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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刘启对刘彘来说,那是如同山岳般的存在,而现在告诉他父亲作为整个国家的帝王,却只能牺牲自己的jiejie,这种失落的情绪和jiejie要出嫁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小少年提早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感交集。 夏安然一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心情。在“刘胜”的记忆里,太子刘荣性格软和,和所有皇子关系都不错,他年长又照顾弟弟们,他做太子,当弟弟的都没太大意见。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皇子排序一二三都是栗姬所出,直接加了三道保险,故而皇子们也对皇位没什么念头。 这也是刘启的几个儿子关系和睦的原因,毕竟彼此都不是敌人,甚至于他们还挺乐意看到刘荣上位。皇帝是亲爹亲哥,总比是隔了一层的叔叔好,最起码这个亲哥脾气厚道,不会折腾人啊。 刘荣作为皇长子,很长一段时间又是太子长子,别的不说,礼仪规制他学得比谁都多。这样的刘荣会绕过夏安然,写信给还差几个月才到四岁的弟弟刘彻? 就算是出于亲情写给同母弟弟,但刘彻现在也就是一只鸭的战斗力,写给他还不如写给自己。 夏安然眯了眯眼:“彘儿,荣哥哥给你的信让阿兄看一眼。” 展开信,夏安然快速将信中内容过了一遍,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信的确是刘荣写的,但也不是刘荣写的。 就其信中内容倾向和口气来说,这应当是“南宫公主”借刘荣之手书写的信件,不知为何最后却是走了刘荣的关系传递了过来,刘小猪识字不多,当是由旁人读信,故而没有发现。 如果要解释南宫公主为什么不自己写这个问题……他问了一句小吏送信来的人何在,却得知其为驿官,已经离开去送下一封信了。如此情况让夏安然更确认了几分情况。 刘荣是大汉未来的天子,而刘启是他的父亲。刘启已经下了决定将女儿嫁给匈奴,作为太子的刘荣可以当面抗争、反抗,或者想办法解决,但绝对不应该写这一封带着nongnong煽动语气的信件给他的幼弟。 夏安然的指尖点了点信,收到这封信的刘彘无论有什么反应都不为过,因为他只是护姐心切的弟弟而已。 按照刘彘的小暴脾气,很可能立刻回京,但是刘彘已经不仅仅是帝王的第十子,还是胶东王。刘彘无诏擅自入京定然会受到惩处,可他就那么点大,就算被罚多半也是无痛无痒。 但是等刘彘气势汹汹冲到京城后,吃排头的就是刘荣了。 所以,不会由“南宫公主”来写信。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刘彘,是刘荣。 见夏安然面色越来越冷,刘小猪也觉得不对,他看看被夏安然放在桌案上的竹简,又看看哥哥一下一下点在竹简上的手指,焦急的神色一点点褪去。 但凡宫闱中长大的孩子,看人面色是基本技能,刘彘年岁再小也是掌握了这项技能的。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朋友怯怯将手压在夏安然的手背上:“阿兄,怎么了?” 夏安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对弟弟说,弟弟还那么小……就算说了弟弟也未必可以理解。而且这事说得天衣无缝,就算回去查了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责怪刘荣,恐怕幕后之人难以被找到。 毕竟他是太子,落笔的人也是他,在寄信之前亦是落下了自己的私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他都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这是针对太子的阴谋。 用他们的jiejie为引,利用他的小弟来针对他们的哥哥。 夏安然反手捏住刘彻的小胖手,他一下一下捏着弟弟的手一边思考着。这件事谁来做指向性很模糊,如果是几年后那么夏安然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王美人,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刘荣刚被封没多久,馆陶公主应该还在观望,或者还没和栗姬闹翻,再加上刘彘年纪还小,这时候要搞政治投资未免太早。 所以……是梁王? 但是好像也有哪儿说不通。 他不擅长揣测人心,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弟弟这其中的阴谋。 刘彘看着他的眼神从困惑慢慢变得深沉了起来,原本黑亮的眼眸也暗了下来。他低头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抓,正想说话时便听他阿兄先一步开口。 “彘儿”夏安然缓缓说道,他声音有些干涩:“这封信,你就当做没看到过吧。” 小豆丁的手掌猛然间一紧,他看向夏安然的视线带着些不敢置信,然后他瞪向了桌案上的竹简,眼神明灭不定,正想说话,却感觉眼睛被人遮住了。 骤然间被夺走视觉之后,他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他哥哥轻声对他说:“这事,你不能出面,” “彘儿听话,这事,你必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刘彘沉默了下:“好,彘儿听话。” “那,阿兄,我们可以救下南宫jiejie吗?” 这次,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哥哥声音沉甸甸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小少年的心里。 “彘儿,只要我们男儿郎不够强,我们的女眷就会受苦。” 夏安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慢慢变得湿漉漉,被他抱在怀里的小身体也开始无声地颤抖,“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彘儿不想南宫jiejie去,去年明明已经有个jiejie去了……” “彘儿。”夏安然打断了他的话,“用酒rou招待朋友,可以获得友谊,拿酒rou招待豺狼,只会把他们养得更强壮。” “豺狼是永远不会知足的,养肥了他们的欲望,养大了他们的野心,他们就会回过头来啃咬你。” “那……” 刘彻不需要问出口,夏安然就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 年轻的小国王微微抬头,他的目光正对上攒眉踏入的郅都,一字一顿道:“磨利自己的刀,准备好自己的牙。” “在那之前做好完全准备,等有能力一击致命时将他咬杀。” “心字头上一把刀,在那之前再痛也要忍。” 夏安然的掌心被长长的睫毛扇过,小少年低落的声音传了过来:“那要忍多久呀?” “能忍多久,就忍多久。” “你在忍,你治下的百姓更在忍。你受到的耻辱有多少,治下民众的耻辱只会更多。而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担负在父王身上。” “彘儿,你终有一日会为君,为王,为父,你得担起所有人的期待,背负所有人的荣耀,也要扛住他们的耻辱。” 郅都已经踏入,他无声地冲着夏安然作揖,目光却如烈焰燃烧般炽热,然而小少年微微偏过头有些沮丧地说:“彘儿不喜欢忍,而且忍无可忍怎么办?” “那便不需再忍。”夏安然缓缓松开了遮住弟弟眼睛的手,让他的眸子中间渐渐充入暑天的耀眼光华,“但你要记住,刀落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