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听八卦
初来孙府,江桃还有亿点点紧张,过了一段时间就适应了。 孙奕对她还不错,确实把她当夫人养着。 还把府中账务交给她管理。 尤其,孙奕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她一个人住这大屋子。 还有七八个下人伺候这个院子的人,他们家也就两三个年纪大仆妇,主要伺候三个哥哥。 反正比在江家住着,整日忙里忙外的还要好。 —— 再一想,她的小新家,她跟睿哥的钱,只能买个小宅子。 连仆人都买不起。 她跟睿哥成小家还不到一个月,两人,天天,天还没亮就醒来去铺子里忙活,会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 —— 江桃从没有这样清闲的在一个地方,只看账看书。 孙府是有藏书的,幸好她被父亲逼着,上过几年学堂,读书写字不成问题。 孙府喜欢小辈多读书,硬性要求,每月逢五必须读上一本书,并写下一篇不少于千字的心得…… 她本来抗拒,习惯后,逢五甚至可以交两篇。 不是她想如此,是孙家大夫人每月逢五至少,可以交上二十篇…… 至少! 二、三、四夫人都不低于九篇…… 卷到这个程度,江桃没法儿只交一篇,要不老夫人,就会请她喝茶,细心过问她的思想! 而且,大夫人那论文写的,好的。 江桃读上一遍,都觉言之有物,顿悟一些人生大道理,她甚至百读不厌…… —— 书桌靠窗,有光撒了进来,她慢慢写着字。 人在别人屋檐下,一见熟悉的事物,就会想起儿时经历。 她儿时不好读书,字也写的不好,先生会打她板子。 可先生是个脾气不好的固执老头,只在台上示范,其余的全靠学生自己回家练习。 江桃问先生怎么才能把字练好。 先生就敷衍说她字写得少,让她找找自己的原因。 江桃儿时学什么都慢,识字也慢,她去问爹,爹只会要她去找她父亲,可父亲太忙了。 教了没多久,只会不耐烦的责备她,没有继承他的智商。 只有同窗的睿哥肯指点她,握着她的手,耐心教她识字写字。 如今,跟睿哥天各一方,她只要一动笔,就会想念睿哥。 睿哥比她手大一点,骨节分明,好看的很。 要不是这次变故,依双儿的体质,他们又聊过孩子的事儿,睿哥很有可能已经怀上孩子了吧。 —— 不知jiejie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只有等找到jiejie,俩人合离,她才能跟睿哥团聚。 到了中午,江桃坐的屁股有点疼。 起身动动腰,扭扭脖子,精雕的桌案上叠了三摞账本。 右手边,笔架悬挂了十来根毛笔,因她喜欢不同笔尖儿的粗细,跟颜色。 底下托盘的液体,黑色上滴着金色、红色跟蓝色混在一起,乍一看还挺艺术抽象。 空气中弥漫着墨汁味,还有香炉里散发的栀子花香,她穿着的淡粉色的齐胸襦裙,跟着她一起摆动。 屋内简装古朴,连两盆花都是江桃来后,叫下人搬来的,她成了屋中唯一是色彩。 “夫人,该吃饭了。”知墨站在门口恭敬唤她。 父亲没给她带丫鬟来,因为穷。孙奕问过后,让管家给她挑了两个。 这两个丫鬟极其无趣,日子也是。 清闲到她不太适应,她偶尔会想起之前,跟着父亲在外面到处奔波的日子。 江桃感觉自己快被圈傻了。 “我不饿,还不想吃。” 孙府子嗣多,话也多,她朝堂上的事,一点都不知,只能静静扒饭,听着新奇的朝堂八卦。 还挺下饭,都是人型八卦榨菜。 可府中一起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屋子都要摆不下桌子了。 孙府的老老爷,也就是孙奕的爹,见每桌都挤得很,就发了话。 不用一起吃饭了,成家的可以在自己小家小院吃。 “听说了嘛,工部尚书叶大人,说他儿子求他父亲,把他赎回去呢。” “都这么多年了,端亲王那处,还这么厉害?” “听说比几年前的阵仗,还收敛了呢!” “可不得,以前还有被他玩儿死的呢。” “被端亲王玩儿死的青壮年男子,可不少呢!” “青壮年男子!