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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一瞧,手腕上的红肿越发高了,她也不在意,只认为是在打斗时蹭到了:“可能是不小心伤到了。”左临心背着她一路疾奔,雷声轰鸣,这酝酿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是下来了。不过短短一刻,已经有了瓢泼之势,大雨之中,左临心察觉到背上的躯体不断发热:“公仪?”顾诛也伸手去摸公仪鸢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可是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大夫呢?左临心一个踉跄,险些扑倒。他的步子也有些沉重,脑袋发昏。不得已,三人只好在一个马棚停下,那里只有一匹年老的弱马,看见这三个陌生人闯进来,也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响鼻。左临心放下公仪嫣,这才瞧见她面孔赤红,呼吸沉重,手背上的伤口肿的老高,已经开始破皮流血。顾诛和他都不懂医理,但也能看出来这并不是普通的发热。顾诛仔细查看伤口,半晌道:“这是中毒了。”左临心一惊。那边公仪嫣也模糊地睁开双眼:“jiejie,jiejie。”左临心凑过去,低声叫她:“公仪。”公仪嫣却听不见,只不住地叫道:“jiejie,我好疼啊,好疼啊,好像有好多蓝色的虫子在咬我,jiejie。”顾诛还在思索,听见公仪嫣这么说不由一顿,他猛地拉过左临心的手臂,果然在他手臂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红肿。左临心茫然,完全不记得这个红肿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是什么?”☆、第28章顾诛脸色大变:“生死蛊。”左临心:“生死蛊?我只听说过母子蛊。”顾诛:“异曲同工。都是巫术演化来的一种,将生死蛊种在人身上,以生养死。若是有人碰到了被下蛊之人,生蛊就会转移,原先中蛊之人就会死去。”左临心:“你,你是说有人在公仪嫣身上下了生死蛊?而这蛊现在又转移到了我身上?”顾诛点头。他心乱如麻,生死蛊他只在书上看过,解法也只是潦草的看过几眼,先不说记不记的完全,就说这荒郊野外的,又去哪里找药才来做解药呢?公仪嫣被种了蛊尚不知怎么解,现在生蛊又转移到了左临心身上,若是发作起来又该怎么办?顾诛生来冰雪聪明,记性好,心思又多,别人想到第一步的时候他往往已经想了几十步,因此虽然从小在山上长大,可踏入中原之后也没吃过什么亏,遇到的难题虽然多,但也并不慌张,这确实是第一次有了手无足措之感。左临心看他脸色苍白,雨滴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又跌跌撞撞地滑倒了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迹,顿时心里就软的如同一汪春水,伸手过去握住了顾诛的手:“我灵力强,总能撑一撑。先救了公仪,你再帮我把毒逼出来。”顾诛摇了摇头。生死蛊源自苗蛊,与法术不同,灵力再强也只能压制,不能根除。他还在想,公仪嫣却已经疼的受不住,挣扎着喊:“姐夫,姐夫,你为什么要拍我一掌,我好痛啊,jiejie,jiejie。”左临心没想到楚且殊完全不顾公仪家的情面,居然如此狠心地对待公仪嫣,心里又悔又恨。此时一道闪电劈过,亮光照亮了公仪嫣的脸,她嘴唇被自己咬的一片鲜红,脸色却是惨白,看起来全无一丝生气了。左临心:“公仪!”公仪嫣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指甲里都渗出鲜血来。左临心看她疼到极致,心里如同刀绞一般。顾诛出手如风,迅速点了她身上的xue道,公仪嫣神智稍稍清明了那么一瞬,看见顾诛和左临心跪坐在自己身前,微弱道:“阿左,你杀了我罢,太痛了,我好痛。”她出生富贵,平生受过最大的苦就是和左临心他们一起被困在临江底,身上多了些伤口而已,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痛过,四肢都如同在被人生生的一寸寸的折断,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着自己的内脏。左临心:“不,不。”他眼睁睁地瞧着公仪眼珠外翻,嘴角和鼻孔都溢出鲜血来。顾诛握住公仪嫣的手腕,企图把自己的灵力渡过去,可公仪嫣一丝力气也没有,五官灵感几近于无,顾诛的灵力就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就没了。那么美貌青春的小姑娘,左临心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公仪嫣时她一身长裙,手握两把小剑艳丽娇俏的模样,她应当是明艳美丽的,骄傲动人的,而不是这么凄惨的躺在雨地泥泞里挣扎着。顾诛头上也出了汗,他握着公仪嫣的手臂,能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消失。顾诛还未放弃,就看见左临心高高举起了左掌。雷电轰鸣之下,只觉得左临心神色冷峻,肃穆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就像戴了一个面具。如同降临,不存于世。那一刻,顾诛仿佛瞧见了多年前的朱衣侯。可左临心的手掌只动了动,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公仪嫣没有等来这解脱的一掌,她的五脏六腑承受不住蛊毒的侵蚀,就这么生生地疼死了。顾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天地间也仿佛没有了声音,雷声雨声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一下。左临心也听见了,那心跳声那么大那么响,震的他的四肢都在发热发软,左临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此晕了过去。黑暗中,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看见了临江府,看见了白三淼,白瑞招,还有白清茗。可他们的身影都淡淡的,像是笼罩在一团云雾中,只是隔着很远地瞧着自己,等左临心走近了,那些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迷雾中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直到听见“叮咚”一声,那声音那么小,可左临心的心就此安定下来了,他顺着那个声音如此坚定的,毫不犹疑地走过去。然后就瞧见了顾诛。对方仍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时的装扮,一袭兜帽长衣,黑发高高地束起,眉眼如画。左临心还瞧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人,顾长弃,谢歌台,公仪鸢。左临心微微一笑,心就此安定下来了,这样踏实安心的感觉,哪怕当年自己是朱衣侯,名动天下时也没有过。顾诛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左临心就乖乖地跟着。两个人越走越往里,一路上风景飞驰,那些爱恨情仇飞一样地掠过去,朱衣侯,白家,临江府,妄西城,长音道,渐渐地都落在了他们的后面。两个人来到了一个白雪皑皑的地方。天地间都是一色,蔓延无尽的都是白,他喊:“顾诛。”这一声如同石入水潭,左临心猛地睁开了双眼。先是闻到了很冷冽的香,像高山,像松木。然后就看见了顾诛。他和自己紧紧地依靠着,身上是自己熟悉的令人喜欢的味道。顾诛瞧见他睁开双眼,并没有很惊诧:“你醒了。”左临心细细地看着顾诛,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能通过顾诛的神色来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