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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参加大运会了,不想他分心影响比赛状态,虚报了病情。“就是扭了一下,肌rou拉伤了,要等两周。”不过纸不住火,盛星河这边刚回完,林建洲那边又发消息过去,把病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他这一交代,贺琦年彻底乱了心思,可他没有护照,只能远远地叮嘱盛星河好好休息。那一夜,贺琦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忐忑不是没由来的。盛星河这一伤,今年联赛是不可能比了,积分不够进不了总决赛,八月份的世锦赛选拔估计也够呛。如果错过了今年的世锦赛,还要再等两年。且不说韧带能不能完全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这中间的心理状态一定也会大受影响。这比他自己受伤更加煎熬。…盛星河也迟迟无法入眠。林建洲很理性地跟他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你要想继续跳的话,队里肯定会帮你安排更好的医生问问,但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就保守治疗,等它慢慢恢复。”这句话加了个很特殊的前缀,令盛星河陷入沉思。在教练的眼中,更大的可能性是止步于此。“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走到这一步,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盛星河跟随队伍一起回国。出去时活蹦乱跳,回来时左小腿已经被石膏包得严严实实,还拄了根拐杖。盛星河在秦鹤轩的搀扶下下了车,贺琦年见到他时有些惊讶。那张脸算不上憔悴,但眼神黯淡无神,像是找不到焦点。贺琦年飞奔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哥。”盛星河拍了拍他的后背:“帮我搬一下车上的行李吧,我腿不太方便。”这时,有一些队员都围过来关心病情,盛星河随便应付了几句,拄着拐杖往宿舍楼方向走去。“我先回去休息了,飞机坐久了,我有点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贺琦年第一次听到盛星河说累。高强度的训练、日夜颠倒的比赛、放弃休息日去带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所有的一切,任劳任怨,从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今天因为坐了会飞机,觉得累了?天色渐暗,仅剩的一点余晖落在了错落的枝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有风吹过,盛星河的衣摆被刮起了一个角,露出深蓝色的肌内效贴。他的头发被吹乱了,身体微微弯曲,重心全都转移到了拐杖上。走路时,他一直低着头,大概是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他拄拐杖的动作稍显笨拙,总像是要被风刮倒了。拐杖与地面碰撞出沉重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击着两人的心脏。电梯直达六楼,盛星河开门进屋,贺琦年帮他把行李箱拎了进去。秦鹤轩进来交代了几句,临走前又问:“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不用了,我不太饿,你也赶紧休息吧。”盛星河说。“那好,你要是饿了给发我信息,我下楼给你买。”秦鹤轩出去时没有带上房门,贺琦年特意走过去关上,反锁了。“你怎么不去吃饭?”盛星河看了一眼时间,正巧是食堂开饭的点。贺琦年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我妈认识很多医生,我可以帮你问问看怎么治疗恢复得更快一些。”“保守治疗就那样,快不了的。”盛星河坐到床上,把拐杖靠在墙上,但他刚一松手,拐杖就往另一侧滑了下去,他反射性地蹬地,想要伸手去扶,下一秒就如遭雷劈地抱住了受伤的小腿。贺琦年眼疾手快地奔过去接住,转身看向盛星河:“你没事儿吧?”“还好,”盛星河抽了口凉气,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我已经不打算参加今年的世锦赛选拔了。”“哐当”一声,贺琦年手里的拐杖还是滑了下去。盛星河看着他将拐杖扶起靠到墙边,然后静静地站在窗边,他的身型高大,遮住了大半的余晖,因为逆光的缘故,盛星河看不太清他的眼神。“医生有没有说要多久才能恢复?”贺琦年问道。“三十天后才能拆石膏板,高强度的跑跳结合起码得等两个月后,不然很容易再次撕裂。”贺琦年在脑海里粗略地算了一下,距离世锦赛选拔日也就剩下六十多天,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体能和肌rou力量提升到巅峰状态,不太现实。盛星河垂着脑袋,看似盯着原木色的地板,实则目无焦距。“我没机会了。”他的声音和平日相比冷了好几度。运动员受伤是特别被动和无奈的事情。除了等待,别无他法。“我总觉得老天爷在跟我闹着玩呢,”盛星河忽然笑了一声,他嘴角牵扯出来的笑容苍白又无力,“每当我调整好状态接近那个目标时,他总会给我点新的刺激,你说它是不是在暗示我,别比了,没用的,你就那样了。”贺琦年也被刺激了,不过最刺激到他的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伤病,而是盛星河心态的突然转变。错过了今年的世锦赛,要再等两年。盛星河等得到下一次吗?或者说,还愿意等吗?如果有一天,盛星河真的退役了……他不敢再想下去。这就好比粉丝爱上某个歌手,观众爱上某个演员,读者爱上某个作者,当有一天,那个歌手不再唱歌,那个演员退出荧幕,那个作者宣布不再写作。再也等不到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滋味?大概是,他的世界都要崩塌了。“那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啊,”贺琦年半蹲下身,双掌搭在他的膝盖上,微微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撑过去就好了,这次来不及就等下次,比赛那么多,明年还有奥运会呢。”盛星河避开了他的视线,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别逗了,世锦赛的标都达不到,还奥运会呢。”这一路是怎么咬牙撑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起跳腿一次又一次受伤,激光、冲击波,各种理疗都试过,紧接着又是被禁赛,等了一年半,好不容易挺到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一道大门关上了。等过两年他都已经三十岁了。现在都不行,再过两年就行了吗?他的脑海里满是对自己的质疑。过去所有的不甘、怀疑、委屈、遗憾、愤怒,惆怅,没有可以发泄的渠道,一直积压在心底,今天终于爆发了。“没用的,跳不过就是跳不过,我的能力就到这儿了,”盛星河闭了闭眼,双手遮住了整张脸:“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失败。”沉默中,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