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觊觎他

    落了帷幕的夜，星稀月明。

    空中零散飘着几只祈愿灯。

    辛雪和裴砚来到院中，一同把灯放飞于空中，任它随风飘走，越升越高，如此显得他们的祈愿都那么渺茫了。

    辛雪把视线从上方收了回来，回头才发现裴砚正在看她。

    “进屋了。”她提醒着，随后伸手拉着他走进屋内。

    屋子里的桌上是美酒佳肴，辛雪开了酒给了他一坛，笑道：“陪我喝酒怎么样？”

    也不知是不是有所顾虑，裴砚推拒道：“我不会喝……”

    “真的吗？”辛雪意味深长调侃着。

    她记得裴砚被她灌醉过。

    许是被勾起了回忆，裴砚蓦然抬眼对上她的眼，他欲言又止。

    “那怎么办，你买了两坛，是要我一个人全都喝完的意思吗？”

    裴砚不说话了。

    他本意只是想买给她的，买的时候哪里会计较这两坛是否能喝完，她若不想喝大可放着以后再喝。

    辛雪自然知道这个理，而且他也说过少喝酒，她只是故意为难人罢了。

    最后裴砚还是纵着她，叹息一声开了一坛。

    辛雪喝的很少，甚至只喝了两坛酒的六分一，其余的全都灌给了裴砚，只说听他说的话少喝点。

    裴砚喝了一坛时早已醉了，他双眸迷蒙，面颊微微泛着红，不过纵然脑子迟缓不清，他看向罪魁祸首的辛雪时，眸子里仍是带了些许柔情的。

    辛雪寻了机会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金橘，她状似无意问道：“裴砚，你怎么突然想出海了，莫不是想隐世？”

    据她所知，裴砚离飞升仅差一步。

    裴砚平日里对她便毫无戒备，喝醉了酒更是本性暴露，平日里端着的也都放下了。

    他抵着额头轻笑：“相反……”

    “嗯？”辛雪不解。

    “如今世道太乱，我想……”说到这里时，他下意识顿住一瞬，黑眸中流光闪过，看着她静静道，“我想让百姓们遇难时有处去求。”

    一个人势单力薄，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只能尽他所能让百姓们知道有难了去哪寻他。

    “裴砚，这一直以来都是你的道吗？”辛雪蓦地问出了一个她目的之外的话。

    裴砚说：“应当是，上天赋予我无穷神力，我自该用我的一生来除魔卫道，守护你们……”

    你们是谁不言而喻，除了他的所有人，也只是人。

    守护一词说来容易，可到底有多难，辛雪知道。

    她忽然有点怅然，他要行他的道，那她必然是也要做好自己应当尽的责。

    作为魔域第一魔君女儿的责。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裴砚。

    天生神力，修炼速度非常人能及，故而并非普通一个修士可相提并论的。

    她的父亲曾于凡间遇到过小小年纪的裴砚，那时候的他还不会掌握自身的力量，无意间爆发的力量反而叫她父亲断了一臂。

    那条残臂花了三年时间又长好了。

    而这三年里，没有一个魔族人能完全靠近裴砚，因为魔族没有人的力量可以与之相比。

    也正因如此，父亲便在断臂后开始改变了他的教育方式。

    他每天会让人抓很多很多的修士供她吸收，也会让她炼化妖族的内丹。

    她的天资并不及小妹的一半，可她输就输在是个半魔，魔族和凡人的血脉，她输在了出身上。

    所以父亲对她并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利用。

    虽然魔族人很多人都会依靠吸收修士的灵力将其炼化转成自己的力量来修炼，可没有谁会自讨苦吃，几乎修士，妖类一并炼化。

    只有她，无数次，几乎曾经的每一天，体内的三股力量在互相打架折磨着她，她本身天资便差，她炼化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同期的任何一个人。

    明明小妹的天资那么高，如果是小妹的话，结局一定不会是她这样。

    她的结局，她设想过数次，若不是死于裴砚的剑下，便是在二十岁时爆体而亡。

    体内的力量她炼化不了，只能依靠丹药，长此以往对她的影响便是短命，只能压制到那时候，压制不住了自然是爆体而亡。

    辛雪静静看着昏黄烛火映照下的裴砚，她低声喃喃：“无穷神力……真是我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境界……”

    裴砚闷声笑，“辛雪，你也不必把这四个字想得多好……这四个字换过来便是命中注定，当神器伴随着我降生，便注定了我的命属于天道。”

    “你懂吗？”

    她懂的，命不由己，他们仿佛生来便当如此。

    只是他们二人终归是不同的。

    她是受制于人，可他，既是天定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或许，若非他喜欢上了她，很大程度上来说，他是幸运的。

    只是很不幸，她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觊觎他体内的神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