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赶赴中州

    距离萧炎察觉到自己的丹药凭空消失已经过去了两天。

    两天前声音颤抖的萧炎抚着自己胸口做了好一阵的深呼吸才冷静下来，继而抛弃杂念盘坐于原地，消化侵入身体的雷霆之力。

    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将其炼化为自身所需的斗气，并一举突破至斗皇六星。

    而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整理纳戒，清点自己到底少了多少东西。

    林动站在萧炎身边，安静如鸡。

    “唔……只有幽海戒里的丹药变少了，别的东西没被如何碰过，地妖傀也没事……”

    对于修炼者来说，这点时间做不了什么，但已经足够萧炎恢复平静，他将三枚纳戒里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除了丹药，他的一些小收藏、调味料以及药材都没有缺损。

    “奇怪，自我十五岁开始炼药，到现在也有八年了，八年……炼制的丹药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双手托腮，有些苦恼地望着放在桌子上的玉瓶，却没想到这些喃喃自语把一旁的傀儡给吓了一跳。

    十五岁炼药，八年……萧炎已经二十三岁了？

    林动看看他那张无害的小脸，回忆了下自己二十岁时的模样，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离谱，他一直以为这少、青年还没有成年。

    模样也太显小了。

    萧炎郁闷了一阵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他没找到导致丹药消失的原因，只能归结于或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用掉了，或者送人之后忘记补充了。

    “只能先补充一些丹药，再去中州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动感觉萧炎最后还是暼了他一眼，只是什么也没做，像是随便看看。

    他这次没有在反抗戒指的拉拽，老老实实地回到老地方蹲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已经习惯有饭就吃、有资源就先吸收的生存逻辑，这次虽已经有意控制，却还是消耗了太多丹药。

    幸好萧炎没怀疑他。

    林动有些庆幸。

    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在如此丰富的资源、如此年轻的炼药大师跟前，还想着一走了之。

    再说，先前萧炎与他的朋友、兄长的对话林动听到了，他要去所谓的“中州”寻求机缘，为了变强，为了能得到与“魂殿”抗衡的力量。

    林动大概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那中州，该是相当于乱魔海的地方，万族林立、机缘遍野。魂殿该是萧炎的死敌，就如同……

    银色的傀儡额角跳动，黑色的双眼被杀意煽动，怒火如沉沉死气将这块小小的纳戒变为埋骨地。

    就如林琅天之于他。

    统而言之，他有足够的动力离开故乡，去更大的世界闯荡。

    机遇等同于危险，中州，不错的地方，或许与萧炎“告别”的机会就快到了。

    萧炎上次炼制的那颗丹药，被他交给了他的哥哥。说是捎给蛇人族的最后一件东西，希望对方能遵守承诺。有点可惜，林动看那东西不凡还想着找个机会自己用了，毕竟最后挡丹雷也有自己一份力不是？

    可惜他也只能在心底不爽，萧炎本人并不介意耗费心血所炼制的东西交付他人，他就是不满也没什么作用。

    ……

    去中州的决定不知是多久以前就做好的，无论是心理或是物质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以至于没过多久萧炎就带着他的朋友踏上了旅途。

    林动看着他朝那些学生老师们抱拳朗笑，却又在回头后偷偷抹掉两滴眼泪，临别时的落寞让这个不平凡的青年平凡地憔悴。

    其实也没到憔悴的程度，他的美人朋友很快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一群人说着聊着，又笑了起来。

    这女人很漂亮，一头特别的灰发让她的气质多了一丝奇异的冷意，模样虽不及萧炎，但一截窄窄楚腰也足够吸引眼球。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也这次的队伍里，正单方面对着萧炎发泄着被看轻了的不满，她的黑衣保姆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再有就是先前在阁楼上观看炼丹的少女，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不过这姑娘单论相貌，就得排在细腰女子后边儿了……

    最后嘛……

    林动看着抚摸狮鹫兽脑袋，对它轻声道谢的黑袍青年，咂了咂舌。

    他不是没见过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过那些男人或许是经历过因外貌而被人看不起，又或许是被不忌口的家伙调戏过，所以一露面就要下狠手，让周围的人感受杀气或闻点血腥味儿，有没有气质暂且不提，那种阴冷如蛇蝎的性格，就会让许多人歇了心思。

    萧炎的话，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嘛……大概是太阳光了。

    就像无云的晴空和多云的雷雨夜之间的区别，本质上两者各有优劣，但多数人更喜欢有太阳的白天。

    一种澄澈、宽广不似形容人的词，用在他身上却不算过分。

    他听着几人说着话，自己需要什么、能帮忙做些什么，中州有些什么样的势力、什么样的势力惹不得、东西抢不得。

    最后是少女一声带着惊喜的笑声结束了不算太长的路途，空间虫洞所在的地区到了。

    这是一条山脉，其上坐落着极宏伟的城，很是繁荣，就是与乱魔海的城池相比也不显逊色。乘坐飞行魔兽的也不止他们一行人，只是这狮鹫兽，显然比别的魔兽强横与罕见，所以周遭投来的目光，皆是惊讶，还有几分艳羡的。

    繁华，似乎是这方天地的特色，比起暗沉的天玄艳丽太多。

    到城市之前都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被这天涯城的治安维护者拦了下来，他们几人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狮鹫兽发出声嘹亮的鹰啼做好了战斗准备，好在它很听萧炎的话，稍微示意便恢复了平静。

