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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额头上已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窗外大雪弥漫,已近巳时的天空仍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黛青色的帘幔将光线阻隔在外。孟娆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容珣。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问她:“做噩梦了?”梦里的窒闷感还未褪去,孟娆头脑仍不大清醒,只睁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瞧着他。“嗯。”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语声糯糯地说,“梦见……梦见小叔叔不理我了。”覆在她面颊上的指尖一顿,容珣低眸瞧着她:“嗯?”他笑:“怕小叔叔不理你?”怕呀。梦里容珣最后冰凉又漠然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让她觉得陌生极了。她很不喜欢那种感觉。孟娆问:“小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回白府啊。”那天花灯节后不久,容珣就命暗卫找了个客栈让她暂住,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会抽空来看她,可孟娆心里总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她觉得自己最近做的噩梦很可能就和这个有关。容珣将她脸上的汗珠儿擦干,轻声说:“再等几天,等几天小叔叔就带你回京城。”一听说可以回家,孟娆眼睛亮了亮。可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是不是白府那边有什么事要发生?”不然容珣怎么好端端的,要她搬到客栈里来?似是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容珣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凑到她耳旁,轻轻地问:“很担心小叔叔啊?”孟娆点头。“没什么事。”容珣眸底漾开笑意,轻轻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低笑,“就是觉得娆娆不听话,白府的小厮看不住你,得用小叔叔自己的人才放心些。”“……”话里话外,都在说她那天偷偷跑出去的事。孟娆不满地哼哼:“娆娆又没想跑,看见小叔叔不就过来了嘛……”话音落下的同时,容珣就含住她耳垂,轻轻拽弄了两下。孟娆控制不住地“唔”了声,扭着身子想躲。容珣却伸手将她困住,羽睫遮掩下的眸子缀着冰冷幽暗的光,萦绕的语声却缱绻又温柔:“小叔叔很喜欢你。”喜欢得发疯。喜欢得控制不住。哪怕她一个面颊微红的动作都让他受不了。越压抑,就越抑制不住。想把她锁在床上,想占有她,想把她关在这间屋子里连衣服都不给她穿,让她哪都去不了,只能乖乖等在这里,彻彻底底地只属于他一个人。可偏偏她又说了那样的话。那些二十余年他从未听过的话,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话。像一道触手可及的光,又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住,不敢再暴露任何阴暗的想法。没人会喜欢疯子。他害怕会配不上她。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她想的不一样。如果让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是那样阴暗的人……容珣瞳孔缩紧,忽地闭上眼睛。不,不会让她知道的。狄元马上就会送药过来,等没了脑中那个嗡嗡乱叫的声音,他就可以装一辈子了。就装成她喜欢的样子。容珣低头去吻她的唇,眼尾浮出些许病态的红,箍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眸底的欲念就要掩饰不住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暗卫在隔着房门道:“爷,白文远今早出门了一趟,现在正在祠堂,说有事请您回去。”容珣动作一顿,潋滟的眸底显出几丝暗光。孟娆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听见了声音,忙道:“小叔叔,有人找你……”容珣“嗯”了声,双唇却没有马上离开,沿着她唇瓣一路吻到耳畔,压低的声线微微暗哑:“娆娆别乱跑啊。”这些天容珣每次离开都会说这样的话,好像生怕自己又溜出去一样,控制欲比以前还要强。刚刚缓过气来的孟娆连连点头:“嗯嗯嗯,娆娆一定不乱跑,乖乖等小叔叔回来。”小姑娘暗光下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带着湿哒哒的汗珠,像是为了哄他开心,还从桌上拿了颗蜜糖塞到容珣手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乖巧地总想让人再欺负两下。容珣弯唇,将糖收到袖口里,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乖。”门外暗卫又催促了几句,容珣没再久留,俯身吻了下孟娆的额头,才转身离开了房间。嗒——房门应声关上。孟娆坐在房间里,捂着小脸,半天也没缓过神来。以前也没发现小叔叔占有欲这么强。她站在阁楼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都好几天没让她出门了。不过想起梦里容珣冰冷漠然的样子,孟娆虽然着急任务进度,却还是暂时收了自己的小心思。再等几天,等容珣什么时候忘了交代她乖乖等着,她就什么时候溜出去。这样就不算骗他了。孟娆自己开解了自己一通,找了团绣线,回忆着之前春桃教的样子,想再绣一个小荷包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到了晌午的时候,神识里的小柒忽然拉响警报,语声急促地说:“宿主,男主有危险,你快去看看!”孟娆一愣,手中银针刺破指尖,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儿。陈珏有危险。她的任务进度就剩百分之十了,陈珏不能在这时候出事。孟娆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珠,心里的念头蠢蠢欲动。如果……如果这次能把握住机会,把陈珏救下,说不定那百分之十,就会直接升满。她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孟娆眼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披上外衣,照着小柒的提示,绕开了暗卫,匆匆跑了出去。-雪花细细密密地从天而落,祠堂前刚刚扫净的雪,不一会儿又覆了薄薄一层。冷风吹过时,最后一批侍卫倒在地上,雪地上的猩红带着热气腾腾蔓延开来,容珣愉悦地弯起眼尾:“啧。”“孽种!”白文远被暗卫按倒在血泊中,狰狞的面容失去了平时从容谦恭的模样,怒骂道:“是老夫有眼无珠,将你错认成嫡系少主,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一个字!”“是吗?”容珣衣摆处落下几滴血迹,光影中的面色微微泛白。他却满不在乎地靠回椅子上,低眸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轻描淡写地笑道,“舅舅对太子真是忠心呢。”白文远啐了他一口:“呸!别叫我舅舅,效忠太子,也比效忠你这个怪物强!”当年他meimei白奚靖去世时,是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