这是有多厉害?我都不敢想那个画面!” “死的数量还不少,最少有五十多人。” “你们忘了,礼部尚书杨大人直接告老还乡了。这还没能躲过一劫,他的儿子甭管嫡的庶的,全被端亲王给玩儿死了。” “那是端亲王跟杨大人有仇,端亲王被送去陵国当质子,都是杨大人死纳谏撺掇的。” “可,端亲王不去当质子,当今圣上就得去。” “嘘,小点儿声。兵部可都是端亲王的人。” “可不得,端亲王在陵国当质子五年,回来后就杀疯了。” “当初提议的被杀了,七七八八,儿子们也遭殃,圣上也不管管他。” “端亲王刚回来的时候可没人敢管,他回来就要执掌兵部,还请命封了骠骑大将军。” “一边跟朝中人算账,一边研习兵法要跟陵国打仗。谁知他两年后,真将陵国皇族全给屠了。” “比替兄当质子还大大功劳一件。这下更没人敢管他了。他手里有兵权,班师回朝后,还接管了户部,这还谁敢惹他。” “小道消息,说端亲王的手还打算往刑部伸呢。” …… 饭可以不吃,八卦却不能不听,江桃从厨房拿了饼子,迈着步子,找一个隐蔽的墙角蹲下。 边啃边听。 —— 熟悉的姿势,又让她回忆起以前的生活。 江桃以前总是跟父亲一起偷听,店员的墙角,她后来也想拉睿哥,可睿哥君子端方,一般都不会陪她。 知墨看着夫人,站在回廊,不太敢拉她快点离开,只能小声提醒。 “夫人,咱们走吧,他们该散了。” 江桃这才恋恋不舍地咬着饼子,跟知墨回房。 路上长廊很长,她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屋子。 路上有下人们见到她,规矩行礼。 其实,他们恭敬拜她,她是有虚荣心的,感觉特别爽。 毕竟,她小的时候,看见官宦家,出来采买的下人,都是向他们表示恭敬的。 因为普遍大方。 “知墨,我自小就听端亲王的传闻,从小听到大,小时候还说端亲王贤良淑德,要把他嫁到陵国呢。怎么突然就成了人见人怕的煞神?” “端亲王经历不同寻常。夫人,小的身份低微,不能妄议皇亲贵族身份。” “是嘛,我看老爷子跟他几个儿子聊的挺欢的。” “夫人,慎言。”知墨总感觉夫人,相对孙家那些嫁进来夫人,有种抽离感。 仿佛她迟早会离开的、身上有无法相融的疏离。 —— 而且,自从孙五夫人嫁进来后,孙五少爷就不怎么回家了,他们小院主事的就成了夫人。 “夫人,咱们院里洒扫的婆子,总是回家……”知墨终于忍不住告了状,她已经快要整理不完院中的杂活儿了! “可以打吗?”江桃也发现了,有些摆件儿上面落了灰,纸也是她喊了知墨后,好几天才供上的。 知墨点头。 “按家规打吧,就说是我的命令。” 她家都得孝敬上面的人,他们不孝敬她,还迟到早退,当她江桃好欺负吗? 回屋百无聊赖刚刚躺了片刻,老夫人就派人来喊她了。 救命!她跟老夫人接触的少,不会打的人里,有老夫人的暗哨吧! 不过,被派来喊她的老嬷嬷,态度对她很恭敬,没有激起她的烦腻心理。 老夫人住的屋子比江桃现在的大了三倍,她行礼后坐到一边。 “难怪奕儿忤逆他爹爹也要选你,真是个美人儿。” 江桃捏着裙子,略微尴尬朝老夫人笑了笑,等着审判。 “王mama说你,命人打了她三个板子,要请一个月假修养身体。” “是她总回家,院子的活儿也不管,就打了。”江桃想想也有气,别人院子就没这事儿。 “是,老身也派人核实了情况,确实如此。老身想问你,怎么总不来吃午饭。” “……我不知道聊什么,那些消息我都没听到过。” 江桃光听,别人跟她说话,她是一被问十不知,根本没有聊天的基础。 她只能先听先记着。 打算把已知的信息,再倒回去…… 老夫人微微垂头,扶着繁复的钗子低笑了片刻,“知墨是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江桃:…… 那知墨肯定知道她默默背那些八卦,看老夫人憋不住笑的模样,很有可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