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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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来往不少市民,便衣带着人在外围排查,避免引起sao乱。方铭跟媒体通了气,暂时不会有新闻报道。 来往护士脚步匆匆,石羚坐在走廊尽头,两边肩膀微缩,外套染了一大片刺眼的红,脖子也有处明显伤痕。 窗外开始落雨,淅淅沥沥,在玻璃上洇开道道水痕。 “你没事吧?”靳燃走近,瞧她这幅狼狈相,心惊rou跳,“池向东干的?” 石羚摇头。 急救室灯还没灭,雨水带来的潮湿闷热,令人情绪低迷。 靳燃刚从景福园赶过来,脚跟的泥巴未除净,在地砖上留下半只浑浊鞋印:“先处理伤口吧,你等在这也没用。” 她仍是摇头,眼睛肿成小胡桃。 长叹一声,靳燃坐到旁边:“别哭了,我没带纸巾。” 不提还好,一提她鼻尖又一酸,石羚忙忍住,侧身把脑袋搭到他胳膊上,哑着嗓子:“借我靠一会。” 靳燃愣了愣,偏眸睇她,见那乌黑发梢还粘着几朵流苏花,余香从他鼻息间流过,撩拨心弦。 休憩须臾。 走廊另一边的电梯洞开。 下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为首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身姿儒雅,表情严肃。正是邢湛的父亲,省教育厅厅长邢邰。 无视旁边喋喋不休的方铭,他冷声道:“我儿子怎么样?” “还…还在急救,就在前边。”方铭磕巴回应。 邢邰眉毛拧成川:“池向东呢?” “已经送去看守所……您要审审看吗?”他擦了擦冷汗。 荒唐。 邢邰睨他:“不用了,相信程厅长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那个畜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路过石羚身旁,邢邰稍顿了下,尔后沉默走远。 六几年,邢家曾是中/央监察委的重要成员,后来特殊时期,党内要精简机构,撤销组织,邢家才迁居临江省。 再到七八年改革,重建纪/检委。传闻上头想让邢家回北京,但不知为何被反复推拒,这一拖又是二十年,轮到邢湛祖父这一辈,邢怀仁才临危受命,担任监察部负责人。 邢怀仁深谙监察部门的难处,做事更要磊落,官场沉浮的数年间鲜少拉帮结派,从不落人话柄,知情人都尊称他一声邢老。 再加上邢湛的几个叔叔伯伯都身居要职,邢家在滨海的地位举足轻重,也因此成为中立派,是三足鼎立之中最不可或缺,维持平衡的一环。 战战兢兢把这尊大佛送进休息区,方铭踱回来,满脸为难:“石小姐,还要麻烦你做笔录。” 石羚轻咳几声。 “……去哪?”喉咙干涩,宛如堵了团棉花,委实难听。 “就在前面,我看你也受伤了,顺便包扎一下。” 靳燃点了点头赞同:“去吧,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医院腾了间护理室出来,里面已经坐了两名刑警,一男一女,桌上录音设备、纸、笔俱全。 石羚右眼皮一跳:“程厅长还好吗?” “哎,厅长也没醒,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方铭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那就好。” 女警笑笑,殷切地替她卷袖口,露出食指长的伤疤,边缘结痂,弯弯曲曲像条蜈蚣。随即骇然道:“再不包扎要留疤的。” 伤口粘连衣袖,撕扯时钻心地疼。 石羚咬牙:“辛苦你了。” “忍一忍。”女警边清理边安慰。 方铭拿过纸笔,注视她:“在程厅长醒来前,恐怕石小姐是唯一的目击者,我们要请你详细讲讲上午在景福园发生的事。” 石羚摩挲指甲,略一沉思,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池向东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敲诈,他想要钱。” “所以是谁开的枪你也没看见?” “没有。” 方铭敲了敲笔杆:“程厅长中弹后,为什么不及时叫人?” 石羚扬眉,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我应该是叫了的,大约没人听见。” “按你所说,为什么最后池向东会在院外袭击你们?” “不是我们,是我,邢教授属于见义勇为。”她神态认真。 “好,为什么要袭击你?” 石羚嘶了声,歪头揉太阳xue:“当时真的很乱,我记得是他挟持我,可能是想威胁警察,好逃走。” 摁响圆珠笔,方铭静默片刻,瞳仁里划过丝古怪光彩:“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池向东有说什么不同寻常的话吗?” “……”她抿唇,状似不解道,“没有吧…我脑子很乱,记不太清……” “确定吗?” 石羚点头,将注意力聚到绑好的绷带上。 “好,感谢你的配合,后续如有必要,我们还会再找你。”他理了理纸张叮嘱。 “应该的,警民合作。” *** 自来水浇过头顶,哗哗作响,激得人又清醒三分。 等彻底畅快,单有霖出手拧紧水龙头,万忠的唠叨再次覆上耳底。 “你这是私怨。” 偏偏这句不中听。 “算是吧,死不掉的,顶多废条胳膊。”单有霖笑说,洋洋得意。 万忠切菜的手一顿:“最重要是摸清楚他跟那头的交易细节。” “没忘。” “你不该开枪。”话题又绕回来。 单有霖埋进沙发,闭上眼,声腔发闷:“不开不行啊,不开她就死了…程起元动了杀心……” “她?谁啊?” 他翻了个身,不肯说。 万忠问:“那池向东怎么办?” “这就不用我们cao心了,他活不到明天。” ———— 「现在可公开信息」 中立派:佘山邢家。 邢怀仁:邢湛祖父,监察部部长,正部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