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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7后院这边往常都是仆役住的,屋舍本就不很精致,待穿过后院与内院之间拱门,熟悉的景色瞬间映入谢吉祥的眼帘。谢吉祥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中,一草一木都未曾变过。若硬要说,只是曾经的欢笑不在,景物依旧留在这里,似乎还在等候主人的归来。不过,谢吉祥已经调整好心态,不会再自怨自艾。她跟赵瑞一起往内宅里走,路过已经满是残荷的池塘,道:“以后若是能买回宅子,就重新把荷花种上。”“好。”赵瑞点头。他如此说着,低头看谢吉祥的表情,见她神色平静,也不由松了口气。谢府的内宅并不算大,除了荷花池和围绕着荷花池与小花园的几栋院落,便没有再多的亭台。谢吉祥住在内宅望月阁中,从后门进入,要先路过哥哥的摘星楼。没走几步,两人就先看到了依旧静静等候在那里的摘星楼。谢吉祥抬起头,发现摘星楼二楼的书房窗楞上,还贴着一对红纸剪的小兔子。皓日当空,清风抚来,闷热了一整个夏日的燕京,也不知不觉有了凉意。红色的小兔子在窗楞上飘摇着,似乎在跟谢吉祥打招呼。谢吉祥忍不住红着眼睛笑了。赵瑞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跟小兔子一样。”这话倒是没错。谢吉祥深吸口气,她仰头对赵瑞说:“瑞哥哥,要回来家中,是否是因为案子陷入瓶颈?”小青梅从小就很聪慧,赵瑞也不是第一天便认识她,便道:“之前你说过,伯父过世之前,伯母曾去看望过他。”谢吉祥定定站在红兔子窗下,抬头看着天际灼灼日光。她道:“是的。”那一年,虽然父亲不让母亲过去送饭,但是在父亲过世之前,母亲确实去过一次刑部。那是夫妻二人最后一次相见。回来之后父亲便过世了,家里也出了事。当时母亲重病在床,谢吉祥在家中照顾母亲,陪伴她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刻。那几日的光阴,一直埋藏在谢吉祥内心深处,现在回忆起来,却总有一层雾霭遮住,让她什么都看不清。过世之前,母亲到底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甚至连母亲最后叮嘱她的话,她都已经记不太清楚。唯独那双舍不得又放不下的眼,令她坚持至今。谢吉祥深吸口气,抬头对赵瑞说:“牵住我的手。”牵住我的手。赵瑞心中一颤,奔涌而出的感情几乎都要淹没他的心房,也几乎都要淹没他的理智。他手心微热,轻轻贴着谢吉祥的柔软的手,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热意。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那一年他忘了自己是两岁还是三岁,第一次陪着母亲来到谢家,见到了只有一岁的小丫头。那时候谢吉祥似乎只有猫儿一样大,脸儿圆滚滚的,一双眼睛似乎占了半张脸,又圆又黑,定定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哥哥。她穿着粉红色的小袄子,头上扎着一根红头绳,绑着不算很多的乌黑细发。邬玉淑弯腰把他从怀中放下来,推了他一下:“跟meimei打招呼。”赵小瑞踉跄一步,一下子来到谢吉祥的面前。谢吉祥好奇看着他。赵瑞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己特别紧张。他生下来就不是个会害怕的孩子,可那一刻,他竟然结巴了。“妹……meimei好,好。”旁边的母亲和苏伯母笑成一团,闹得赵小瑞红了脸。但是谢吉祥却笑了。她仰着头,白嫩嫩的脸蛋上浮现出漂亮的梨涡。“哥哥。”那时候谢吉祥刚学会喊爹爹娘亲和哥哥,看到赵瑞跟哥哥差不多,也很聪慧地直接喊了哥哥。她如此说着,伸出软软的小手,要赵瑞抱她。赵小瑞的脸都要红成大红枣。他没有体会到小团子的意图,反而伸出手来,握住她软得跟棉花糖一样的小手。两个小娃娃的手牵在一起,在晴空之下晃荡一圈,滑过一道友爱的弧度。这一牵,似乎就再也没有放开过。谢吉祥不知赵瑞在回忆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片刻之后,她浅浅闭上眼睛。眼中的光明一瞬熄灭,可心海中的迷雾却渐渐散去。熟悉的一景一物,令一切浮出水面。那一瞬间,风儿骤停,落叶无声,身边的一切都停滞在昨日。那是天宝二十一年六月二十八。谢吉祥声音很轻,她闭着眼,随着赵瑞的步伐,缓缓走入谢府内宅。“那日天气很好,无风无雨,金乌高悬,母亲已经昏迷两日,我心急如焚,过来寻哥哥。”谢吉祥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回忆走走停停。她似乎进入到那一日的光影里,只要不睁眼,那些熟悉的旧人便又重现眼前。赵瑞没有说话,他认真听着谢吉祥的话,紧紧牵着她的手,全神贯注陪伴在她身边。她快,他便快。她若是停下脚步,他也会立即停下,不让她有任何不适。谢吉祥在摘星楼前驻足,她声音很低,却足以让赵瑞听清。“我来了哥哥的摘星楼,问小厮洗砚哥哥是否在家,洗砚说哥哥在外处理庶务,一会儿便能回来。”谢吉祥继续说:“我跟洗砚说了两句话,丫鬟樱桥便过来寻我,说母亲醒了。”她边说边笑:“真好,母亲昏睡两日,终于醒了。”谢吉祥使劲儿闭着眼睛,不让自己热泪盈眶。一呼一吸之间,她知觉自己一瞬回到过去。樱桥从小陪伴她长大,是她的贴身丫鬟,家里遭逢大难之后,哥哥做主还了大部分家仆的卖身契,让她们各自回家。樱桥舍不得她,一直陪她到了现在。谢吉祥看着樱桥激动的面容,也很激动,只是她已经许多日未曾入睡,此时声音嘶哑,说话也很不利落。“洗砚,快去寻哥哥。”谢吉祥匆忙吩咐一句,便跟樱桥一起往秀渊斋行去。“黄大夫如何说?”谢吉祥问。樱桥顿了顿,她跟在谢吉祥身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何嬷嬷叫给夫人上些小米粥,小姐到了还要哄夫人吃些。”自从父亲突然过世,母亲便吃不进去东西。父亲母亲恩爱非常,是燕京有名的伉俪,如今鸳鸯失偶,孤舟难行,苏滢秀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不,垮的其实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谢吉祥由衷希望,母亲可以好起来。便是去流放,便是一家人以后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