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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找到了它。图书馆的保存本不能带出馆外,郁青跑来跑去盖了许多公章,申请把那本周刊借出来复印了。影印本被他仔细装订好,用厚牛皮纸包着,送到了润生宿舍去。因为迟疑着不敢见润生,所以那份礼物是托润生的室友转交的。如果不是润生说起,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因为在那之前和之后都发生了太多事。润生提起,他终于想了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影印本其实不太清楚……就是一点儿心意,想鼓励你好好学习……”“是啊。”润生无奈道:“你那生日信里啰里八嗦写了一大堆,鼓励我树立远大理想,追求真理与科学……”他撇了撇嘴:“真理和科学又不当饭吃,我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郁青,最后目光在郁青领口停住了。郁青红着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擦玻璃。”才刚把窗户活动了几下,便见一小块固定玻璃的干腻子掉了下来。郁青仔细检查了窗子:“腻子全干裂了,要重新上。木头也得再刷点儿漆……”“还不如重新做呢。”润生凑过来看了看:“就是得花好几天。”“慢慢来,又不着急。”郁青愉快道。“怎么不着急。”润生随口道:“可着急了……暑假我就想搬过来住。”郁青微微意外,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傅工最近下班回家的时候多了,润生肯定是不想和傅工呆在一起。想到这里,他手上干活儿又更麻利了些。正文第66章第66章期末那会儿,高建平来找过润生一趟。似乎是认下了润生,可又好像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他让润生去劝徐晶晶凡事不要做得太绝,再怎样也是一家人;又说真要是路走窄了,那也是他和徐晶晶两个人之间的事,希望润生别怪自己。不过这种矛盾的试探理所当然只能收获冷淡——润生对傅工都那样,更不要说没见过几面的高建平了。据说徐晶晶这几年又有了新情人,不止一个。润生也见过,回来和郁青说她大概就是喜欢那种男人——瘦瘦高高,白白净净,却有深眼窝,粗眉毛和乌青连腮的下巴。不过她爱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算喜欢一条狗,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徐晶晶仿佛永远都不会老,而高建平却老了。但他好像对被人替代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怨气,或许是因为他从徐晶晶身上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他来见润生,座下的豪车比徐晶晶那辆开了许多年的黑车还要好。他的腕表比房子值钱,十个手指上五个都戴了戒指,他也有不少鞍前马后的跟班,出门会被叫一声高总——没有徐晶晶,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落魄版的姜潮,又或者连姜潮都不如,早就给人捅死在什么破屋烂巷里了。他甚至自己也有不少情人。总而言之,日子过得是可以想见的风光。而当他风光之时,并没有在润生跟前出现过。郁青仔细想想,觉得高建平最近大概是不怎么顺利,所以又想起了徐晶晶这棵大树。就像几年前那会儿他找不到徐晶晶所以跑来润生家堵人一样。可看润生的神色,这一次又仿佛和从前不太一样。郁青很少在润生脸上见到那种凝重的神色。“阿姨怎么说?”他担心道。“她让我不要理会,那是她的事……”润生抿了抿薄薄的唇,声音冷淡起来:“可能是涉及到公司和生意的事吧……反正肯定不太干净。不过确实,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别人没什么关系。”郁青叹了口气,知道润生也就是嘴上那么说:“阿姨是不想影响到你和傅工吧。”润生沉默下去。郁青放下抹布,小心道:“润生……”润生摇摇头:“不说了……好了,擦完了。”他把抹布一丢,仿佛忘了先前说要一起洗澡的事,冲郁青道:“回去了。”夏日里天气那么热,他们挤公交回红苑,一路上被臭汗和汽油味儿熏得难受,都有点儿蔫巴巴的样子。唯一的好处,大概是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牵住对方的手——因为满车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谁也不会来多看他们一眼。等到青年宫下了车,才算透过这口气来。两个人拖着行李箱,顺着林荫道慢慢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郁青说起了郁芬前阵子相亲的事,对方发现丁家三代男人都早死,一口咬定丁家出寡妇,克男人,被郁芬夹枪带棒的损了一顿,灰溜溜地走了。据说出院门时正赶上新搬来的平房住户往外泼淘米水,被淋了半身。郁青把事情惟妙惟肖地向润生描述完,润生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你姐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讲她的八卦,肯定要揪你耳朵了。”“我姐才没那么小气呢。”郁青看见他心情好了些,悄悄松了口气:“今天晚上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啊?要么来我家吃饭吧。今天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我下过水面给你们吃。”润生神色柔软下来:“好啊。”他有了点儿撒娇的意思:“我还想吃白菜心。”“那就再剥一个白菜心蘸酱吃。”郁青盘算着:“嗯,家里还有小萝卜,再煮个绿豆水……”两个人盘算着吃什么,脚步也不约而同的轻快起来,说说笑笑往大院儿走去。没想到快走到院门的时候,郁青抬起头,正看见徐晶晶那辆熟悉的黑车停在院门口。“徐阿姨回来了啊。”他意外道。“嗯,可能回来拿什么东西吧。”润生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你先回家吧,等会儿我过去找你。”两个人在院子里分开,郁青带着几分心事上楼了。润生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奇怪。徐晶晶和傅哲离婚也好几年了,但她仍然保留着西楼201的钥匙,在这里来去自如——离婚证对她来说仿佛和结婚证同样没有意义。她像彗星或者候鸟,大部分时候远远地不知在什么地方,可也总会短暂的回归。虽然很快就又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和傅哲这么多年,仿佛分开了,又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线脆弱而强韧地连结着。至于她和润生——他们毕竟是母子。看上去再淡漠,再无话可说,也是母子。润生一向是那样的。郁青觉得他没有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母亲,只是有些隔阂存在太久,即便是想要像普通母子一样亲近,也无从亲近了。他和徐晶晶同样冷漠,同样高傲,同样是那种本性疏离而充满拒绝的人。至于润生如今对傅哲,那才是真的疏远。对润生来说,感情的背面不是没感情,也不是恨,是脱离。傅哲对他的约束本来就很脆弱,如今只剩搬家这最后一步,两个人之间就要彻底变成熟悉的陌生人了。郁青很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