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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呼吸。扑通扑通——刚刚停止了一秒的心跳重新恢复跳动,躺在角落中的青年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那黑沉沉的目光吓得狱卒连退好几步,手中的火把险些掉落在地上。楚肆懵了几息,这才理清楚现在的状况,眸底深处自然流露的冷意渐渐收敛,恢复了原身清冷淡泊的气质。他现在的身份是大雍名门,累世公卿的博阳楚氏三公子,当朝丞相嫡幼子,自小因风姿特秀、才华出众而受尽追捧,被誉为玉楼公子的楚遇之。真可谓锦绣堆中贵公子,梧桐木上雏凤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旦出仕就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当然,这一切都是三天之前的事。现在,意外已经发生了。不久前,楚遇之的父亲丞相楚不疑被人密告私藏兵甲,后经廷尉查实确有此事,从丞相府中搜出三百甲胄。皇帝大怒,以大逆无道、妄图谋反之罪,斩尽楚家满门。至于身为嫡子的楚遇之为何逃脱了必死之劫,却与两个人有关。一个是歆华公主。她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丽妃所生,并且与四皇子是龙凤胎,出生就带来了吉兆,又很会在皇帝面前卖乖讨巧,因此很得皇帝喜欢。另一个则是当朝大儒华绪。他曾经是皇帝的太傅。歆华公主对原身的钦慕整个雍京无人不知。而大儒华绪对原身的才华也是多有称许,盛赞他为文坛翘楚,将来要为其避让一席之地。由于这两人在皇帝面前求情,原身这才留得一命,被暂时押入昭狱。尽管这位贵公子还是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和折磨而去世,将自己的一切留给了楚肆。楚肆目光缓缓打量着眼前的囚室。之前被他吓了一跳的狱卒,这时已经恢复镇定,语气恭敬地说道:“楚公子,请随我来,有人要见您。”楚肆撑起这具虚弱的身体站起,斑斑血迹从衣襟上向下蔓延。容色苍白的青年微微一笑,却将这囚室都映得生光:“前面带路。”这位狱卒都不由晃了晃神,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我的乖乖!怪道大家都说这玉楼公子是整个雍京出了名的美男子呢!也难怪连公主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看来这位说不定还真有做驸马的运道!一时间,他神色又恭敬了三分。廷尉昭狱,是整个大雍最严酷的衙门之一。此时一位全身笼罩在大氅中的娇小人影却出现在这里,哪怕身上的穿戴都尽量选了不打眼的那种,却还是透出一股富贵奢华气。歆华公主通身尊贵奢华,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囚室的入口,两只手在身侧缓缓握紧,透出难掩的焦虑和紧张。旁边的贴身宫女翠容颇有几分愤愤不平:“公主何必亲自到这里来!想那玉楼公子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没有您求情,早就丢了一条命!但凡他知趣念恩,也不该再拒绝您的好意!”歆华公主神色不由得缓了缓,脸上露出笑容,喃喃着:“是啊,但凡他知趣念恩……”旁边的几个小吏偷偷觑着这位的脸色,一个个都在心里咋舌,互相之间使着眼色。眼神来往间已经吃了无数口瓜。‘啧啧啧,早就听说歆华公主对玉楼公子痴心一片,已经足足追在他身后三年。想不到现在居然都追到咱们昭狱来了。真真是一往情深!’‘真不知这玉楼公子是何等的铁石心肠,心高气傲,连歆华公主都看不上?’‘都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能靠公主翻身,不得不说这皮相好真是一种优势啊!’昏暗狭窄的囚室入口,一道人影跟在狱卒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似乎因为受伤的原因,他走得很慢很慢。点点血迹随着他的走动落到地上。青年抬眼看来,目光一顿。“原来是公主殿下。”他重新垂下眼,神情冷漠。乌木般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肩上,衬着他脸色越发惨白,就连一向清亮的眼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沉沉的黑。却好像比往日多出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四周的狱卒识相地退开,将空间让给两人。歆华公主近乎痴迷地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脸上露出一抹轻柔的笑容:“楚公子,你来了?”她的声音也是又轻又柔,像是生怕惊醒了什么美梦。眼前这人对她来说可不就是一场美梦?后世史书上那白首不移、两相恩爱的典故,数之不清的古籍中冠以他名的锦绣华章,曾经无数次撩动她少女心弦的一首首动人情诗……眼前这位千古之后犹有流芳的无双名士,一直如天上明月般遥不可及,是她跨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大的执念。而今,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月亮落入了凡间,似乎伸手便可够到。歆华公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愉悦,看向青年的目光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意味。楚肆一瞬间头皮发麻。对方目光落下的瞬间,他身上好像被无数条蛇爬过,来自于原身本能的反感涌上心头。看来原身对这位公主实在是厌恶至极。他拂去原身的情绪,依旧垂着眼:“区区待罪之身,哪里值得劳烦公主大驾?”这种熟悉的,看似谦逊却毫不留情的拒绝,让歆华公主痴迷的目光一下子恢复清明。以往无数次被对方拒绝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她秀美的双眉轻轻拧了起来,眼神闪过一瞬的阴沉。贴身宫女翠容当即跳出来打前锋:“楚公子,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家公主在陛下面前为你斡旋,你可还有命在?”楚肆抬起眼,双眸中掠过一抹幽光。……不识好歹?就在刚才这段时间里,他可是在原身记忆里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啊。有趣到让他怀疑这位歆华公主的真正来历和动机。“够了,翠容!”歆华公主这才出言喝退贴身宫女。她好像完全没察觉到楚肆的拒绝,主动走上前。“楚公子……”她嫌弃地扫了一眼昭狱的环境,“这些天委屈你了。你放心,我稍后便去禀报父皇——”“不必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驸马,父皇一定——”“我说不必了。”看着这位自说自话的公主,楚肆平铺直叙,毫不留情,“与公主府相比,这里很好。”歆华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已经失去了傲人的家世,没有了足可倚仗的长辈,再也不见身前身后追捧的崇拜者,前途尽毁,性命难保……即便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个人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吗?“楚公子,你可知道——”歆华公主突然开口,“丞相的罪名刚刚落实,他最器重的弟子、你最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