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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回到自己的住所时,恰好是夜晚,高级住宅区一派寂静。“啪”一声轻响,楚棠从房间走出来,开了灯,漆黑的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离开郁北,他脱下了繁复精美的衣袍,穿上简单的夏季睡衣,露出白皙的手腕和线条优美的小腿,是一副温良居家的样子。一头及腰长发也不见了,变回了他原来干净利落的短发,少了几分柔弱古典的美,更添几分清爽和帅气,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漂亮。楚棠倒了杯水,喝着水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抹明亮的色彩。漂亮的复式公寓里,陈设整洁。桌上,几枝郁金香立在瓷瓶中,茎叶横斜,花朵绽放,在碧绿长叶的衬托下,花瓣的颜色澄黄如金子,形状如王冠,在色调偏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炽热鲜艳。楚棠看了一会儿,撇开了眼神。系统道:“宿主。”“嗯。”“你还好吗?”系统打量着楚棠。他这么问,也是照例问的,以往的宿主脱离任务世界后,难免会精神恍惚,毕竟投入了那么多精力进去,对那里的人付出了时间和心血,哪儿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但楚棠眉眼精致冷淡,一点儿也看不出异常。系统这才反应过来,楚棠性子这么冷的人,怎么会有精神恍惚的一天?“还好。”楚棠淡道,“你们算了积分没有,够不够抵消未完成的任务?”听这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不够的话,他还能继续做任务似的。系统道:“在等主系统那边判定,应该很快就出结果了。”楚棠点点头,放下水杯,走到阳台处,看了看星空,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房去,拾掇拾掇就躺在床上了。系统欲言又止,看着他拉过被子,闭上眼睛,薄薄的皮肤在黑暗中仿佛白得泛光,很快,他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看样子是睡着了,系统便无声叹了口气。楚棠做这个帝师任务,就跟演了一场冗长而自由发挥的戏一样,都是演戏,哪怕当中曾付出过感情,可一杀青便立刻抽离了出来,从不留恋,就连杀青与否,决定权都在他。楚棠修长的手指交握着,搭在被子上,指尖晶莹。系统从他好看的手指上收回目光,想,楚棠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他再想助郁恪一臂之力也没办法了,尽管楚棠可能依然有一丝心系郁恪,可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留在郁北的选项。寂静的夜里,他不好出声打扰楚棠休息了,正要休眠时,却隐约听到了有谁在叫他,系统一惊,环视一周,但没有发现异样。可说话声仿佛还在继续。----郁北,依旧是冰天雪地的冬季,只是快到尾声了,结冻的小溪开始融化,宫里的气氛冷了又冷。经过太医院的救治,天花疫情稳定了,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疾病很快便过去了,京城中的百姓纷纷放下了心,对皇上感激不尽。郁恪得病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黎原盛只对外宣称皇上染了咳疾,要为祭祖大典休养生息,便退了几次早朝。再加上那时候有国师出面,见国师淡定如往昔,众臣子就都把揣测的心思收回去,不敢多言。郁恪好后,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隐约凝着一股悲郁的气息,却无损他的气势,反而让人觉得他气场更强大了,说句话都能使人两股战战。所幸朝堂恢复如常,郁北太平一如往昔。这一日,御书房。黎原盛站在门口,见容约往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容丞相万安。”容约脸色有些不好,眉间紧紧皱着,语气有些急促:“烦请替我通传一声。”“皇上正在和宋将军商议事情呢,”黎原盛正说着,余光瞥见门帘动了动,是宋双成走了出来,便道,“奴才这就进去通传。”容约看向宋双成,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国师呢?”宋双成抿了抿唇,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好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楚棠前两日分明还在宫里的,怎么今日就不见了人影?”容约皱眉道,“他就算要走,以我们的交情,总该说一声吧?”宋双成说:“他不是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吗?”容约一句哪有就要脱口而出,又回想到了楚棠一回宫便和他们说的话,脸色一白,声音有些控制不住:“时隔多日,他没打消念头,还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知足吧,”宋双成叹口气,道,“有些人都没能得到他一声告别。”容约下颌线紧绷着:“我不信他真的那么无情,你我也就算了,陛下是他一手带大的,难道他还能不与陛下说一声?”如果楚棠真和郁恪亲自告别,那郁恪肯定是不会同意他离开的,楚棠不会那么心狠,连陛下也都能拒绝吧?宋双成小声道:“陛下能阻止得了什么。你没看他这几日上朝,心情都不怎么好吗?你就别往陛下伤口上撒盐了。”“我懂分寸。”容约道。黎原盛出来了,恭敬道:“回丞相,陛下请您进去。”“知道了。”容约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才抬步往书房里走。宋双成无法劝阻,又叹息一声,回身时,嘀咕了一句:“遇到国师的事,谁还能有分寸?”容约进去后,看了一眼郁恪。郁恪坐在桌后,小山似的奏折堆在桌子两边,他垂着眸,手里的毛笔一挥而就,声音无波无澜:“什么事?”“回皇上的话,”容约行礼道,“臣今日早朝听闻陛下咳嗽了几声,陛下身体可还好?”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郁恪患了天花的人,因此照例请安问候两声是正常的事。郁恪道:“好,朕很好。”他合上折子,随意地放到一边,抬眼看容约,道:“左相有事不妨直说。”容约道:“是。臣今日过来,是因为听闻国师已不在宫里,臣想问国师的去向,不知陛下可否告知?”郁恪盯着他一会儿,似乎冷笑了一下,有种自嘲的意味,但待容约细看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气势冷冷的,说:“朕不知。”不知去向,就是说确实已经离开了,而且楚棠就连皇上也没告知去向。容约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果真如此吗?”郁恪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有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唇边的笑嘲讽又怜悯,却依旧带着敌意。半晌,他开口道:“国师离开前,曾和朕说过会保重自己的,左相不必担忧。”楚棠没和容约告别,却和他亲自说了保重,郁恪话语中明里暗里透着一丝炫耀,可容约此时心神不宁,尚未回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