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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慢慢变成了一个毛兔饼。方幼真把隋芥找他哭诉的事情告诉了陈攸灯,问他:“你怎么看?”“有什么怎么看?”陈攸灯哭笑不得,“他不就是觉得少了个小弟很难过吗?而且还是天天见的。”“嗯哼,我觉得不是。”方幼真托腮道。陈攸灯垂眼摸小牙。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也在慢慢习惯了吧。那天八哥降维化跑到我们班去了,把我们班的向导吓得够呛。可是隋芥也只是过来把八哥收回去而已,之后也没有再来找我了。”方幼真恍然大悟,正欲说点什么,看陈攸灯的表情,又换了个问题:“皮皮呢?”“还是原来那样跟八哥玩呗,可能因为很久没见吧,还是挺高兴的。”方幼真“扑哧”笑了出来,在他看来陈攸灯和隋芥真的是两个小傻子。“陈攸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和我的哨兵是怎么知道我们喜欢对方的?”“匹配度吗?”“匹配度五十以上就属于合适匹配度,你每天都能遇到和你匹配度五十以上的哨兵,你怎么知道哪个是你喜欢的?”陈攸灯只好说:“那我不知道了。”方幼真怜悯地看着他:“当初我的小牙第一次遇到他的猎豹,面对比它大那么多的食rou动物,小牙第一反应是跑过去蹭人家的小腿。他的猎豹呢,在小牙蹭自己的时候就低头去替它舔毛了。陈攸灯,两个人是不是互相喜欢,是可以通过精神体看出来的。你小时候学的生理课本知识,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陈攸灯想起来了,他喃喃道:“‘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可以反映出主人的潜意识’……”“没错。”方幼真爱怜道,“小傻子,隋芥的八哥离开主人这么远去你的教室找你、你的绒皮皮每一次见到八哥都那么高兴、甚至能钻到八哥的嘴巴里去……你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吗?”——————在方幼真那里待了三个小时后,陈攸灯坐公交回学校。奥数小组正在进行最后的参赛学生筛选,陈攸灯最近疯狂地刷奥数题,胡美玲和霍天仪都不怎么敢打扰他了,甚至非常体贴地替他带午饭,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他们。陈攸灯从心底庆幸有这些迫在眉睫让他不得不付出全身心来应对的事物,这样他就没有空闲来想别的东西了。晚修放学之后,陈攸灯还会在教室里待半个小时,直到十点半,他才会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回宿舍洗漱睡觉。十点半之后,教室里滞留的人已经不多,都是要整理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的课代表、和陈攸灯一样要认真学习的学霸。陈攸灯下了楼,往宿舍走。他们宿舍和教学楼之间有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一开始是同学们贪图便利踩踏草坪,取近路回宿舍,后来那块地方被越踩越秃,校方便直接安排人在那里铺了条石板小路,隐蔽在茂密的树丛之间,不起眼,却是每个晚归或者迟到的同学每天必须光顾的地方。小路有点长,陈攸灯有点害怕,便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算当手电筒用,开了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现在也没空管未接来电,陈攸灯迅速通过了小路,回到宿舍里飞快地洗漱好上完厕所,刚爬上床,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上面的来电人分明写着“隋芥”,陈攸灯头疼无比,不怎么想理睬它,但是宿舍里还有六个人呢,一直响也吵着人家,只好按了拒接。隋芥像个远程狗皮膏药,不依不饶,挂完立刻又打了过来。陈攸灯再次拒接。如此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宿舍里另外几个向导都察觉出端倪来,问他:“要不要听一下?说不定是什么事呢。”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隋大爷犯病了呗。陈攸灯无可奈何,在下一次隋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总算是接了。下一秒,隋芥的大得连宿舍里其他人都能听见的哭嚎便传了过来:“灯灯呜呜呜……”陈攸灯闭了闭眼,叫自己要耐心。然后他尽量温和地问隋芥:“怎么了?”深夜十点四十三分,隋芥站在中国某省的省会某街头,像拿着命根子一样紧紧握着手机,看着夜宵街点起的璀璨灯火,看着眼前飞速驶过的车辆,哭得凄切无比。左右两边各一个队友搀扶着,活脱脱一个失恋现场,看到的路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用眼角吃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没有不要你。”陈攸灯捏捏眉心。宿舍里几个向导刚刚还在讲班里的八卦,现在却安静如鸡,陈攸灯怀疑他们都竖起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只好下床,到楼梯口去。幸好现在正值初夏,栀海这个城市十二个月里几乎有十个月温度都高于二十,陈攸灯一边用毛巾擦半干的头发,一边迎着从窗口吹进来的凉爽夜风,听隋芥在那边哭。虽然隋芥在外似乎永远是个爱笑的爽朗大方的形象,但是陈攸灯知道他其实感情丰富得很,以前每届都有的毕业典礼,稍微煽情点他就能哭成狗,班会放那个什么“变形计”啦,什么“邹越的演讲”啦,隋芥在班里能看到眼眶都憋成赤红。偏偏事后还要说什么“都是故意催泪的,我根本不吃那一套”。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隋芥还能这么频繁地哭。“你要陈墨……你要陈墨,你不要我……”隋芥还在哭诉,像个三岁小孩。“等等……隋芥,你喝酒了?”那边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没喝……”陈攸灯无语了。十六岁就跑去喝酒,大概是去路边摊撸串的时候买的,反正路边摊的老板也不会要求出示身份证。“你把手机给一下你旁边的人吧。”陈攸灯道。隋芥不听,哇啦哇啦乱叫,“我不要挂!我要跟你问清楚!陈墨那家伙除了个性温柔点,到底还有啥好的……小爷我不比他高?不比他帅?他跑步每次都在我后边……”“我不喜欢陈墨,我们俩已经说开了,”陈攸灯再次捏捏眉心,“你先等会,把手机给旁边的人,等一下我再跟你说,我不会挂的。”其实说起来,陈攸灯根本就不算和陈墨说开了,是陈墨自己好像看出了什么决定自己放弃的。“起码能让你心里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他当时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