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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洞穿。四面八方的风替他开出一条血路,沉重的剑似乎重新轻盈锋利起来。拉法叶透过斑驳的剑身看见身后的贺洗尘笑容张扬,额前的黑发被风鼓起来,飘在半空。酒柜上的龙舌兰酒瓶承受不住强大的风压,瓶底猛地裂出缝隙,醇香的酒液流下柜台,啪嗒啪嗒地淌满地板。长剑上附着了致密的风涡,与尤金的火炎相持不下。拉法叶额头上的汗珠流过脖颈,伤口跟洒了盐水似的疼起来。他没在意,剑身崩碎的瞬间,整个人被爆发的热流掀翻,把酒柜的玻璃门撞裂。尤金也不好受。本就没完全恢复的眼睛溢出血丝,大大小小的剑伤止不住流血,把黑色的风衣浸透。有什么金色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踩着遍地尸骸,直接走了过去。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拼命?为什么如此愚蠢?只有尤金自己知道原因。“莱修少爷,该回家了。”骑士团自顾不暇,有心赶过去救场,却被杂鱼们缠住手脚。莱修冷笑不止,手中的匕首倏地刺向他的心脏。与此同时,风箭裹挟着玻璃碎片疾驰而来。“我不会再让你得手。”尤金薄唇微提,那双沁血的眼珠准确无误地盯着贺洗尘,风箭瞬间消融在冷火中。他轻而易举挡住莱修的攻击,折断他的手腕,没有丝毫怜悯地用纯银匕首还治其身。对付不听话的少爷,不能太过仁慈。颈间的金锁链随着莱修的败退拉扯住意欲进攻的贺洗尘,他无奈咬紧牙关,伸手接住一头冷汗的莱修,猛地旋身,漂亮的银色弧度划过尤金的手臂。“管家先生,你给我撑住啊。”贺洗尘凝目望着漠然的尤金。“死不了!”莱修忍痛拔出肩头的匕首,伤口已经被烫成黑色的烧伤。但比起眼下的危机,他更想咬死弄这条破链子的安德烈。尤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两只手掐住他们的脖子掼在地上。尖锐的碎玻璃扎进后背,痛得贺洗尘瞬间白了脸色。他抬起膝盖,砸向尤金的腰侧,聚起的风却没能掀翻他的衣角。“你他妈的欺负未成年算什么本事?!”西蒙怒骂,手起刀落砍翻了挡路的杂鱼,然而吸血鬼还在源源不断地冲过来。拉法叶的脑袋被开了个口子,鲜血直流,漫过俊美的脸庞。他扶着柜台勉力站稳,随手抄起酒瓶,却被重影的障碍物绊倒。“艹!”突然人影闪过,奥斯卡拖着伤痕累累的长剑疾驰而去,凌厉的攻势虽被挡住,却为贺洗尘争取到一瞬间的漏洞。他猛然揍翻尤金,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捅进他的心脏。“真可惜。”吸血鬼没那么容易死。尤金看不清贺洗尘的脸,隐约瞥见他脖颈上闪光的玫瑰金,燃烧的冷青色火焰爬上锁链。他又一次把贺洗尘压在身下,堪称恩赐般缓缓勒住他的脖子。“那天我以为你是来救我的,还想请你吃坚果饼干。”贺洗尘忽然叹道。尤金一顿,蓝灰色的眼珠子流露出深深的不解。“好痛啊,为什么要拿钉子钉住我的四肢?”“等价交换,是拿你的眼泪换我的血么?”“不对……”尤金不知所措地松开手,他想要看清楚贺洗尘的长相,却只能听见那人温柔地问道:“你又要再杀我一次么?”“不对……”“莱修少爷,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我不敢……”他摇着头,如同年少时祈求原谅,“莱修少爷……”长剑从后心没入血rou的声音仿佛把刀插进冰粒子中,刺耳得令人战栗。尤金望了眼洞穿的胸口,好像没有痛感一般,忽然抿起纯良的笑容。他倒在贺洗尘身旁,濒死之际抓住了一直以来追寻的幻梦。“惠更斯老师!”剑尖淌血,奥菲利亚提着佩剑出现在众人眼中。她穿着简洁的马裤和长靴,满头白发,头上戴着顶褪色脱线的老旧贝雷帽。奥菲利亚不再是一百年前害怕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她是教廷的最高圣骑士长,肃穆威严,不苟言笑,此时却忍不住泪眼模糊。贺洗尘知道那是他的小姑娘。他伸出手,想要去拥抱她,然后说“好久不见,我回来了”。但小姑娘没认出他。她抱住身侧的莱修泣不成声。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喉咙好像吃了淬毒的刀子一样疼。破了个洞的天花板映出满天繁星,月光蓝莹莹地照亮血腥的旅馆。贺洗尘哂了一下。不要哭,我回来了。第94章神之赞歌Ⅷ拉法叶少年时曾误入教廷僻静处的一座花园,透明的明镜穹顶映射出芬芳的景象,肃杀的秋色爬上吊兰的叶尖。他提着长剑,沿着种满雪白的月光蔷薇小径渐行渐止,空荡荡的墓碑矗立在尽头。战场上无法证明身份的尸首都埋葬在英雄公墓中,花园中的无名坟墓虽然奇怪,但肯定也是某一位前辈英灵。拉法叶心中稍定,摘下一朵白蔷薇恭敬地放到碑前,还未起身,便听身后响起威严的嗓音:“这是我和奥菲利亚给一位远行的故友准备的空墓。”他心中一动,连忙转身下跪,敬畏道:“参见教宗。”现任教宗和圣骑士长是并肩作战的挚友,比起朝夕相处的惠更斯老师,小孩子们显然更害怕沉默寡言的达维多维奇阁下。默里摆了摆手,将一束狗尾巴草放到白蔷薇旁,又解下红底滚白边的披风抛到孤零零的墓碑上:“过两天要下雪了。”他最近经常想起法斯特古堡里的古怪少爷,有时处理公文,总恍然窗外有车轮骨碌碌的声音,不一会儿苍白俊美的黑发青年便会跳下马车,笑嘻嘻地和他勾肩搭背,怂恿冷漠的神父去参加舞会,还说要给他介绍镇上最漂亮的姑娘爱丽丝。爱丽丝……漂亮姑娘爱丽丝只顾着和贵族少爷跳舞,你就别瞎掺和了……默里长长叹了一声,在青鸟的鸣啼中听不真切:“我记得你是奥菲利亚推荐上来的候选人?”拉法叶登时立正,肃色说道:“是。”“如果我死时还没能把他接回来,就麻烦你了。”默里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他那个人怕冷,不好让他在外挨饿受冻。”「那个人」?是惠更斯老师房间画上的黑发青年?候补骑士团里一直流传着一本禁/书,有人说原型是惠更斯老师和她早逝的未婚夫。拉法叶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他是我和奥菲利亚的朋友,”墓碑前的月光蔷薇和狗尾巴草,与一百年前杉木堆前的花丛有几分相似,“我们三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一个「很好」已经达意,两个「很好」就有点腻了。贺洗尘是默里破而后立的契机,是奥菲利亚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