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四个人的恋爱,三个人的烦恼。
项之昂不怎么玩朋友圈,分享动态通常用ins,发的内容都跟运动旅行有关,要么上山下海,要么赛车跳伞。入境的朋友不少,玩伴也多,基本上全是男生,活脱脱一个异性绝缘体,唯独有一张照片透露出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信息。 这张照片聚焦在桌子一角,看不见人脸,只有一截白净手腕,纤细手指握着一罐可乐,露出的拇指上涂着藕粉色的甲油,手腕处配戴一条黑檀手串。 很明显是女生的手,于是衬托得这张照片相当“男友视角”。 这种视角,配上这种氛围感,几乎跟官宣没分别。照片于昨日下午发送,经过一夜发酵,酝酿出一场势不可挡的吃瓜盛宴,评论区底下玩梗玩得飞起,他那些朋友同学纷纷跟风血书求“嫂子”正面照。这其中并不包括祁樾和席颂闻,不过项之昂十分清楚,别人认不出不奇怪,他们两个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不,第二天就有人赶来了。 要说他打的什么主意,其实项之昂没有想得很透彻,他知道自己在江柠那里没多少分量,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当规则对你有利就谈规则,当道德对你有利就谈道德,当什么都对你不利时,那就把水搅浑。 所以他要把这池水搅浑,看看最后是泾渭分明还是浑沌沉沦。 没多少分量便意味着是可以被忽略被冷落的那一个,项之昂独坐在单人沙发里,冷眼看着对面两人你侬我侬。 江柠问别墅管家要了医药箱,正拿着酒精棉签给祁樾脸上的伤口消毒,他觉得祁樾矫情得要死,那么点伤叫唤得跟断胳膊断腿似的。他瞧不上,可女孩子就是很吃这套。 “我也疼。” 项之昂厚起脸皮学人,换来的却是一记白眼,江柠指着祁樾的脸说:“你就嘴角破点皮,他都被你打出血了,眼睛也肿了,你下手再狠点估计就得破相。” 她心疼得很,转头又跟祁樾讲:“你也是,明知道他练过拳击的嘛。” 祁樾嘴角耷拉着,很不服气,“他畜生,该打。” “你骂谁畜生。” “骂你,就骂你,怎么了!” 江柠皱眉看俩小学生吵架,头疼死了,把棉签一扔,撒手不管了,爱吵就吵个够。 砰一声,她进了里屋,甩手关门。 * 此刻,意大利是深夜。 席颂闻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删删减减,终究没有发出一句。 将手机放回桌上,他深深靠向椅背,仰望漆黑寂静的夜空。 呆坐了不知多久,隐约听见脚步声。 回头时,女人将一条毯子轻放在他肩上,院子里的风吹着泛凉,这条毯子来得正合时宜,他低额,道声谢谢。 他对女人的态度依旧客气,但是不像最开始那般疏离了,女人脸上显露浅浅笑意,抚抚他肩,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席颂闻沉默下来。 想到项之昂发的那张照片,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他没谈过恋爱,感情问题比起数学难题要棘手得多,没有公式可套,没有定律可解,令他完全理不清头绪,只能陷入一片茫然。 高脚杯与玻璃桌面相碰,女人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到耳后,温声问:“喝点吗?” 席颂闻缓缓侧额,望着她摇头,“我现在不能喝酒。” 女人苦笑着抚了抚眉心,“我真是喝酒喝糊涂了……那我去给你倒杯牛奶吧。” 对的,现在喝牛奶更合适。自从骨髓配型结果出来后,席颂闻便被医生嘱咐了许多事,日常饮食则是最需要注意的方面之一,除营养均衡外,烟酒是万万碰不得的。 女人拿来一杯温牛奶,放在他手心,一只手落到他颈后,轻柔地抚摸他的发。 席颂闻感受掌心的温度,听她叫他孩子,氛围近似温情,是他多年不曾体会的一种……归属感。 肩身慢慢放松,他抿一口牛奶,平缓开口:“我很喜欢她,可是我无法成为她的唯一。” 他用意大利语向母亲讲述自己的感情烦恼,咬字很轻,语调温沉,听上去像一句电影台词,也像某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女人笑了,眼中饱含爱意,她看着男孩低垂的眼睫,终于感觉他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她是你的唯一吗?” 她问他。 “是。” 他毫不犹豫。 女人点点头,没再过多追问他感情的细节,手掌依然温柔地抚慰,告诉他:“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才有意义。” 一段短暂的空白,席颂闻低声说:“她好像…也是爱我的。” 女人听出他话语里的不确定,陷在爱情里的人眼前总是蒙着白纱,时常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时常读不懂恋人的眼神。 于是她说,那这样不就够了吗。 “还在烦恼什么呢,我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