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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得又怎样?”闻三爷喟叹:“我现在这个样子,废人一个,权力金钱——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失去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自顾尚且不暇,又拿什么来保护你?”他一脸情深:“我有自知之明,曾经过错太多,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要偶尔能让我看看你,一解相思之苦,我就知足了。”叶云墨垂下眼,似乎有些不忍,半晌悠然一叹:“你先回去吧。知道你还活着,我……”话音未落,意外陡生。脚手架不知哪个地方松动了,晃悠悠地就要倒下来。叶云墨和闻三爷几乎是同时惊呼一声。叶云墨跌落的瞬间,闻三爷蹬开轮椅,一个箭步蹿出去接住他。叶云墨跌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万幸,脚手架倒伏的方向与他们错开了。“没事吧小墨,摔疼哪儿了没有?”闻三爷坐起身,紧紧抱着叶云墨,语气急切。叶云墨被他抱着,似乎是摔懵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抬起头看他。闻三爷对上他的眼睛,干咳两声,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叶云墨从他身上挣起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沉默而尴尬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着。闻三爷陪着笑脸:“宝贝儿你听我解释……”“伤了脊椎,没有知觉,废人一个,”叶云墨讽道:“我以为闻三爷再怎么无耻,起码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成想为了博同情,连装残的手段都使上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还没个权益之计。”闻三爷说:“这不是心疼你身体,想让你早点下山。”叶云墨冷笑一声:“要是当真把我骗下山,你想怎么样?瞒我一辈子?”“哪儿想得了那么远,先骗下去再说……”“然后呢?利用你的弱势来逼我心软原谅你是吗?”“你没原谅我吗?”闻三爷开始胡搅蛮缠:“你明明说过知道我还活着就放心了,你可不能抵赖啊。”“我话说完了吗?”叶云墨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是想说,要早知道你还活着,我绝不会原谅你!”“这么说你还是原谅我了?”闻三爷喜出望外:“反正你已经原谅我了,就算我现在活着你也不能反悔。除非我再做出什么不值得你原谅的事儿,你才能继续恨我。不然对我岂不是太不公平?”“公平?”叶云墨气极反笑:“你没死,瞒了我两年多,活着回来,又残了——这样的欺骗,对我公平吗?”“小墨……”闻三爷爬起来去抱他。叶云墨用力挣开,他就又去抱。争执间,裤兜里的东西滑了出来。“这是什么?”叶云墨捡起来抖了抖,竟然是一连几个的安全套。叶云墨满脸难以置信地把那串套套举起来:“你居然还随身带着这个?你想干什么?”闻三爷抢夺不及阴谋败露,索性彻底不要脸皮撕掉伪装,扒他身上动手动脚:“干这个。”他这不是想着万一有中彩票的几率能吃得上,才随身携带作案工具以备不时之需,不想机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自己卖惨败露,叶云墨肯定气疯了。谁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有一顿算一顿吧。叶云墨挣扎着被他牢牢固定在怀里。佛门净地不敢声张,涨红了脸小声骂他:“无耻,神经病,这可是寺里!满天神佛……”“知道。”闻三爷温柔地把手插他耳朵后面,吻他额头:“我就是要让满天神佛看着,让他们给我做个证。”他的目光紧黏住他的眼睛,又霸道又深情:“满天神佛在上,我爱你。如有不实,万劫不复天打雷劈。”第二十五章上叶云墨简直目瞪口呆。为了思yin`欲,连满天神佛都利用上了。什么深情告白——揣着套子深情告白,不就是为了要上他吗?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红着脸憋了半天,叶云墨骂出他人生中第一句脏话:“你他妈的等着遭雷劈吧!”然后狠狠把套子摔他身上,用力挣脱他跑了。“小墨!”闻三爷喊了一声,自然是回音渺渺空余恨。自作孽不可活。此情此景,谁能信他。闻三捡起套子,惆怅地自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嘶…”他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弯下腰,按住腹部。他不是不想追出去,只是有心无力。撩开外套,白色的衬衫上很快洇出一滩红影,散布血腥的味道。刚才奔出去救人,用力过猛,再加叶云墨下死力挣扎,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勉强挪动到轮椅上,喘了几口气,给闻季远打电话。闻季远很郁闷。他们离开大殿后,叶弈棋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闻季远顶着讲解的名头把人约出来,上赶着问东问西,叶弈棋也只是三言两语地应付他几句,多一个字都不肯赏给他。人家是热脸贴冷屁股,他哪儿敢去贴叶弈棋的屁股,他是热屁股贴冷脸。绕着明圣寺转了半圈,闻季远借口说有点儿累,休息一会儿吧——其实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和叶弈棋聊上几句。最开始在墓地见到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吓了一跳——有个人长得和你认识的人一模一样,奇妙得很。更奇妙的是,明明是同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他见了叶云墨会觉得亲切,见了叶弈棋却总有种胆怯。闻季远想,这世上当真有一物降一物之说。叶云墨是静水流深以柔克刚,攻下了他三哥那块硬石头;叶弈棋像玫瑰,花中带刺,扎得他手疼,却总忍不住想碰。叶弈棋一脸嫌弃他体力的样子,靠在回廊的柱子上,脚尖儿点地,心不在焉地望着屋顶的斗拱飞檐。气温虽然还冷,阳光却很好。人间尚且未到四月芳菲,山寺自然也没有桃花。却有一丛杜鹃,白心粉沿儿,开得正好。闻季远坐在长凳上,盯着那丛花儿说:“刚才对不住了,一时失言,别介意啊。”叶弈棋想起来他说的大乔小乔的典故,冷笑一声:“言由心生,你心里分明就是那么想的,还说什么一时失言。”闻季远无可辩驳,理屈词穷。叶弈棋反而主动挑起话头:“问你个事儿。”“啊?你说。”“我们父母下葬的事儿,真是他两年前嘱咐你的?”叶弈棋目光泠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