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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他都在惶恐中度过。“47号,有人来探望你。跟我走。”狱警拉开牢房的铁门,公式化地说道。可是季初星却懵了,谁会来看望他呢?他与其他犯人一起跟着狱警绕过cao场,走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一栋不知道比他们住的狭小简陋的牢房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干净整洁的建筑物内,根据号码找到自己所对应的探望室。其他犯人都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急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只有季初星愣神地站在门口,直到狱警大声的催促他,他才深吸一口气,握紧门把手,如下定决心一般推门走了进去。他第一次来这,入目皆是一片白色,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苍白的光线照得他有一点眩晕,他睁大眼睛努力对焦,才透过半面的玻璃墙壁看清了后面坐着的人。那人少见的穿着一身休闲服,圆领的衣服露出微微凸起的精致锁骨,白皙修长的脖颈看起来极其性感。他看起来很瘦,但露在外面的小臂肌rou线条优美流畅,显示出他并不像表面那样瘦弱。他正浅笑着,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季初星看着弯弯如月牙般的眼角,觉得他的眼中藏着整个世界。他的全世界?9.9“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啊。”季初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走到顾亦泠面前坐下。他们之间是一堵类似于银行柜台的玻璃墙壁,玻璃上有几个小孔,使双方的声音可以被互相听见;桌面上有一个凹槽,使得探望人可以递一些东西进去。季初星刚想说话,顾亦泠就向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道:“闭上眼睛。”季初星不明所以,“嗯?”顾亦泠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哄道:“乖,听话。”季初星果然听话的闭上眼了,顾亦泠将礼物透过凹槽推到季初星面前,碰了碰季初星的手背,示意他可以睁开眼睛了。手背上柔软的触感扰得季初星心痒痒的,他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捧红玫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丝忐忑,手都有点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这是……这是送给我的吗?”顾亦泠十指交叉撑在下颚,眯着眼心情极好的欣赏着爱人少见的害羞的模样,听到季初星的话,不由笑道:“除了送给你还能送给谁?喜欢吗?”季初星的脸更红了,他将玫瑰抱进怀里,馥郁的香气萦绕鼻间,使他闻到了幸福和甜蜜的味道。他低头看着怀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呵护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顾亦泠追求的青涩小男孩,一点一点沦陷于顾亦泠用真情布置的陷阱之中。季初星咬了咬下唇,小声的说道:“喜欢。”“喜欢就好。”顾亦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温柔的眼睛似乎有将人吸进去的魔力。探监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两人还没能说上几句话,狱警就打开门开始催了。季初星从椅子上站起来,穿着一身监狱怀里却抱着玫瑰花,看起来格外滑稽。他依依不舍的看着顾亦泠,显然是不想离开。顾亦泠却爽朗的笑了笑,道:“不用这么想我。我休假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回来上班了。”他转身慢慢地向出口走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走,这个傻子肯定会一直站在那里。季初星盯着顾亦泠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出口处,才跟着狱警离开房间。回去的路上,抱着玫瑰花的他不可避免受到了狱警和狱友们的调笑,还有一些看不爽他的人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但是上扬的嘴角和全身散发出的愉悦气息早就出卖了他的心情。因为他知道了,顾亦泠并没有嫌弃他,抛弃他,而且快要回来了,他又可以每天都见到他了。果然不出几天,顾亦泠就回来上班了。监狱里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送花的那个人,他对其他犯人的依旧冷漠和对季初星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关心被当成是为了报答季初星救了他。季初星从一开始的开心,到后面,痛苦和纠结逐渐占据了他的心,他开始害怕出狱,他不想离开顾亦泠。以往看见顾亦泠的笑,他只感觉到开心和温暖,可是现在,他却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吻住他的唇。他甚至想把顾亦泠关起来,他想顾亦泠只对自己一个人笑,他想永远地完完全全地拥有顾亦泠。可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多奢求一点点都是罪过。顾亦泠已经帮助自己那么多了,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再为自己赔上一辈子?他能给顾亦泠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他!玫瑰花被装在一个缺了口的玻璃瓶里放在那,花朵已经枯萎,干瘪的黄黑色花瓣枝叶毫无生机的低垂。季初星看着它,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它,衣袖自手臂滑落,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几乎都是最近添上去的新伤。他的指尖触摸到花梗,随后紧紧地握着,等松开手时,玫瑰花刺掉落,已是满手的鲜血。季初星面无表情看着滴血的手掌,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他一直知道自己心里住了一头暴戾的野兽,这头野兽因为顾亦泠的抚摸而温顺,现在,又因为顾亦泠而暴怒。这头野兽没有理智,没有是非道德观念,他只知道依靠暴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可是顾亦泠却教会了这头野兽温柔,珍惜和守护,他是这头野兽唯一想要温柔以待,珍惜和守护的东西,所以这头野兽只能收回爪子,默默期盼,却不忍将暴力和强迫施加于他。夏季已逝,秋意渐浓,漫长的冬季也迎来了春天的阳光,七个月过去了,终于等到了季初星出狱的这一天。他穿着顾亦泠给他买来的白衬衫,黑裤子和牛仔外套,手里只拿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就走出了监狱大门。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关押了他十五年的地方,觉得似乎过了几百年的光阴,又好像只发生在昨天,但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进来时,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而现在,他已经是个三十三岁的而立之人了。顾亦泠跟在他的后面走出监狱,等到他定住回头,复杂的眼神中似乎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故作轻松的笑道:“恭喜你离开啦。你这么一走,我还有点不舍。”“嗯。”“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