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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了话,她也没必要和他多说什么,她呼啦一声拂袖转身,将火气全数扔给他,直直朝着正比射箭的人堆里去了。宁家郎君正站在那看射箭,远远地见公主仪仗朝这边行来,连忙过去行礼。漱鸢立在羽扇下,看了他一眼,和蔼道,“你就是宁九龄?”对方答,“在下正是宁侍郎之子宁九龄,字子彦。”漱鸢点头,微笑道,“很好,子彦。本宫认得你。”房相如瞧得上眼的人,她也不由自主地多关注一些。见他礼节得当,姿容清朗,的确是个沉稳些的。宁九龄受宠若惊,脸立刻红了,却依旧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多谢公主。”她问,“你今日为何参宴?”他很意外,正想说受邀而来,又觉得不妥,于是改口,回答道“为一睹公主芳容。”漱鸢听得咯咯笑,年轻人就是更会说话些,她温丽地又问,“没别的了?”公主说的话,虽然是毫无攻击的,可总叫人听着不是那么简单。他愣住,小心翼翼思索片刻,答道,“其他的事……。。臣不敢做他想。”他答得滴水不漏,谁也不得罪。她听后沉默起来,宁九龄也不多话,依旧站在她一旁守着,日头照在他的褝头上,似乎闷出了细汗,将他的鬓角打得濡湿。她瞧他的样子竟觉得痴傻,也不知道房相如看自己是不是也这般心思,仿佛一眼看透,任凭拿捏。漱鸢平视前方,看一群人拉弓架箭,然后嗖的一声直直飞了出去,正中靶心。在叫此起彼伏的好声中,她忽然对宁九龄道,“宁卿,你很像一个人呐。”她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宁九龄,笑道,“你很像本宫喜欢的的一个人。”他大惊,怔忡道,“公主有喜欢的人了吗?”这孩子很纯良,像一捧池水似的,叫她乐意多攀谈几句,或者,是房相如信任他,她也被影响了几分。阳光下,箭啸一声,钉一地扎进靶子上,众人叹息。漱鸢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在树荫下仰头看向缝隙里游走的浮云,道,“可惜啊,他不喜欢我。”宁九龄觉得很不可思议,扬声问道,“还会有人不喜欢公主吗?”她觉得他这话颇有意思,真像个小孩子,调侃道,“你到底多大了?”“臣二月中的时候就已经二十了,”宁九龄答的认真,“臣比公主年长三岁。”她打量他起来,眉清目秀的,不叫人厌烦,如果她不认识房相如,或许也会真的喜欢上他。不过仔细想想,也许房相如更了解她。他说的对,这次花宴的确是突发奇想,若真的叫她为了逃避和亲选一个并没有那么喜欢的人,她是做不到的。公主姿容柔美,旁人很难想像她的娇柔之下,有这样一颗不屈的心。大概是少时遭难太过难忘,她比谁都懂得坚持。春枝茂盛,树荫下漏出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的前额,站的位置离箭场还有一段距离,远观着喧腾,倒也闲适。绿灌的枝条随风荡漾,一叶障目,千叶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却忽然有一道凛冽如霜的冷光。有箭簇闪着恨意,在叶后瞄准了树荫下的倩影,拉弓的人藏于灌木,素手被勒出红印。箭如流星般飞了出去,然后箭场上有欢呼声,大概是有人射了双箭,中了头彩。“金吾卫!金吾卫──”阴影下,漱鸢卧倒在树旁,肩侧有鲜血渗出,染透了轻薄的衫衣,她靠在宁九龄胳膊旁,一咬牙望向灌木,忽然冷厉道,“立刻把人找出来!”内侍宫人见状全乱了套,见公主受伤,皆惊惧地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叫太医令的叫太医令,哭号公主的哭号公主。她却比旁人更冷静,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落下来,微微一动,左肩有撕裂般的绞痛。她就知道,此次宴席请宋洵来,定会引蛇出洞,叫那人露出马脚,只是想不到对方如此手不留情,非要她死。宁九龄扶着她大惊失色,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唤道,“快!快去请房相!”漱鸢自下涩涩一笑,她受伤了,这倒是个与他亲近的不错的时机。不过,她满脑子都是抓人的事情,一时半会还不想那些。连忙扯住冬鹃的手,竭力道,“不必请了,速扶我去望仙阁。”她抿嘴,一咬牙撑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好,自觉伤得不深,比小时候那次轻多了。移驾到最近的望仙阁的时候,她被脱下层层叠叠的外衫,只见血已经印染了一大片。太医令比她还要紧张,斟酌半天,才写下不留疤痕又性温的药,叫人赶紧去做了。冬鹃一面用冷水替她擦血迹,一面流泪道,“都怪奴婢不警惕,那头灌木多,早知应多安排些金吾卫……”她斜靠在榻上,微微睁眼,转头问,“人抓到了吗?”冬鹃摇摇头,竟还没消息。有人从玉屏风后头一转,幼蓉垂手急急忙忙地进来,细声通报,“公主,房相在外再三求见……”她偏过头,见清波山水图的屏风上倒映着房相如的影子,虚虚实实地就那么和烟波浩渺的水墨融在一起,叫人看不懂。刚才还欺负她,现在他又来做什么好人?她隔着屏,扬声对幼蓉不冷不热道,“今日本宫需要休息。告诉房相,不见,叫他回吧。”她知道他听得见,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不等幼蓉过去传话,便听那头自己沉沉回道,“臣听闻公主被冷箭所伤,不知可有大碍?此事事关宫危,臣很是担心,可否容臣看一眼?”作者有话说:另附几本我喜欢的唐朝风物的书:(这本有地图,房相的宅子可寻)(这本有吃的很多)另:以前总是习惯写成“房大人”,然后告诫自己别写大人,别写。因为唐朝的“大人”就是叫对方“爸爸”,类似的还有“哥哥”,也有爸爸的意思。所以有的电视剧里满篇大人,会有点尴尬。比如,“元芳,你怎么看?”“大人,此事必有蹊跷。”狄仁杰:嗯?我只是问问他怎么想,他却管我叫爸爸……第27章也不知是肩上的伤口疼的太过凛冽,还是方才一场惊变实在叫人胆战心惊,总之她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就连思绪也清明起来。她斜于卧榻上,半露左肩,宫人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