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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吃饱了吗?”徐以寒:“嗯?”“厨房还有……没吃完的菜。”徐以寒“噗嗤”笑出来,上一秒他还以为邓远会说“没吃饱可以吃我”之类的调情的话,敢情是真的在问他晚饭吃没吃饱。徐以寒有些稀奇地问:“怎么有剩菜?你不是从不剩菜的吗?”邓远像是有些委屈:“本来做了你的菜,结果你没回来吃饭,我一个人实在吃不完。”他怀里还抱着徐以寒送的花,这语气简直是撒娇。徐以寒不过脑子地点头:“那我吃了吧。”几分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不是一向不吃剩菜剩饭的吗?而邓远已经在厨房为他热菜了。徐以寒坐在餐桌前看着邓远,看他蛋糕裙的一层层裙摆在他转身时轻轻晃动,他像只小蜜蜂快要飞起来。徐以寒突然觉得那黑底白点的花色真好看,怎么以前会觉得土呢?这简直是风情万种。没一会儿菜就热好了,半条清蒸武昌鱼,一碗炒菜苔,一碗紫菜蛋花汤,还有一个圆溜溜的红糖小馒头。邓远在徐以寒对面坐下,双手捧着脸朝他笑,憨憨的,一副邀功等表扬的表情。徐以寒才发现,邓远把武昌鱼鱼肚子的那一面留给了他。徐以寒把所有菜都吃完了,这一顿夜宵把他撑得够呛,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吃撑过了。洗过澡,更是睡意全无。而邓远已经捂着嘴打起哈欠,打完了还无辜地问:“以寒,你不困吗?”徐以寒上前抓住邓远的手,胡诌说:“最近有点失眠。”“啊?严不严重?怎么突然失眠了?”“jiejie,要不今晚你来我屋睡吧,”徐以寒面不改色道,“你陪我说说话,也许我能早点睡着。”凌晨一点半,当邓远已经困得熬不住、栽进徐以寒怀里的时候,刘语生的母亲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割掉了她的阑尾和一截大肠,所幸做的是微创手术,没有开刀。手术是全麻,母亲还没醒,护士为她打上点滴,连接好仪器,叮嘱刘语生要按时为她翻身,点滴瓶也得一直看着,液体输完了及时叫护士来换。刘语生一一记下。护士走了,这医院的夜晚陡然变得寂静。母亲住在三人病房,另外两张床上的病人都睡着了,陪床家属各自撑一张折叠床睡在走廊里。病房里还有张空折叠床,刘语生叫王叔先去歇着,他来照看母亲。王叔便点点头走过去躺下了,没一会儿就响起鼾声。母亲虽然闭着眼,但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动动嘴唇,一会儿皱皱眉,刘语生按护士说的,用棉签沾了水为她轻擦嘴唇。他俯下.身看母亲,突然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她,好像从那件事——退学——之后,他就不太敢和母亲对视了,他对母亲总是很愧疚,同时也怕她一再提起那件事。原来她已经有这么深的法令纹和抬头纹。她今年51岁,丈夫早亡,独自拉扯儿子长大,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却还是因为舍不得花钱看急诊而强忍痛苦。为了供刘语生上学,她向很多亲戚借过钱,她的亲戚,王叔的亲戚……后来又因为刘语生退学,她彻底颜面扫地。以至于——以至于今天晚上,竟然险些连应急的钱都借不到。刘语生用力捏了捏鼻梁。直到早上五点多,王叔醒了,揉揉眼睛,有些尴尬地说:“语生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换你去睡觉?”刘语生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摇头道:“没事,我不累。”王叔来换班照顾母亲,刘语生慢慢走出空气混浊的住院部大楼。折腾了一夜,他反而回光返照似的不困了,只是累,想在长椅上一坐不起,坐成一尊雕像。刘语生慢腾腾地掏出手机,拨了赵辛的电话。刚响两声,他突然反应过来此时才清晨五点多,连忙要挂掉,而就在指尖将将触及屏幕的那一瞬,电话通了。“语生?”赵辛的声音很清醒。“忘了时间,”刘语生觉得自己的大脑不甚清醒,说话都是一句句往外蹦,“不好意思。”赵辛低低地笑了一声:“没事,我没睡,一直在等你电话——你家人生病了?”“嗯,我妈,阑尾炎。”“做手术了吗?情况怎么样?”“做了,没事。”“那你一晚上都没睡吧?”“嗯。”“你现在在哪?”“我在,”刘语生愣愣地说,“椅子上。”赵辛:“……我是说,你还在医院吗?”“啊,是。”“有人和你一起照顾阿姨吗?”“王……我继父。”“语生,”赵辛的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那你回家睡一会儿,你不放心的话就少睡几个小时。”“我……”刘语生按了按太阳xue,总算想起这通电话的目的,“我是想跟你说,钱我明天就还——不,最快今天下午就能还。”“钱不着急,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买点东西吃,好不好?”“那是你不着急,”刘语生鼻子一酸,也不知为什么,眼泪簌簌就流下来了,“我如果没退学,现在也不用着急。”赵辛沉默。刘语生捂住眼睛,哽咽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怪你,当年是我自作自受……我太累了脑子不清醒,不说了……”然后他逃命似的,飞速挂了电话。第40章刘语生慌张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使劲儿往脸上拍水。三月底的清晨,凉水激得他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他直起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双眼布满血丝,胡茬都冒出来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表情,回到病房。母亲还没醒,王叔叫刘语生回家睡一会儿,下午再过来。“我正好从家收拾点东西带过来,”刘语生疲惫地点头,“叔,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行啦,别cao心啦,”王叔拍了拍刘语生的肩膀,“你妈醒了我给你打电话。”“哎,好。”刘语生晃晃悠悠地走出医院时,天已经亮了,有两个环卫工人正在医院门口打扫卫生,长长的扫把“哗——”地扫来又扫去。刘语生在这规律而缓慢的声音里愣了半分钟,才想起来他应该看看现在几点了,有没有公交车。他拿出手机,便看见一连串的短信,都是赵辛发来的。“语生,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郑重地给你道歉,为了当年的事,和四年来我懦弱的逃避。”“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也许我根本没法补偿你,但我还是想通过我的努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