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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此人大拜叩首于堂的模样提醒他刚刚听到的的确是真的。 夏安然足足反应了三四秒,才把这条线给撸顺了。 这个匠人来找他是想要学习做火炕的方法,然后很耿直地告诉他,他想要带着技术回家教给家乡亲友,但是他肯定出不起这份技术专利费,他准备把自己卖身给他。 “你家乡何处?” 夏安然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匠人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老家的地址,他一说出口便能感觉这位国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夏安然在思考这个问题,就他个人而言,他其实并不介意传授技术,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拿着别人发明出来的技术当做原创的还要申请专利,他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但关键是这个匠人的老家太过敏感。 雁门郡,当朝军事重地。 夏安然很乐意让北边的兵哥们能过得好一些,但是他本人是藩王,哪怕是当今的亲儿子,他也才十一岁。但这和年龄无关,只要挂着藩王二字便不可轻易接触军阀。 否则,一句“是何用心”就要砸下来。 他摩挲了下手指,眸光移向了下头跪着的这个匠人。更何况,就连他都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凑巧,怎的偏偏就这个雁门郡的人跑来了中山国,又偏偏他这个新任中山国主又恰巧有能够讨好北地的法子…… 他都不用问旁的属官便能知晓他们的答案。 小皇子有些苦恼,他暂且挥退了这个匠人,然后亲自去拜访了丞相郅都。郅都耐心听完了小皇子的解说并一干脑洞,立马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请小皇子带他去看看什么是火炕。 “说来惭愧,”一边走,郅都一边说,“殿下一心为民所建之物,臣竟一直不得相会,是臣失职。” 夏安然领头的步子顿了顿,莫名觉得自己的丞相那是话中有话,他的视线默默漂移开了一个角度,又很正直地转了回来。 郅都之所以如今陷入繁忙的境地完全是因为——国家刚并,当家的夏安然却把一大堆事丢给了可怜的丞相,自己去浪了鸭。 小皇子在心中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多想,毕竟郅都一直都是个不会做人的低情商糙汉人设,暗示什么的不存在的…… 更何况,丞相就是用来干事的呀。 他将国家大权交给丞相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省时省力,还省心,作为丞相的郅都不必费心思考他的一举一动,他也不须要格外防备,这样的工作环境多和谐呀。 如果他这一番言论被郅都听见,郅都定然会哼声曰:臣职责所在乃辅佐君王,绝非为大权包揽! 然后,为了证明此事,中山国国王会立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夏安然没说,所以他逃过了一劫。 事实上夏安然拿来做火炕的地方,并不是他自己的宅院,而是一个新修筑的建筑群,这里是他暂定下的未来的学堂的住址。 当然,目前这个建筑还是一个样板房。 而为了保证学生有一个较为良好的学习环境,他不仅仅在宿舍区制造了火炕,还在学堂的地底下铺设了烟道,这种烟道的设计有点类似于故宫的各大殿的设计,当然没有那么复杂,毕竟他没有那么高的防烟需求。 因为是第一次铺设,所以匠人们下手都较为谨慎,迄今为止只造了两间房间。 这两间都是样板间,匠人们采用了不同的铺设方法,想要在使用一段时间之后看一看哪一种更好。 正因为是用来做实验,此间并无人居住,倒是里面放了若干个盆子,全是夏安然拿来发豆芽所用。 他发豆芽倒不全是因为想吃,这些豆子都是在同一时间泡发,除了温度条件之外,别的均都一致。 放置在同样的工作环境之下,可以说这些豆子的发芽速度就能够确定当前位置的温度高低。没办法,没有温度计,只能出此策。 中山国内栽种豆子的地方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黄豆的生长周期和水稻的基本保持一致,黄豆和冬小麦可以保持连种,但是和水稻却不可以。 但水稻的收成以及售价都要远远高于小麦,所以在经济效益的驱使之下,西汉能够种植水稻的地方都会选择水稻。 当地人只用了一小部分杂田种植了黄豆,也只是为了调剂一下口味,并不为了得到收益,故而采买的价格还挺贵。毕竟现在被叫做菽的这种植物在这儿属于稀缺产品啦。 若非黄豆的发芽所需温度比之稻谷更低,在这个价格下抠抠搜搜的夏小喵都想用稻谷的来取代黄豆做发芽实验啦。 温度在十度以上基本上就能保证黄豆发芽,这也是为什么豆芽菜能够在早期的冬季菜市场内独占鳌头的原因。 在不确定烟道和火炕能让室内升温多少的情况下,他自然只能用黄豆,但毫无疑问,温度越高的地方发芽的速度越快。 建造成的火炕之上,密密麻麻摆着若干个木盘,上头黄黄胖胖的黄豆都发出了嫩芽。若是仔细观察,特别靠近窗口位置的豆芽都带上了些微绿色,这是豆芽已经开始进行光合作用的证明。 郅都刚一入内,便觉得有些燥热。 因为是以火、烟进行加热,其空气不可避免地有些干,这还是栽培豆芽放了水的情况下,若是单单使用火炕的情况下只怕会更加严重。 在来的途中,负责此间的匠人已经同他解释了其中关窍,故而郅都脱下挡风大氅之后就毫不在意地研究起此间豆芽情况。 男人视线如鹰隼,只粗略一扫便将情景记在心中。靠近烟道和火炉的位置温度显然比较高,此处的豆芽高超过了旁的位置三成,中间段表现都差不多,而末端的位置…… 他挑了挑眉,狐疑地弯下腰研究了下,然后他伸手向着木盒之间的空隙处探去。见他动作,立刻有匠人前来解释:“禀丞相,此处炕短,火炉传来的热量在尾端处折回,故而此间的炕尾同炕头均热。” “哦?”郅都挑挑眉,“那么若是炕席长了,是否还有可能致使尾端寒凉?” 他这话一出口,便见匠人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确实,然殿下教授了吾等一个好法子,以免去此番问题……” 随着匠人的解释,郅都的面上露出了复杂之色。他顺着匠人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小皇子,真心诚意地生出了对这个小皇子为什么懂那么多的好奇。 然而他看到的是,小皇子正拿着一把剪刀正在咔擦咔擦剪豆芽,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之色,剪下来的豆芽被他放进了一个篮子里头,随后立刻有灵活的侍从接过这个快要被码满的篮子又送上来个空的。 动作,非常娴熟。 郅都: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