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智愚美丑」，只在乎「忠贞与否」。

    见余之彬是某种意义上的「久别重逢」，她常常说「前女友」三个字，于元也情不自禁地代入，把高中时的余之彬当作是前女友。

    人一旦有求于他人，就会贴上十层关系。

    于元也不例外：「周谦的事……」

    她坐在椅子上，旁观余之彬的用餐，把菜盘一个个端近，椅子也搬近了，只为了能再贴合些。

    余之彬说：「我会跟她打官司，需要什么到时你等我通知，开庭的时候我会找你，准时参加就好。」

    女人把衬衫最上层的扣子解了，窥不出一丝「欲望」，今午的她「柏拉图」，高中时同是，需要时召来，不需时挥开。

    掌控权重回她的手上，似乎是早有预料，似乎是她最擅长的「下马威」，而于元难耐。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迫不及待地确认。

    「普通关系。」女人又夹了一筷子菜，「还能什么关系？」

    「我是说，比如说什么情侣关系？」

    今天一切太平淡了，不符合女人的性格，以她的性格，会「以牙还牙」，无所不用其极地报复。

    现在的平淡，使于元怀疑。

    她真的会把事情替她办妥么？凡事需要付出，需要得到什么，需要付出相应努力，今天只有下跪，下跪太简单。

    「你没有其他想对我做的事情吗？」于元说。

    女人别过首，领口处露出一片白，墨色的眼球纨绔地一觑，于餐厅的主位纸醉金迷，身上无一不是牌子。

    于元继续说：「我想和你复合，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包间一片安静，片刻后有筷子被放下的声音。

    「既然如此。」余之彬说，「面对着我。」

    声音比行动先传达到，于元面对着女人，女人拿起一盘的凉菜，扣在于元头顶，顷刻间头上流下黄瓜的汁水，绿色同棕色流延。

    熟悉的自尊破灭感，只一瞬间，人的皮囊被撕去了，无论身上穿的是多么光鲜亮丽的衣服，都可耻的湿了。

    一种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就像看到女人的「衣角」都会升出恐惧，看到女人的「眼睛」会下意识避开，从内心中认为自己不配对视。

    眼睛也湿了，眼珠被水浸透了，蒙上了灰蒙蒙的，类似「情欲」的伪装色。

    知道她喜欢看这个，那么就表演这个。

    「表演得很好，以后继续求。」女人淡说，「提前说明，我和最基本都做不到的狗不会有任何关系，让你求复合而已，享受你低三下四，自从我提出分手那一刻开始，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了，而我从进门开始就想扇你了。」

    身体变得黏腻了，无数葱姜蒜醋，顺着头发滴落，濡湿了衣物后钻进体内。

    女人提起流汁的衣服：「穿的什么衣服？周是允给你买的？」女人提起具设计感的长裤，「买的什么裤子，谁允许你这么打扮的？」

    于元今天的衣着太光鲜了，乃至于搭配上那双眉毛，在视觉上「亮眼」，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很好看，只知道挑的能穿的出手的衣服是不能洗的，一洗就彻底不能穿了。

    而只有在这一点上错了，于元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女人不在乎「智愚美丑」，只在乎「忠贞与否」。

    「我不打扮了。」她说，「你会接受所有样子的我，我差一点忘记了，周是允不会接受那样的我的……」

    踩一捧一，喜欢吗？

    语言上的谄媚，同时亦是奴性。真心实意的拜倒，用尽花言巧语，只为了捧出个对方，使对方受用。

    窥探女人神情，只敢看到下巴，再高一层的太「阴晴不定」了，窥不出是否受用。

    于元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周谦的事……」

    「我没有办法给予你百分百的概率，只能靠打官司。」得到了不同的答复，女人理性地补充，「能说百分之百的人，全部都是骗你的，很简单的事情，你能理解么？」

    「把自己无限说低的，才有完成的可能。」

    回去后，于元反复捉摸着每一句话，餐是余之彬用完后，她去用残羹冷炙，今天没有去酒店，大概因为没什么感觉，分别时没有其他言语，那夜的余之彬看了她一眼，说：「不用穿那么好。」

    而后拍了拍她的肩：「今夜我很有感觉。」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她是在关心我吗？关心我生完孩子以后的身体，所以克制住了性欲？

    周是允从来不会这样……

    又在胡思乱想了，最好是就此打住，于元想到了周谦，只见了四天的属于自己的孩子，也许血缘把她们绑住，让于元经受不了离别。

    生出的孩子，怎么能不跟mama？

    于元呼出一口气，一股脑把责任揽在肩上，孩子出生她是要负责任的，现在左肩右肩都是责任，让她疲惫不堪。

    手机上的日期一个一个被跳过，跳过了「预习」，跳过了「备考」，回到学校的于元通过暑假，把功课追回了，和余之彬聚少离多。

    这段时间，周是允在联系。

    于元每天给余之彬发一条求和的短信，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轮着花样说，同时正常地和周是允聊天。

    饰演知心爱人，接受了时不时探望孩子，见不到面的时候，在网上互相纾解思念。

    周是允发了一条视频：「谦谦在抓我的手。」

    「好可爱。」

    于元点开视频，周谦穿着纸尿裤在儿童床上，把大拇指放在嘴里含着，周是允急忙让她松嘴，结果周谦就抓着周是允的手不放了：「我好想谦谦，想到她待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一直在踢我，疼得我冒汗……」

    周是允反过来说：「元元，我想你。」

    「谦谦眉毛特别像你，我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了，我想你。」

    从内心中说是想念的，周是允的情话说得很直白，不是没有听过她说情话，听到会仍有被击中的感觉。

    于元的性格是个靶子。

    她切出了屏幕，再次给余之彬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想念她，已经多么多么厌倦周是允，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绝对会吃。

    「是么？」余之彬回复了，「把你和周是允的聊天记录发过来。」

    同时，周是允新发了一条消息：「mama最近管的松了一些，我下周一去见你，谦谦可能还带不出来，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