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思春了
4.少年思春了
冬日的暖阳晒得皮肤发烫。 祁衍躺在床上,想抬起手臂挡住灼热的阳光,却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勉强睁开眼睛,意识被窗外的太阳晃得眩晕。 干咳了两声,喉咙因为缺水干涩得发疼,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古典吊灯,祁衍记得所有的事,记得怎么进唐家,怎么被赵洁拐进地牢,记得地牢里那些腐烂的尸体。 他甚至记得自己和一只妖怪行云雨之欢了…… 想到这里,祁衍的脑袋开始发胀,越想头越疼,疼得让他意识模糊,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和一个妖怪滚床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进那个地牢。 他疼得抱住脑袋,拉扯间右手有些刺痛,疑惑地转头看去,床边挂着的吊瓶正通过右手的针头往身体里注射生理盐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门开了,祁衍警惕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祁衍见过的于叔。这个男人颇具威严,对上祁衍探究的目光后,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你好,我是唐国生。” “唐……唐董?”祁衍皱着眉,警惕地抓紧身上的被子,见他没死,不知道这个罪魁祸首还要干什么。 “我昨天刚回江城,老于把你救回来后你昏迷了三天。” 救回来?祁衍简直想笑,唐家地牢里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不救别人光救他? “唐董费心了,我能力不济,办不了这件事,还耽误了唐董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这件事水够深的,祁衍自认为能力不够,现在他捡回一条小命儿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背后的阴谋他现在不想管,也不想深究,毕竟他人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万一他真的挑了事儿,或者说错了话,可能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不不,”唐国生摆了摆手,“祁道长是个有真本领的人,我回来后,老于和我说地下室里那只猫妖身上插着桃木剑,已经被你除去了。” 祁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被这话弄得脑袋发懵,他什么时候把那个妖怪除掉了?他不是和那个妖怪那啥了吗?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我……”祁衍揉着太阳xue,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的大脑处理器有些跟不上,于是挑了些自己还记得的东西,机械性地开口说:“那妖怪死了?” “是啊,就死在你旁边,老于下去的时候看见你昏死过去了。” 祁衍顿时激动起来:“那,当时我,就是……” “唉唉唉,先别激动,你躺了太久,突然动起来血液流通会跟不上。” “我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祁衍的记忆中,他最后是和那妖怪滚床单,滚到赤身裸体然后神志不清…… 尽管很难开口,但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错乱了,有些猫妖确实有蛊惑人心,乱人视野的能力。 于叔在一旁用手认真比划了几下,唐国生给祁衍翻译:“老于说当时看见你时,你眼睛红得不像话,肿了起来,身上出虚汗,其他的倒没什么异常。” 出虚汗…… 原来饿得出虚汗,饿出幻觉了! 祁衍悻悻地想着,看着唐国生一脸关切的模样,他想顺着台阶就下了,如果这个时候和提起地牢里那些尸骨,万一唐国生翻脸…… “哦,那就好,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得赶紧回家了,毕竟在外面耽搁了三天,搞不好家里人着急了。”祁衍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唐国生赶紧站起来,关切地说:“是该给家里人回个电话,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说说啊,我看祁道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天刚好是元宵,要不你就留下吃个便饭吧。” “元宵了?!”祁衍惊呼,他还没给他爸打个电话呢,每年元宵他都和他爸一起过,况且明天他还要赶去应酬,连忙推脱,“不了不了,我还要赶回去跟我爸吃饭。” “哦,陪陪家人是好的,你爸爸现在在家吗?” 你问我爸在家里干什么? 祁衍心中不悦,嘴上却客气地说:“对啊,老爷子脾气不好,让他等急了估计要削我。” 唐国生见状也不阻拦了,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祁衍的单肩包:“你的东西于叔都收拾好放在里面了,要不要点点。” 祁衍套上羽绒服,拿过单肩包仔细点了一遍,一样没差,唐国生还把这趟除妖的报酬给了祁衍,足有20万。 这套cao作弄得祁衍有些摸不着头脑,钱多一点无所谓,毕竟自己的一条命都差点没了。 走出别墅才发现这不是一开始的唐家,他的车被调过来停在门口。 唐国生说那套房子现在还在空置中,再加上死了妖怪,有几分不吉利,打算把房子重新装修,只留地下一层。 其实祁衍很想问问那地牢里到底有没有死人,还有赵洁,怎么不见了,还有那只猫…… 他都没见过那只猫,更不知道它的死因,可是在生命安全没有保证的前提下,祁衍再好奇也只开车离开。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门口的唐国生眯起眼睛皱着眉,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他怎么不多问问呢?” 说罢,他转头冷漠地看着于叔:“进去吧,把该交代的交代出来,我或许能帮你给少爷求个情,饶你一命。” 祁衍将手机在车里插上电,充了一会儿,一开机弹出一大堆消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爸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喂,爸。”祁衍在车上给他爸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祁臻慈爱淳厚的声音:“衍衍,前两天怎么不接电话啊,去哪儿了?” “这不是过年嘛,帮我朋友办点事儿,哪儿信号差,我就接不到电话,您放心啊,我今天就回来了,晚上过去陪您过元宵节。” “好,那你想吃什么,跟爸说,爸叫刘妈给你做。” “就上回那个清炖鸡汤。” 父子二人有得是时间促膝长谈,祁臻没耽误自己儿子开车,嘱咐几句就挂了电话,完全不像祁衍对唐国生说的老爷子脾气不好。 