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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太当即长舒口气。刚才给她担心完了。是那个蘑菇啊,那个中。那个碎的用线穿都费劲,吃那个中。……挺大的饭堂里,吃饭的吧唧嘴声连绵不绝。三只鸡的鸡大腿,其中一只鸡两条大腿全夹进宋福生的碗里,是宋里正站起身给叨来夹进碗中的。宋里正给宋福生夹,别人也忙着给他夹鸡腿。宋里正嗦了嗦筷子:“不用夹,都吃,谁抢着算谁的。我给生子夹是他累脑子,给他两个腿意思意思。你们吃噢娃子们。”宋福生也没管那事儿。吃饭这么大的事儿,瞎谦让啥。一个鸡腿先放进了媳妇碗里,另一个鸡腿放进老娘碗里,马老太想夹回去给三儿,宋福生瞪眼睛。随后站起身,给自个又夹了一块鸡骨头放自个碗里,顺手又捞了几筷子蘑菇,用汤勺舀了满满二大碗鸡汤。咕噜噜,喝了一口,宋福生吧唧下嘴。他很想说香,真香,吃虫子长大的乡下小鸡真是名副其实的山珍野味,味纯。跑山鸡剁成小块,蘑菇配rou的咸香,这一咬就知道炖的烂烂的,最起码得炖一小时,滋味全进去了。可哪有那空说闲话,嘴占着。宋福生一口浓鸡汤,一大口大饼子,下筷子又夹白掌柜给的咸萝卜条,喉咙紧着往下吞咽。咸萝卜条清脆爽口,鸡rou香的恨不得让人直接吞掉骨头,而且他也真的把骨头吃了,骨头里已经浸了浓鸡汤的味儿,给鸡骨头吸溜的滋滋作响,吐出来时鸡骨头嚼稀碎。当第二个饼子下肚,大盆里已经没鸡汤了,宋福生干脆把饼子掰成块,用掰开的一块块大饼子蘸着盆,用饼子给菜汤盆擦的那叫一个干净。擦一下盆,往嘴里塞口干粮,擦一下,塞一口。小武觉得他上菜挺快的呀,一直在外灶和前庭间来回端汤奔走,可愣是敌不过这些人吃饭速度。只看那些人一个个都吃的头冒汗了,棉袄也脱了往怀里一夹。好好的凳子不坐,一手端碗往嘴里倒汤,一手紧着往嘴里塞饼子。有的人没打到鸡汤,用饼子夹着咸菜条也能吃的喷香。张大嘴,一口就能咬掉一半饼子。“来来来,这是最后一盆汤,你们大伙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们叨些咸菜。”白掌柜在一边瞧着,不知道为啥,明明不饿,结果给看饿了,拦住小武说话前先咽了口吐沫,才嘱咐道:“别叨些了,直接给那半坛萝卜条抱来吧。”唉,他们这个旅店属于半国营性质,那么多双眼睛瞅着呐。白掌柜觉得,他做不了别的主,他还做不了咸菜主嘛。让这些人好好吃一顿。好不容易吃顿带油水能吃到头冒汗的。第一百四十九章一更(求月票!)半夜三更,这顿饭吃完,后遗症很大。大伙围在桌前,就像忽然间不累不困了似的,不愿意散去。郭老二咂咂嘴品着嘴里的香味,笑道:“都给我吃齁住了。”他大哥笑骂:美得你,还齁住了,咱多半个月没怎么吃盐了,吃一顿就能齁住?附近听到的几个汉子呵呵笑,还有夸张的说不能蹲着了,得站起来,肚子太饱,蹲不住。王婆子和她的jiejiemeimei感慨,问马老太:“你说那蘑菇,咋恁香,跟rou一个味儿,我吃着比rou都好。”马老太觉得她和王婆子没什么共同话题,因为她吃的是三儿给夹的鸡大腿,吸溜吸溜牙里头:“是吗?我塞牙了,这rou吃的,说不吃不吃的,我三儿非得让吃。”郭老太隔着马老太,和王婆子道:“你还捞着干的了?你下筷子挺快呀,我一块蘑菇也没吃着,喝的汤。我跟你说,汤也好,你没喝着汤真是,那鲜亮的。”至于高屠户说话就粗了,他是和二儿子高铁头出去上厕所时,一拍肚皮放了个屁时感慨了这么一句:“肚里没好食,放屁都不臭。你闻闻,这才叫屁嘛,这臭的。”高铁头瞅他爹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谁开头起的哄,说吃的太饱,压炕头子会睡不着,非得让宋福生给大伙开个短会,让给讲两句。宋福生笑,一个个烧包的,才吃三个大饼子就能压炕头子睡不着觉?这要是让一人吃只整鸡还活不了呢。说白了,他了解,大伙就是心情啊,太激动。一个个又没啥文化,不知该怎么把这心情往外表达,吃饱了浑身有劲又不能出去闷头干活,应该是觉得活得忽然很有奔头,说又说不清,道又道不明,就想借着他的口讲几句。“好,我给大伙简单讲两句,讲完就都给我睡觉去,别瞎兴奋。”发现大家要鼓掌,宋福生赶忙摆手压了压,大半夜了,低调。“其实呀,也真是闲话几句。你们说说,养儿女咱图啥?就是希望赶明儿也能像今儿个似的。过年都没这么心里暖和。就希望他们往后,他们能惦记着爹娘好衣裳没穿过,看见好布料了,有那个闲钱给自个买的同时,给爹娘也扯块布。儿女吃好的时,心里能惦记着,我爹娘还没吃着,给我爹娘送一些。这叫心里装着咱们,咱就图这个。所以说今儿这事儿,明儿,见着娃子们真不能打,别大呼小叫的记住没?别伤了孩子们的孝心。”大伙听完就闷头笑。王忠玉说:“三哥,你放心,这还打么了,咱吃都吃了,不占理。”宋福生点头:“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占理,你打他也不服。大伙要是实在心疼银钱,听我的,把这事记着,下回要是还敢做这么大主,你借着逮理的时候打他两遍,打狠些。”女人们拾掇完饭碗,帮忙把饭碗刷好,进屋正好听见这句,也憋不住面上浮现了笑容。宋福生回屋前问白掌柜:“你怎么还不睡觉?”白掌柜说睡啥睡,最多迷瞪一个多时辰就得起来张罗。宋福生问他张罗啥,有没有他们能帮忙的。白掌柜没回答,卖了个关子:“你们快屋去,听我的,明个赶路最好睡到天亮,累两天了,人受不了。”这天晚上,虽然很多人还是睡在地上,但是身上盖的却是娃子们给炕过的被褥。已经不暖和了,但起码不潮。虽然很多人身上脸上有伤,也累的老太太们得扶住腰才能爬上炕,但是当被子盖在身上的时候,累的连翻身也懒得翻身,心里却很踏实。桃花她们比大人起来的早。当宋银凤起身时,桃花她们已经在静悄悄打包被褥了。桃花没敢看宋银凤,低头拽着衣角主动道:“娘,大伙要是生气,就让他们就骂我吧,别埋怨胖丫。我比胖丫大,我也比弟弟meimei们大。”宋银凤装没听着,直接出了屋。桃花怯懦,又望向田喜发小小声叫道:“爹?”她爹更是磨头就走,瞅不了闺女那个可怜样。好几家大人起来后也发现,小娃子们今个老实的不得了,自个尿尿穿衣穿鞋,一天没见了,也没问问他们鸡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