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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亮了,街道上原来还有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一夜之间全都绽放开来,纸龙在风的吹拂下上下飞舞,好似即刻就要腾飞入云。

    远处响起鞭炮和众人的欢呼声,苏秋鱼紧紧的抓着呼延芜青,生怕他下一秒甩下她就走。

    呼延芜青静静的看着她,一直以来霸道挑衅的蓝绿异瞳,此刻沉静的倒影着她的身影,苏秋鱼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

    “不用担心,贝贝虽然手用不了,但他的身手极好,会帮玫瑰完成她的任务的。”

    苏秋鱼一愣,震惊看他,“你都知道?!”

    “当然,她是我们的meimei,身上流着和我们一样疯狂的血……”忽然他痛苦的捂住头,有丝丝黑雾气冒出来,“呃……”他反手抓起桌上的匕首,自手肘心处直直插入,一直垂直割到手腕处,发黑的血喷涌而出。她听到了几声风中呼啸的呻吟,“你,你在干什么?”

    “小鱼,别害怕,别走,留在这儿,陪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罢他又一刀刺在大腿上,给自己刻了一个和昨夜呼延贝贝画的图阵一模一样的图案。手起刀落,狠绝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喷涌而出的血液都没有影响他画图,待他画完,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还没有放下匕首。

    这几番折腾下来,匕首上不止有鲜血,还沾了几块碎rou,画面血腥而残忍,可是这残忍都在他自己的身上。苏秋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满脑子的问题,她很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白玫瑰也好,呼延贝贝也好,他们都在外面战斗,完成他们的任务,唯独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陪在呼延芜青的身边,看他为了保持神智在身上刻静心凝神的阵法。

    “别怕,小鱼,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他的嘴角流下一道血痕,苏秋鱼拿着绷带都不知道要先给他绑手还是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帮他,可是他摁住了她的手。

    “十几年前的黄金国还没有这么畸形,我的父皇和母后只有彼此,虽然我们没有你说的婚礼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们在茫茫人群中找到彼此,彼此相爱,生下我和贝贝。母后很疼爱我们,她没有再找别的男人,父皇也没有再找别的女人,我们四个人正是你说过的,幸福而满足的家。”

    “可是,记不得是哪一天,忽然出现了龙神,它轻而易举的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和常识,父皇开始找别的女人合欢,母后被失控的士兵淹没,母后死了,死在贝贝眼前。”

    “后来那个女人生下一个女儿,正是玫瑰,我们的meimei,她被神殿带走了。”

    “这莫名的神殿替代了宫殿,收拢了所有女人,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一年复一年举行所谓的祈福大会,我父皇再也不是曾经的父亲,他把祈福大会办的一年比一年大,从那堆女人中选出来的圣女,消耗得越来越快,终于变成了一年一换,没人撑得过祈福大会。”

    “后来,我父亲死了,王位传到我的手上,我成了那个不受控制一年复一年举办祈福大会的人。”

    “龙神的影子藏在我们的身体里,控制着我们。我不想参加,龙神也会控制我的身体参加。”

    “我能帮你吗?”苏秋鱼一脸欲哭未哭的表情,她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系统没有告诉她,不对,系统说了是龙神掌控了他的身体,可是她不知道,真正面对的时候,会是眼前这副血淋淋的画面。

    外面的天空有烟花蹿升,炸成金灿灿,转瞬即逝的绚烂花朵。“不用,小鱼,你陪着我就好。”他想伸手安抚她,摸摸她的头,可是不管那只手上都沾满了血,他不想让这条纯洁的小鱼染上血腥。

    他其实也没想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样子,可是,她自己说过,相爱结婚的两人,会彼此陪伴,患难与共,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钟爱一生。多么美妙的词啊,听得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是他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人,那他私心留她在身边不过分吧。

    忽然苏秋鱼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火味,她起身向门口望去,橙红的火光笼罩了整个城市,之前漂浮在墙头的纸龙此刻也在熊熊燃烧,是有人放火,还是天上的烟火坠落点燃了整个世界。

    一道猛烈的白光自城中心升起。

    死亡的舞台已经搭好,他该登场了。

    呼延芜青缓缓站起身,牵起苏秋鱼的手,向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苏秋鱼问道。

    “你答应过我,会陪我的吧。”

    他的手很烫,还有血液的粘腻,可是她不敢放开,她仰头看他强压眼底的猩红一步步走向既定的道路,她不知道,但也许她隐约察觉到了,她在陪一位君王坚定的走向他的灭亡。

    他的子民,包括他自己,所有常识和记忆都被邪魔更改,他不记得百年好合不记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在混乱的yin靡中和自己的弟弟meimei一起挣扎,记忆里曾经幸福的童年记忆被一点点侵蚀,只有弟弟和meimei的存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原来的模样。

    苏秋鱼没有看过城市,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打昏,然后跟着侍女走进皇宫,眼前的建筑物一座座一栋栋都是陌生新奇的样子。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看到,她会很兴奋,如果有手机,她会拍照留念。

    可是现在火光连连,被邪魔控制的百姓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挣扎,更多的是躺在地上面目狰狞,悄无声息,似乎已经死了。

    她何曾见过这场面,上一次见过的最多的死人是在质子的小房间里,不过五六个,现在遍地都是,走过的时候,她都害怕没有下脚的地方,深怕挨到一点,就会惊扰逝者的安息。

    身边的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坚定而快的走向城中心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