祁衍回到家里,东西扔到沙发上就去洗澡,在别人家睡了三天,浑身不舒服。 花洒里喷出的温热水流,洒在祁衍的头发上,线条优美的手臂撑着墙,燃着雾气的水流至鼻尖落下,祁衍眉头拧得死紧,闭着眼睛感受着水的滋润。 回来的一路上都想着那只猫,它带来的欢愉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可祁衍刚刚照了镜子,真得就像于叔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 记忆中那只猫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统统都没有,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失望,产生了非常大的心理落差。 他甩了甩头发,这是怎么了,居然去怀念一只妖怪?还是一只死去的妖怪。也许是20年都没有恋爱,导致他在一只妖怪身上做了场春梦? 更离谱的是,洗完澡拿毛巾擦干的时候,他居然开始嫌弃毛巾太软,没有那只猫的舌头…… 祁衍气地胡乱擦了两下,把毛巾丢洗衣机里,他这是…… 有心理阴影了,八成是这样! 穿上浴袍,窝进沙发里去逐条儿回信息,又问他小姨关于猫妖的事,他小姨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功夫没学到家,道行太浅,容易被妖怪蛊惑心智。 祁衍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他还没毕业呢,想专心修道也无能为力啊。 等酒吧试营业结束后去道观里住几天,斋戒食素,好好净化一下心灵。 猫妖给祁衍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一个男的被一个男妖怪给睡了,不管是不是梦,祁衍都无法接受,如果是真的,那他就实质性地被一个妖怪给睡了,如果是假的,那更可怕,他居然对一个妖怪,还是个男妖怪动了思春的心思。 祁衍挠了下头发,打算在沙发上眯一会儿之后起来吃饭,谁知道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温度低,又是在冬天,祁衍穿着毛绒浴袍都给冻出了低烧。 他是被他爸的电话给叫醒的,让他回家,爷俩儿一起过元宵节。 祁衍挂了电话,觉得眼睛和喉咙口发烫才反应过来自己发烧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年开年他就诸事不顺,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担心即将开业的酒吧,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啊。 收拾好自己,看着镜子里神情倦怠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祁衍叹了口气,去见自己的爸,又不是见女朋友,就这么去吧,今天晚上在家里睡,有人照顾总比一个人住要好。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祁家老宅,这个坐落在郊区,占地百亩的私家园林,极其巍峨磅礴。 祁衍一年到头在老宅里住的日子不足一个星期,他父亲也是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医院,只有逢年过节父子二人才会来这里住两天。 祁衍身份特殊,他的父亲把他保护得极好。 祁氏家族庞大,可祁衍从未见过除了父亲之外的祁家人,他父亲也不会让他见,好像除了这个老宅,祁衍就剩一个姓氏和祁臻有关了。 但是祁衍没怨过什么,因为他爸就他一个儿子。 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就上楼,一进客厅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鸡汤香,给祁衍馋得不行,他搓着手走进厨房。 刘妈忙忙碌碌地在厨房里转悠,看见祁衍时眼前一亮,笑着说:“衍衍来了,来,尝尝咸淡。” “好咧,”祁衍拿过骨瓷勺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在刘妈期待的目光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真不错,不咸不淡,刚刚好。” “行,那我就给呈起来了,你爸在书房和老吴下棋呢,你去叫他吧。” 祁衍点点头,“我爸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刘妈拉着他,低头小声地说:“今天下午的时候,老爷和他侄子吵了一架,跟老吴下了会儿棋,现在心情应该好点了,要是有什么不对付的,你可劝着点儿昂,医生说老爷子的身体很好,就是这心情……” 祁衍笑着拍拍她的背:“放心吧,有我在。” 祁臻的腿脚不方便,所以他的房间和书房都在一楼。 祁衍还没进门,站在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二人下棋下得热火朝天,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声。 祁衍直接拉开房门,见里面俩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棋盘上。 忽然,吴叔把一子往前推了推,坐在轮椅上的祁臻脸色一变,立马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祁衍,“衍衍来了,是不是饭做好了,走走走,去吃饭。” “唉,没下完不准走啊,没见过这样耍赖的。”憨厚老实的吴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我儿子来了,我得吃饭去!”祁臻认真地解释,又对倚在门框上抱胸看着二人的祁衍招招手,“快来推我。” 祁衍忍着笑走过去,打趣地说:“看着吴叔老实您就欺负人家啊,元宵节可不带这样儿的啊。” 吴叔是祁臻的管家,也是看着祁衍长大的人。祁臻在外面是严肃果断的祁家当家人,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才真正的开心,吴叔笑着把棋盘打乱,收了起来。 “那不是你过来了吗,难道我要饿着我儿子吗?”祁臻孩子气得嘟囔着。 桌上摆满了刘妈做的菜,整个餐厅都是饭菜香,只有这个时候,祁衍才能感觉到家的温馨感,才不会有一个人生活的孤独感。 祁衍把祁臻推过去,他坐在了祁臻的左手边,他爸喜欢给他夹菜,这个位置比较方便。 吴叔穿上大衣,问道:“衍衍,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值班室那小子啊?” 祁衍给他爸呈着汤,思索了几秒,“我直接就把车开进来了,没看见值班室有人啊。” “那小子,准是又犯懒!老吴你过去的话直接就把门锁了吧,大晚上的,也没人出去了。”祁臻夹起一筷子回锅rou,丢进嘴里。 “行。”吴叔应下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尝尝这个,爸,半个月没见你,感觉比上次瘦了。”祁衍捞起一个鸡腿放在他爸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