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来啦，翔阳！”十岁的袁大宝在门外大叫招手，初春的花骨朵还鲜嫩，含苞待放，石子路的小院尽头，屋门被快速拉开后，是大宝青梅竹马的翔阳君奔出来后撒娇的声音。

    “等等我嘛，姐，你每次都跑得好快～mama说吃饱饭跑步对身体不好的！”

    “那我们改成快步走嘛，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好的时光，就要努力锻炼！冲刺！”

    “哇！姐你走得好快，明明腿都好短的。”日向翔阳没辙，背了小书包跟上。

    两人还都在娘胎里时，就隔了肚皮打招呼，之后同上一个幼稚园一个小学，大宝妈说孩子太顽皮太像男孩子，以后是要嫁不出去了嘻嘻嘻，翔阳mama就回应没关系啊来我们家嘛嘻嘻嘻，相互打趣的玩笑话，大人和小孩子都没放在心上，翔阳是听不懂，大宝是懒得听懂。

    她才不要嫁人，她要去做山间野人！

    “野人？”第一次听到她这个梦想，五岁的翔阳不太明白，于是跟着差了几个月的jiejie去体验了一下，第一天还觉得挺好玩儿，可是当看见jiejie拿起个虫子说着“鸡rou味儿嘎嘣脆”就往嘴里塞后，他吓哭了。

    然后两个小家伙被各自亲人找到，挨了顿屁股打后，这个梦想似乎告一段落。

    但翔阳知道，袁大宝没放弃，而自己也还有着心理阴影，有时候做梦都是大宝jiejie把他吞了的血盆大口。

    太吓人了！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袁大宝拿了个跟她脑袋一样的排球笑呵呵：“翔阳，来给我托球吧。”

    “哎？”日向翔阳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同性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有了各自的交际圈，可是他发现，自己可以和朋友们踢足球打篮球，但是球场上总是只有大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身影，她的女性朋友都不太愿意大热天在cao场上晒着。

    “不可我们一起玩儿足球了吗？”他跑过去，有点好奇地看着排球。

    “虽然大力抽射是很爽啦，但那可能是别的番，你没注意到咱们每次经过桥边，那家杂货店的电视都会放排球相关的比赛吗？所以这个番肯定讲的排球啦。”袁大宝煞有介事。

    “唔……哦……”日向翔阳纳闷地点点头，他有时候会听不懂大宝说话，不过那又没关系。“那你现在是要练习吗？要去女排？”既然有男足女足那应该有男排女排么。

    “才不要！我可是要当第一的，怎么会单独选择女排。”

    “啊？为什么？可你要打比赛就肯定要参加女排吧。”

    “不！世界第一又不是单纯靠男排女排决定的！我要是加入女排，就会被单独限定。比如阿……”大宝摇摇手指：“就算我很努力，我成了冠军，也会被说成女排的第一名，女排中的佼佼者……懂吗，那根本不是世界第一！”两人走到cao场旁水池附近，大宝一巴掌拍飞了水龙头，又若无其事地拿回来拧上。

    “……”

    “我要是在女排，就会被剥夺和男生竞争的机会，但只有自由，我才能随时挑战那些家伙们，对，在他们上厕所的时候一球扣在他们脑袋上！哈哈哈哈哈哈！”手一撑，水流滋啦反射，溅了两人一脸。

    “哇呀！”她惊讶大叫，忙不迭揉眼睛。

    日向翔阳透过水汽看她，他们长大了，他忽然发现，袁大宝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她的世界那么大，她的主意那么多，她的梦想在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实现，很大，非常大的梦想，让他移不开眼。

    “好，那我就加入男排……”“才不要！”

    一只手抵上额头，袁大宝淋了水珠的脸凑了过来，把他的鼻尖抹上水润。“不是你的爱好，不是你的梦想，就不要跟着别人瞎跑。”她退回去，逆光下，只剩一圈光晕：“记住了，自己的梦想才最伟大，因为别人而决定自己的命运很可悲！”

    “……”翔阳眨眨眼，他觉得大宝真的很厉害，不论哪个方面。

    那天，翔阳给大宝托了几个球，他第一次听见“砰砰砰”击打的声音，他看到地面旋转着旋涡，想着排球活动真的不会死人吗的时候，袁大宝就不再来找他托球了。

    正确来说，每次放学后，袁大宝都会搭乘电车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不再一起放学，一起吃晚饭。

    不打排球，难道连日常生活也没有交际吗？他推了单车回家时，郁闷地在大宝经常提起番剧的杂货店电视机前停下。

    小巨人，乌野高中，犹如翅膀张开般华丽地飞舞在高空，日向翔阳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袁大宝给他看到的排球世界，充斥着暴力和力量美。那么电视中所展露的世界，是他梦想的一角，是他张开翅膀的诱因，那种在高空俯视的原始欲望不断侵袭，那样华丽而美妙的身姿是翔阳一直触及不到而又潜意识想要拥有的……

    真好，真好啊……排球，这么好吗？比大宝说得还好，他想要……

    袁大宝每天都去乌野偷学打排球，咱没有身份没关系，身份是自己给的，她用零用钱专门订做了一套特别像的乌野高中校服后，信心满满地和门卫叫嚣我只是长得矮，但我就是高中生，于是从墙翻过。

    乌野的排球室有点远，她扒着窗口看了会儿天就黑了，她便一手扒着，一手拿手电筒，记笔记了就用嘴咬着，每个手指都有它的妙用。

    乌养教练看看窗户外磨磨蹭蹭的脑袋阴影，微妙叹了口气。“小姑娘啊……”要是小伙子以后就是练习排球的奇才，这努力对得上实力，但是女孩子的话……

    “天满，是不是你粉丝啊，哈哈哈！”队友们打闹取乐。

    这会儿的宇内天满脾气不算好，他没回话，一个鱼跃后结束练习，往门外走。

    “哎，别把人小姑娘吓跑吧，每天蹲在窗户外好几天，这毅力很不错了。”男生试图给人台阶下，宇内天满理都不理，出去后顺势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