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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高兴坏了。”沈知微不置可否,陈三儿见他反应,想起那包被他扔掉的药材,到底试探了句:“小公爷,此人,还见吗?”沈知微将那叠诗稿撂在桌上,扶着额头,闭了闭眼:“见。”这话本是陈三儿问的,可听了这回答,他又忍不住皱眉:“小的是看不出他这诗文写的好不好,但恕小的鲁莽,小公爷为何要举荐他入朝?”外头的大雨淅淅沥沥,像是落在人心里,沈知微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一时有些放空。“小公爷?”陈三儿轻声叫了几句,沈知微这才醒过神,眉目间却染上几分疲惫。“为何?”他低低道。“孤臣易折,孤将必亡。”“错过一次,便不能再错第二次了……”几日后,陆矶还在为姬容衡的话发着愁,一个更为棘手的麻烦又找上了门。陆矶从阿五手中接过那张烫金请柬,待看到上面的“立府设宴,邀景王叙”,和落款闪闪发亮的“魏王”二字,顿时一阵苦笑。这一望便知的鸿门宴,他是去,还是不去?第十八章彼时陆矶正坐在厅中喝茶,茶是好茶,喝到嘴里却也没了味道。他端着茶杯,唉声叹气,一旁的阿五挠了挠头:“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自家王爷和二皇子从小交好,就算忘了幼时情谊,好歹曾相交一场,又是挂名的兄弟,总不至于人家立府,王爷连个面子都不想给?陆矶瞅着门外树杈上那只眼熟无比的,不知为何又站不起来的鸽子,幽幽道:“鸿门宴呐,鸿门宴听说过吗?”阿五十分惭愧:“王爷,小的没念过几年书,这什么宴、宴……小的不知,您要去的是魏王宴,和它有啥关系?”陆矶早就知道不能指望他,干脆把人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待得厅中只剩他一人,却更加忧愁。瞧着案上静静躺着的大红请柬,陆矶眼前浮现出姬容玉深情款款,还带点委屈的小眼神,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才甩掉姬容玉,穆恒冰块似的脸又跳了出来。他颓然往桌子上一趴,此刻无比期盼能有个红粉佳人忽然出现,给他揉揉额角捏捏肩。然而红粉知己没有,系统倒是又出来了。“宿主,你不想去?”陆矶有气无力:“明知故问,我又不傻。”说是鸿门宴,可刘皇叔逃跑还能骑个马,他连马都不会骑,上赶着去岂不是找死?系统难得好心帮他分析:“但你今日不去,只会坐实穆恒关于你反水的猜测,他肯定不会放过宿主你。”可他若是去,虚与委蛇曲意逢迎,穆恒又岂是那么好糊弄?陆矶就像一张被翻来覆去两面摊的煎饼,如何都不得安生。“只要你帮我一个忙……”姬容衡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陆矶用力抹了把脸,算是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叹了口气走出房门,阿五迈着小步子跟了上来,陆矶摆摆手:“我去看看沈大人,你不用跟着。”阿五露出了然而欠揍的神情,陆矶忍了忍,这才没一脚踹上去,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王爷,还有何事?”陆矶木着脸,抬手一指:“给我把那只鸽子弄下来。”阿五眨眨眼:“那瘸了腿的蛐蛐和鸭子……”“不用!”陆矶脑壳一阵疼,脚步跺得震天响,头也不回地走了。路上绞尽脑汁,盘算如何才能让沈知微答应陪他走这么一趟。穆恒权势滔天,拿捏一个混吃等死的闲王自然易如反掌,可若是加上个沈知微,必然忌惮三分。算盘本是打的噼啪响,可陆矶没想到,他竟然连沈知微的面都没见到。“你再说一遍?”陆矶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小厮正是日前新拨来给沈知微送药的,恭恭敬敬低着头:“沈大人方用过午膳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他去哪了?”“小的不知,沈大人出门,素来都是带陈三儿,我们都不过问的。”陆矶心直沉下去,又忍不住苦笑。天意要他独闯虎xue,再拖延也是无济于事,且走一步看一步罢。贺礼已是早早备下,陆矶换了身常服,挑了几个会点拳脚的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新落成的魏王府去了。醉香楼二楼,照旧的临窗老位置,两个人相对而坐。温景瑜藏在袖中的双手攥出了汗,双眼晶亮地看着对面的人。沈知微白袍玉冠,斜靠在窗边,修长手指捏着一个玉盏,垂眸不住把玩。他面上常染的浅红似又重了些,周身酒香氤氲。他不说话,温景瑜也不知说些什么,坐立不安半晌,忽然又起身斟酒:“大、大人若是觉得此酒尚可入喉,草民回去后定多酿几坛,改日给大人送去。”沈知微望着窗外,眼神有些迷离,陈三儿站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人,你不能……”沈知微像是没有听到,见杯中酒满了,扬起头又一饮而尽,陈三儿几欲昏厥,不停地给温景瑜使眼色,可今时非比往昔,温景瑜哪里注意的到他。陈三儿颓然垂首,他家大人分明酒量不行,往日里在军中为免误事,向来滴酒不沾,这温景瑜上回带药材,这回又带酒,许是不想拂了他面子,他家大人竟真的喝了。可沈知微喝酒向来有个毛病,若是不喝也就罢了,一旦沾染,那必定是要喝到烂醉方止,过后也定是难受万分。他方才本想阻拦温生,沈知微却还拦着,陈三儿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温景瑜见沈知微饮下酒,心中雀跃,更加踊跃地给他倒酒,沈知微来者不拒,陈三儿却一副快哭的样子。窗外日暮西斜,行人依旧如织,沈知微瞧着瞧着,忽然顿住了。温景瑜这几日在寺中给人抄经文写家信,颇赚了些银子,今日特意换了身簇新的布衣,仍有些局促:“草民能、能得大人青眼,实是受宠若惊,草民自知身份低微,也非天资聪颖之人,可大人之恩,草民一刻不曾敢忘,日后定为大人驱策,万死不辞……”“你可认得那是谁?”沈知微忽然道。温景瑜猝不及防被打断,未及回答,一旁的陈三儿凑到窗边探了探头,讶然道:“景王爷?”温景瑜这才回神,也望了望,只见一队车马正从楼下经过。可他从未与什么高官贵胄相交,自然认不出这是谁府上。见陈三儿替他答了,忽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厮,脸上一时热辣辣,攥紧了衣袖。好在沈知微并未注意到,他像是醉得厉害,竟低低笑了两声:“景王,是景王……”仰头又喝了口酒。陈三儿到底忍不住了,低声劝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