都欠他的情,一辈子都心疼。 他知道,有了伤痛的献祭,好感便能一锤定音。他知道,自己吃这套,上次他手背划了个小口子都感慨万千。他知道,几锤子下去,自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包括自己不可救药的沦陷。 “先生,需要送货服务吗?” 纪然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点点头。手机收到消息,头像里原本可爱的大黄不知为何有些狰狞。 “快结束时告诉我,不许喝醉。” 纪然飞速回复:“好的,嘻嘻。”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害怕这个男人。 回到轰趴馆,纪然捧着一听啤酒,隐匿于角落的沙发,在一片热闹里,不寒而栗。 有的时候,小孩子会故意跌倒来引起大人的心疼和注意力,这是最初级的苦rou计。那时的闻名,在想什么呢?一定在想:那个傻瓜会心疼死,他无以为报,只好义无反顾爱上我。 想到自己被设计得明明白白,纪然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捏扁了铝罐,随后纵身跃入欢腾喧闹之中,他要一醉方休。 中途去洗手间,正遇见魏总摇摇晃晃地放水。纪然犹豫一瞬,假装自己是来洗手的。尽管早已一切如常,但并肩而尿的话,还是会有些尴尬。 纪然手都要搓红了,魏总还在那摇摆。搁在去年此时,以他助人为乐的品性,大概会像个傻子一样贴心地上前说:“魏总您能对准吗?要不要我帮您扶着?” 魏总终于结束了,也过来洗手。纪然侧头打了个招呼,“您可真没少喝。” “难得聚一次。” 纪然擦干手去放水,忽觉肩上一沉,慌忙将另一半液体憋回膀胱,让鸟儿回巢。 魏总倒没有其他异常举动,低声说句“抱歉”,就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脑袋“咣”一下磕在门框上。纪然忙上前扶住他,令其靠在洗手池边。 “魏总,我松手了嗷,能站住吗?” 魏总抬起醉眼,对纪然笑笑,大着舌头,话比平常多了不少,“不用害怕,我对你已经没那个意思了。但是,我依然欣赏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平凡?其实,你就像一棵圣诞树,浑身都是闪光点……不过,我……我特别想给你一个建议,不是作为上司,而是从一个朋友,或者长辈的角度。” “嗯嗯,洗耳恭听。” 魏总停顿几秒,“离开你现在的男朋友吧,他不正常。” 纪然微愠,心想:哪有这么聊天的。魏总一共没见过闻名几次,凭什么下此决断?现在的大趋势,真的是得空就劝人分手? 魏总俯身洗脸,双手撑在台面上,“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 纪然呆立片刻,淡淡说句“没关系”,走出门去。蓦然想起自己才方便了一半,又折返回去。 纪然怂了,终究还是没敢喝醉。party开到后半夜,喧嚣才逐渐消散,只余满地狼藉。同事们有的叫了代驾,有的拦了出租车,还有一撮人嚷着去喝第二摊。 小王迈着顺拐加内八的步伐,向纪然走来,“你……去去去不去?” “不去了。” “我看你都没没没尽兴,去年你特别嗨,还管魏总叫魏魏魏大哥……” 纪然笑着摇头,目送他们远去,裹紧大衣走向停在不远处路旁的黑车。结束前他忘记发消息,直到刚才接到电话,才知道闻名两小时前就来了。 纪然拉开副驾驶车门,闻名掐灭猩红的烟头,把左手从窗边收回,关窗打开空调。 “玩得开心吗?没喝醉吧。” 也许是夜风太紧,纪然又打了个寒颤,没有坐在闻名身边,而是钻进后座躺倒。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头有点疼,躺一会。” 闻名将暖风调大,“冷吗?” “不冷。” 纪然枕着手臂侧躺,从斜后方凝望男人的轮廓,在街灯的交错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好可怕。他是个高阶利己主义者,段位高到连对自己都不择手段。他是个感情骗子,他把自己做成陷阱,以缘分为饵。 纪然半醉半醒,半梦半真地思考了许多。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闻名,他像一座光怪陆离的迷宫,自己一头扎进去,然后傻乎乎地迷失在温柔与暴烈中…… 引擎声戛然而止,周遭静下来,纪然反倒醒了。他用手心抚去真皮椅面上的口水,浑然不知头发睡成了锅铲型,对回头看自己的闻名悻悻地笑着。 “要回家吗?还是去我那?” “头疼,我……我还是回家,安心睡觉吧。” 闻名解开安全带,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难道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安心睡觉?不折腾你,只抱着。” 怎么听都不太现实的样子,可是今天纪然实在不想做,甚至有些害怕和他躺在一起。闻名没再强求,只是在各自进门前,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 接触到那对熟悉的嘴唇时,纪然感到一股陌生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头顶。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乎意料,主卧的灯亮着。纪然敲门后探进头去,发现弟弟竟然在挑灯夜读……漫画。 纪叙信誓旦旦,“哥,你信不信我刚才一直在为期末考试复习。” 下铺的洪福也没睡,揉揉眼睛说:“我给他证明,我一直监督他,刚学完,放松一下准备睡觉。” 纪然倒没怀疑,弟弟转学后确实还算用功。也许是自己家族智商的天花板实在不高,就算努力,成绩也只是以空档的速度缓慢提升。 “别熬夜了,白天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