    狮鹫兽知道回去的路，它有些不舍地用大脑袋蹭了蹭萧炎，就再次张开翅膀。萧炎目送它离开，又回头商量从那人口中得来的，空间虫洞暂且关闭的消息。

    林动也感到些许新奇，空间属性在天玄大陆并不常见，这种大型传动节点更是少有。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

    不只于交通这这一方面有发现，他还看出了点新的门道。

    虽说这斗气大陆美人如云，但萧炎依旧能排在前边儿，只是这里对他这副好相貌动心思的人并不是很多，往往在看清他是男人后就没了兴趣，反而是队伍里那两个不如他的女人更受瞩目。

    还蛮奇怪的。

    林动想。

    在天玄可不会这样厚此薄彼，他长这模样是会有人追捧的。

    之后倒是没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不过是和城主起了点小冲突，这点矛盾萧炎解决得很快，还得了颗什么六阶天毒蝎龙兽的魔核和一艘价值百万的空间舟。

    他们没做停留，即刻出发，迈入空间虫洞。

    林动看了一眼便没什么兴趣了，这种通道他倒是见过，并无稀奇之处。倒是萧炎左看看右瞧瞧，不只是被空间障壁迷得失了神，连看个船从小变大都要夸两句实用厉害。

    刚开始萧炎的情绪明显有些兴奋，看来这船他是喜欢的，乐颠颠地开着。又和小女孩儿打闹一番，争夺航行权。等那姑娘玩腻了，这不讨好的苦差事又回到了他手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动无聊之余，又只能看看这几个人，或者吃点……

    不好。

    林动一顿，抬眼看了看那瓶已经被吃得只剩三颗的回气丹，默默将最后三颗也炼化了。吃都吃了，留与不留没啥区别。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戒指外突然出来一股力量，将那个空瓶子拿了出去。

    不会那么巧吧？

    林动紧绷着脸，非常难得地，多了一丝尴尬。

    “啊。”

    萧炎果然发现了问题，他短促地啊了一声，又晃了晃空瓶子，却没有上一次的慌张，只是随手将换了一瓶，摸出一粒丹药吃掉后就把剩下的丹药放了回去。

    林动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了，他僵着身子，观察了黑袍青年许久，发现对方确实没有细究丹药怎么又少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现在精神力羸弱，几乎用不出来，也无法修炼。cao控这具傀儡躯体，只能发挥出生玄境大成的实力，如果无视身体受损的可能，至多也就刚踏足死玄境。

    对照斗气大陆的层次，是七星斗宗到初级斗尊。

    武学勉强能用，靠的是游离于体外的些微元力。这些东西没法储存，硬是塞进身体，也只能被转化成斗气液滴存放在脏器里。

    像他这样的一个异类独自行走中州可不是好主意。

    而跟着萧炎，做一个不会思考的傀儡能省去许多麻烦，遇到需要的东西，瞒着他去拿就行，他这安身之处，没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真猜不出来。

    莫名，林动栖身的戒指里又被塞入了几瓶同样的丹药，满当当的。

    他瞄了一眼黑袍青年，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仿佛这只是其无心之举。

    管他呢。

    林动拿过一瓶，用空间祖符拨弄了一下，藏私房钱似地收了起来。

    反正他不在意，我拿了就是我的了。

    有了萧炎这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纵容，林动心里踏实了不少，一边吃着丹药，一边听几人闲聊，原以为会闷得心慌的旅途倒也没那么枯燥。

    那个小医仙的女人很是有趣，明明整个人如同一堆烧火烧剩下的草木灰，看向萧炎的眼神却焕发出生机，像是从这堆灰烬用仅存的余热烫熟了一块红薯，甜如蜜，糯如泥。

    紫头发的小姑娘也好玩，狗皮膏药般地缠着萧炎，先前说他是保姆，现在看来还说轻了，这不是亲妈都得算作乳娘。

    叫欣兰的少女就差了点意思，她自己也嫌闷，却只敢和萧炎聊天。那家伙但凡被小医仙或是小姑娘霸占，她就只是悻悻地摸摸鼻子，拘谨地待在一旁。

    不过这个一旁，多半是个显眼的位置，至少很多次，林动都是看着萧炎注意到她后主动搭话。

    真是个贴心人啊。

    林动古怪地笑了笑。

    连他都发现这两位漂亮姑娘对他有不少想法，这家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装傻充愣，磨磨唧唧，真不是个爷们儿。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却在小医仙近乎告白的话语出口时，沉默了。

    只是一次简单的换班，他们两聊了聊去中州以后的事，萧炎自嘲他作为朋友管得有些宽，大抵只是想逗小医仙笑一笑。

    那女人的确笑了，只是眼睛里那抹期盼与眷恋迫她变得大胆。

    “只是朋友吗？”

    一个反问句。

    对她而言答案已经注定，但她需要萧炎的答复，于是又变得怯懦，连瞳孔都微微颤抖着。

    而萧炎，理解成了疑问句。

    他愣住了，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真实且纯粹的疑惑，像是在好奇地说“难道不是吗？”

    他有双会说话的眼睛。

    像是见不得这古怪的气氛，空间在此时波动了一下，船上的人立刻变了脸色，纷纷抬头去看空间障壁，说什么或许会遇到空间风暴，希望不要那么倒霉。

    拥有空间祖符的林动撇撇嘴。

    他比这群人更清晰地感知到空间虫洞的变化，由斗宗拾掇干净的壁垒正在逐渐变弱，失去这些，虫洞就会处于失序状态，变得异常活跃。所谓的空间风暴，实际上可以说是虫洞原本的样子。

    按照这个削减速度，他们撞上这“倒霉事”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