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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忙过去,俺就去接送他。”“要俺说,方先生这样的还没娶着媳妇真是可惜了,诶他家啥时候准备盖房子啊,人家姑娘嫁过来肯定得有地儿住吧?”乔万山有些不耐烦,怎么个个都cao心他俩的成家事呢!本来刚才他就愁往后人家揪着说咋办,这会儿又被戳着痛处,脸上一板,开始胡扯:“实不相瞒诶,”他跟人说,“俺娘在的时候特喜欢方儿,是把他当又一个亲生儿子待的,俺娘走的时候让俺把他当亲兄弟呢!”他又压低了声音:“现在盖房子哪这么容易?队长二话不说拆了他家房,他一个月工资又没几块钱,上哪盖去?”人家一脸了然。乔万山把昨天堆好的垛子给抖开,最上头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金黄色根根交叉的草堆里。乔万山看着老觉得那一片草在太阳底下闪着白光,晃得他眼睛疼,仿佛黑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全都赤裸裸地大白于天下,公之于众人。他赶紧又拿叉子把那一片草给翻了翻,妄图往下遮一遮,但没什么用。罢了,若真是有那一天,他定然不让方卿受罪。农忙持续了十来天,今年终于分到粮,清水村人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粮食扎扎实实拿在手里的感觉了。乔万山下午把方卿送去学校,他找郝行江给他打出一个小号的板车,人拉起来也轻轻松松。这农忙过去之后,他又天天跟着接送,这时看人进去学校之后他也没有回家,就在城里转了转。荒年刚过去没多久,要说立马就回春肯定不可能,今天逢集,街上也还算热闹,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找不到几个摊位。他把小板车停在原来的屠户那里,这时节,屠户的生意难做。他从东头转到西头,又从南边跑到北边,巴掌大的小县城叫他转了个来来回回,可算在个胡同巷子里找到个有一家家里圈了两只羊的。人家本是自留的羊,不愿意卖,他在那软磨硬泡了半天,半分真半分假。“俺爱人,”他学人家城里人的叫法,但学得不成功,出口带了些不伦不类的土味,“十六就跟了俺,俺那时穷,他没要一分彩礼,”他假意抹了抹眼睛,“荒年羊被俺杀了,他一口没吃,这熬过来了,就想要一只羊......”人家见他这样,最后也有些不忍,十块钱把羊卖给他了。那羊怪瘦,却乖,牵在手里往哪里赶就往哪里走。待到乔万山带着它到方卿学校门口,正好看见方卿从屋里头出来。一见着羊,方卿就连忙跑过来,书袋往他怀里一塞,蹲下去就顺着小羊的皮毛。乔万山在一旁捧着书袋撇着嘴,酸酸地:“有了羊就不理俺了。”方卿抬头朝他笑了笑,他立马又好了,两人牵着羊去取板车,胡屠户还以为他俩带羊来宰,磨着刀就道:“这羊看着瘦,rou肯定紧实。”吓得方卿赶紧蹲下去把羊揽在怀里,他想起那回一院子腥味就难受。乔万山连忙解释这是刚买的羊,要自养的,胡屠户这才怏怏地把刀放下。回去的路上乔万山拉着板车,车上坐着方卿,方卿怀里抱着小羊。远处有人家地里已经开始焚烧上一季的麦子根,准备翻新地种下一季的黄豆,大片土地上浓烟滚滚,黑烟直往天上飘,远远看去像是有什么精怪要出场。“诶,那个......你以前教过俺的,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乔万山在前头道,想要卖弄一番,“野草......野草烧不完,春风来......来又生,说得就是那意思吧?”“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方卿在后头笑着纠正他。乔万山忙接着:“对对对,就是这个,”他又给自己找借口,“嘿嘿,太久没背,忘了。”然后他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有字也太久没写了,手生,回去你再教教俺!”他这话一出,方卿立马想起来以前自己怎么教他写字的,脸立马红到脖子根,也不接话了。偏生这个流氓还在前头喊了一句:“要手把手教!”第二十七章焚过草根,晾了一天地,就得犁田翻土洒黄豆种子了。村里牛早就没了,今年只能人工犁地,犁头前面拴着绳缠到身上,扒拉着人,贼啦重,后面人扶推着。纵使乔万山这样的壮劳力,一天下来,从肩膀,前到胸膛后到脊背,也能勒出两条青紫的红印子,粗糙的手上也被绳磨出血泡。一忙就没法去接方卿,他情愿这罪一次受完,好能早一天去接人。晚上回去的时候方卿已经做好饭烧好热水等着他了。方卿只见着乔万山灰头土脸从外头进来,脖子上的白汗巾已经黑了,他忙上去踮着脚给解下来。媳妇儿就在眼前,乔万山想碰碰他,可手上又脏又破,方卿今天穿着白衫子呢,干干净净的,自己这身碰着了肯定得跟着一身泥。待人把汗巾拿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可方卿不知道他意思,又往他跟前站了站,问他:“累坏了吧?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先洗澡吧。”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雨,地里泥乎乎的,今天在地里粘了一身,他自己都嫌弃。方卿转身去给他找换洗衣服,这搁平时挺正常,指不定他还得三下五除二脱光了逗人一番,今儿个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嘴上把方卿往外赶:“俺自己找就成,你先出去吃饭吧,别等俺了。”他身上有伤,掺着脏汗,火辣辣地疼,这要是让方卿看到了,肯定得着急。方卿愣了一下,这还是乔万山跟他“确定关系”后头一回这么见外。他突然就有点不自在:“那......那成,我先出去了,等你一块吃吧。”“不用,你先吃吧,俺早着呢。”方卿“哦”了一声,蔫巴巴地出去了,刚出门,身后门就被人给关上了,还插上了门闩。他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在家洗澡嘛,关什么门?出来时忘提灯了,他只得借着屋里透出来的一点光顺着墙根往锅屋走。摸到锅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望着锅底青灰里仅剩的一点火星,他没想明白,哥这是咋啦?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啦?方卿自觉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可从小时候人家多是看他脸色到长大多是看人家脸色,他心里总是惴惴地。那屋里头,乔万山刚把褂子脱下来,肩膀那两处磨得太厉害,肩胛骨那处皮rou粘着衣服,扯下来有些疼。他把身上的泥给洗净了,套上干净的一身。往常衣服都是方卿洗的,今儿个他自己就着脏水把衣服给大致洗了洗,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