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15.
雕刻华丽的门扉一点点展开,呈现出的阔美卧室有些昏暗,女佣为了让女主人午睡安眠,将纹绣窗帘都拉上,只留淡淡的一丝微光。 芽芽走近,幽黑澄亮的瞳孔像是透彻的湖水,看向躺在雪白色雕花象牙床上的母亲,侧过的面孔洁白美丽,睡容恬静,手腕搭在颊边,发丝乌黑。 昏暗的光线中,母亲轻缓的呼吸,带动着睡衣微敞的白皙胸口微微起伏。 某种激烈的,贪婪的,前所未有的情感席卷了芽芽的心脏,伴随着隐忍而强烈的痛苦。 芽芽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样一种感觉。 他向前走进一步,却又像有数条无形的手臂将他死死拽了回来。 这个午后的最后,芽芽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又离开了母亲午睡的卧室。 芽芽六岁的生日前夕,姨母,或者称为伯母的王新月,和其丈夫,一前一后相隔一天来到城堡做客。 王新月到来的时候是个阴云天气,华丽宏美的建筑朦胧蒙上一层灰暗,王照带着芽芽去迎接,在芽芽乖巧的喊了一声“姨姨”后,王新月回以亲切温柔的拥抱。 芽芽伪装的乖顺几乎差点碎裂掉。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触碰他,接近他,这让他感到肮脏,沾染了不干净的气味。 让他骨血发痒,心生戾气。 哪怕这是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姨母。 王新月好像感受到他的僵硬,分开时,对他安抚的笑笑。与王照三分相似的眼睛在他面孔上停留一圈,然后和王照边走边交谈起来。 “在m国还呆的习惯吗?你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王照的目光只在王新月面上停留一瞬就移开,观察着王新月瘦弱纤细的身形。过往的一切让王照没有勇气长时直视弯弯的眼睛,因此也忽略了王新月目光中闪过的复杂。 m国,太遥远了。 那个男人怎么会容忍身为jiejie的续命傀儡脱离掌控?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围绕着jiejie筑造起的谎言围墙。 谎言堆积的太高太久,将砌在底下的人都压的喘不过气,或崩溃濒临,或发疯。 却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新月暗吸一口气,绷住面容的笑,回答王照的话,“jiejie不必担心我,我现在过得自在极了。” 王照微侧开头,眼前似乎还在闪现过弯弯苍白消瘦的面孔,哪怕用妆容遮掩。她说:“那就好。” “好”,“自在”,这些东西,像经历过一个噩梦后,就再与王家人无缘。 姐妹久别重逢,难得光明正大的聊天,不经意忽视了小孩子。芽芽慢慢走在母亲的身后,垂头看着母亲的裙摆和另一个女人的裙摆依靠在一起,眼底蒙上一层阴翳。 晚上男人回来时,芽芽主动跑出去迎接自己的爸爸,男人对于儿子难得的热情表现出了一丝浅淡诧异,又在儿子出口后,淡淡的诧异转变为某种恶意不详且玩味的兴趣。 “哦?你母亲真这么说?” 芽芽面对着父亲俊美面孔上浮现的诡异莫测的表情面不改色,“爸爸,我不喜欢她,我们杀掉她好不好?” 自从那个京都雷雨夜,父子俩两两伪善的面孔相撕开,彼此的近乎直白的乌黑恶意已无需隐藏。 没想到男人拒绝了,且义正言辞,掠过他,语气带着胁迫,“芽芽,不要打王新月的主意。” 芽芽不解,望着父亲傲慢高大的背影,“我不信你不讨厌她!” “我讨厌的东西太多了,芽芽。”男人半步也没停留,由风传递来话语,“也许,你还是做一个天真可笑的孩童比较可爱。” 讨厌,谁不讨厌一个与他的妻子不管是从血缘还是心灵上都更为亲密的人呢?从血缘,她们每一次血液相融,从心底,她们视彼此最重,相互妥协。可真是让他这个丈夫,嫉妒且厌憎着。 特别是,当他再次看见刺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