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十九

    “她就给我看了她出事前的记忆。”夏璟抱着腿缩在沙发上，接过周砚递给她的花生酪。

    “爆炸案好像真的是个意外。她那时候正准备做饭，好像是准备煮个汤，结果一打火，就爆炸了。”

    “她没闻到奇怪的味道吗？”周砚追问道。

    “她说好像有闻到臭鸡蛋的味道，但是没在意，她以为是自己买来的鸡蛋放久坏掉了。”夏璟耸了耸肩，“她说她不怎么干厨房的活。”

    “那，石林有来找过她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夏璟回忆起自己在看到过的景象。

    在方鑫被判入狱后，石林来找过赵慧梅，说他是方鑫的朋友，受方鑫的委托来看看她，然后知道了赵慧梅换肾的事，方鑫入狱前告诉了赵慧梅已经找到人和她换肾了。

    “当时赵慧梅说起自己要换肾的时候，石林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了。他露出一种……非常凶狠地表情，就是，特别生气又在极力控制自己的那种样子……”

    周砚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想，石林少了一颗肾的事，配型成功的是潘江，为什么最后少了一颗肾的是石林。我觉得，问题就出在石岩身上，石岩为什么突然找上石林。”

    夏璟突然明白了周砚的意思，“方鑫找到石岩，要他保证能拿到潘江的一个肾，可是潘江反悔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方鑫说了要赵慧梅成功换肾才会告诉钱的下落，所以他盯上了已经没有亲戚好友的石林，石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找上了赵慧梅，知道换肾的事，他明白石岩是想要自己的肾才把自己找来渝市，石林出于报复和女儿动手术的心理，他偷走了石岩的钱，然后被石岩反杀。

    但这也不对啊……”夏璟摇了摇头，“赵慧梅已经在爆炸案中死了，石岩为什么还要石林的肾呢？”

    周砚摸着下巴，心底浮现一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猜测。他立刻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谭童，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你去查一下潘江和石岩的尸检报告，还有他们生前的就医报告，如果没有诊疗记录，体检报告也可以，我等你消息。”

    夏璟等周砚挂了电话，才好奇地问他：“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周砚缓缓看向夏璟，眼中墨色光华流转，“我怀疑，石岩才是那个，和赵慧梅配型成功的人。”

    天空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已经连续三天的大雨，让每个人都染上一股潮意。

    谭童缩在伞下小跑过来，脚步踩在水潭里溅起透明的花。跑到檐下，他收起雨伞，浑身打了个战栗，抬头看了一眼写着渝市第一监狱的牌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先是递给周砚，被拒绝后才塞进自己嘴里。

    火光燃起又消失，然后升起一缕白烟。谭童将文件袋递给周砚，吐出一口烟圈。

    “砚哥，我把潘江和石岩的医疗记录都查了一遍，这两个人除了每年的例行体检外，就只有石岩在五年前，也就是抢劫案的前一个月，做过一次血型检查。方鑫入狱后，石岩又独自去医院做了一次体检，结果查出来……”

    谭童又抽了一口烟，“……是尿毒症。”

    “怪不得，”周砚也叹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和赵慧梅配型成功的就是石岩，潘江作为包工头，拿到他们的体检报告很容易，我其实一直也在奇怪，潘江为什么要选择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战斗力的石岩和他一起抢银行，原来是因为这个，是有石岩入伙，方鑫才会答应加入他们。”

    谭童也咂了咂嘴，“潘江这孙子两头骗，想用石岩的肾空手套白狼。”

    “石岩发现自己也生了病后，知道肯定没办法手术了，就把主意打到了石林头上，本来该给赵慧梅的肾，就变成了他自己的，正好，赵慧梅又在爆炸案中身亡，那颗肾，更加理所当然的变成他的。”

    “按照你之前所说，石林曾经去找过方鑫，知道了剩下的钱的下落，他又找到了赵慧梅，知道了换肾的事，所以动了心思，想要昧下那笔钱，但后来被石岩知道，反杀石林将他藏在十二楼的隔层，可为什么钱也在那，石岩把石林杀了后为什么不把钱拿走？”谭童将烟屁股丢在脚边，用脚碾息。

    “因为那里不止适合藏尸，也适合藏钱，那么一大笔钱，藏在家里不安全，又不可能藏在银行，正好十二楼的工程又是由他们负责，只要在工程结束前，把钱取出来就好。”

    谭童感叹地摇摇头，“没想到天网恢恢，潘江和石岩偏偏就一起出了事，死在了电梯里。”谭童突然嗤笑两声，“该不会是石林的冤魂找他们报仇，才弄出那起电梯事故的吧。”

    “或许是吧……”周砚想到石林的鬼魂，他之前费尽心思想让他们去调查石岩，应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谭童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砚，不可思议地说道：“砚哥，你吃错药了，你不是一向不信鬼神的吗？”

    周砚垂眸，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到路边的小沟里，再流进下水道。“谁知道呢，可能见到了，就不得不信了。”语气里满是怅然。

    周砚更是见到鬼的表情，“不得了，真是吃错药了，砚哥，你现在医生是哪个，要不要我重新给你介绍？怎么腿断了精神也不正常了。”

    周砚无语地看向他，白了他一眼。“我整天见你跟个鬼似的在我面前游荡，不信也得信了！行了，赶紧给我查案去，我之前让你调查的方慧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哎，我发现你这个刑侦大队副队长很闲啊，是郑局给你派的活太少了是吧？”

    “砚哥你就放过我吧，郑局就差没把我当驴使了，昨天局里的马桶堵了他都打电话来问我。行了，我现在就去查方慧的事，砚哥，哥，我求你了，咱别当柯南了行吗，怎么你养个病还养出那么多案子？你就不能去相个亲谈个恋爱啥的吗？”

    “不能，我跟奶奶说了，这辈子就看中你了，咱俩就凑合过吧。你认命吧。”周砚一本正经地用文件袋拍了拍谭童的胸膛，然后转身进了监狱，只留下谭童一个人在雨中凌乱。半晌过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你上次说很有名的那个精神科医生是谁来着，我跟你说，咱们砚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