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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始乱终弃!

    徐昭楣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她被斐普兰推去换他亲手做的家居服,啧啧称赞之后走去了隔壁房间看电脑,开机之后进了官网下《朝露罔夜》。

    “斐普兰——”

    斐普兰迈着轻而优雅的步子进来。进门时长靴被脱去,他短裤下修长双腿泛着象牙色的光,行走间彻底夺得他人目光。

    他自然地坐在电竞椅的扶手上,问:“怎么了少玺大人?”

    徐昭楣很怀念地摸了摸他的腿,说:“你立首功的机会来了。”

    她简略交代了拍卖旌节的事。

    “我从小在这长大,奉洲水浑。家族、组织,甚至教会推拉变换,在政商之外还有利益。‘信’一向独善其身,”《朝露罔夜》的铮铮弦音中,徐昭楣垂眼看向她最引以为傲的刃,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毒蛛’,你要去拭洗了。”

    斐普兰在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单膝跪地。

    他行了个古老的受命礼,声音冷决,嗜杀的兴奋从音节中渗出一种诡异的精神波动。徐昭楣却像没感知到一般,笑眯眯地叫他离开了。

    小蜘蛛是工作狂这点就是好,徐昭楣叉掉网页,打开游戏的时候很开心地想。

    “丁铃铃铃铃——”

    徐昭楣摘了耳机,趿拉着拖鞋去了客厅,找到手机,“啧”了声看清是谁,回拨过去:

    “师爷,货就到了?”

    “你先留着自己的量——能不能给我送过来?”

    “你知道的,不吃我生不如死。”

    “那我发定位给你。”

    年年遇是个居士。

    好吧,在大多数人心里,他是个不可理喻不知好歹的怪人。

    年家倾颓失势已久,年年遇检测出极特殊的精神力,却不好好利用这一点恢复荣光,而是想着什么求仙问道,人也孤僻寡言,几乎被主家除名。

    好歹曾经是名流世家,当初年年遇的检测结果一出,徐风亭都被惊动,还问过徐昭楣要不要招揽他为入幕之宾。

    也正是万众瞩目之时,年年遇说要“引气入体”,半夜打坐追求大道,又被雷劈了个透,天生的白发直到现在都维持着反翘的弧度。

    攀附者也如遭雷击,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潮水般褪去后,只有“信”依旧对他保持兴趣。徐昭楣本来没放在心上,听说他被雷劈之后倒迅速从第五区度假归来,兴致勃勃地会面。

    年年遇看起来很努力地把头发盘起来了,碎发却还是不受控地外翘,配着他没什么神情的脸,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他把超大的礼品袋递过来,没换鞋,看样子是想立刻溜回去修炼。

    徐昭楣从善如流地接过,拍了拍他手腕说:“进来吧,给你泡了茶。”

    年年遇不擅长拒绝,最后还是赤脚进了门。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速冲茶包,又抬头看着徐昭楣拆开瓶瓶罐罐开始就着茶吞,心想果然如此,怎么可能专门给自己泡。

    徐昭楣在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极限中开口:“你知道光明夜吗?”

    年年遇闻着鹿茸枸杞参片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补品气味,摇了摇头,声音清澈,如闻溪动:“我上一次下山是二月之前,如果你要查,那它历史不会太久。”

    “那倒是很有趣,”徐昭楣转着瓶身看一天要吃几粒,药丸细微的晃动声闷闷地传出来,“悄无声息地在世家中翻云覆雨,明明知道‘信’的规矩,还要来挑战威严。”

    年年遇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东西,只是问:“需要我做什么?”

    他尤其执着于修行,还是和徐昭楣第一次见面时与她论道,被逼得道心摇摆、无话可说,才决定帮助“信”,拿了个师爷的荣誉身份当。

    要当断尘缘的仙人,说是大道无情,各自了了,可年家不振、你余业未净,而今天又我见你、与你论道,此次因果,全看你的眼。

    当时徐昭楣如此说道。

    他在初见后的第六夜以宿命入道,终于引气入体,然后下山,再见徐昭楣。

    这次依旧,他不必关心事态如何,只关心需要他如何。

    年年遇精神力的特殊之处,在于其缥缈凌尘,有着微弱的读心和预言之力。照他的描述,就是能触碰到任何人的精神力,绵延飘远,又或者沉入其中。

    哪怕是精神力同样罕见的徐昭楣,宿命之线同样在他眼底浮现,只是无法共振、探寻到她的意志。

    “这周末跟我去一趟拍卖会,背后的势力我很好奇。”徐昭楣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浓缩含片,表情和动作都很懒散,补充说:

    “对了,会死一点人。”

    斐普兰从拍卖会所探查回来的时候还在思考,前任奉洲丞不至于消息查得这么慢,现在没有怨言地让了位,哪怕烙着章主的精神力图腾,事情也还是有些蹊跷。

    他刚回国,手下无人可用,在第四区的“搭档”更不用说,本来关系就恶劣极了,那家伙还留在四区升了官,更没有联系的可能与必要。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和少玺温存更重要,毕竟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一个势力能成功威胁到少玺的。

    “大人。”斐普兰注了些精神力,轻柔动听地开门喊道。

    门内。

    年年遇轻轻皱起眉,指尖一道苍白脆弱的光闪烁,出声问:“是谁?”

    徐昭楣无奈地看着他被自己口中的“死人”弄得警惕起来的神色,一边起身去门口一边说:

    “我的随侍,才从第四区回来。”

    年年遇又垂下眼,指尖恢复成寻常模样,也随她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他话才落地,一道厚重湿冷的精神力就毫不留情碾压过来。年年遇双眼闪过细薄如丝的絮叶,透亮的嫣橙跳动如火,和正步步走来的斐普兰纠缠对抗。

    徐昭楣饶有兴致地探出精神触手来旁观,一时好奇这二人的精神强度谁更胜一筹,并未插手。

    一息过后,她用触手顺了顺斐普兰的毛,开口说:“这是奉洲的师爷,‘毒蛛’,道歉。”

    年年遇看着缓步走来的高挑男人,被他摄人心魄的美艳惊动,又对上那双灰绿异瞳,下意识弥散开雾状的精神力。

    他看到很多徐昭楣,多到他的宿命之线哀鸣着逃逸回自己脑中。紧接着被称作“毒蛛”的随侍行了个很正派绅士的礼仪,头垂下去,声调和缓,似乎诚恳极了:

    “在下斐普兰,新任奉洲丞。师爷莫怪,您气息陌生,我一时失礼了。”

    年年遇摇头说“不碍事”,目光转向徐昭楣,晦涩难明。

    徐昭楣见惯了斐普兰的脾气,对年年遇说:“我送你?”

    “不必了,周末提前知会便可。”他避开斐普兰吃人的目光,步法如云如烟,悄然出了门。

    斐普兰用了点力地关上门,郁气难消,心里后悔刚刚怎么没顺手处理两个人。

    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少玺故意支我出去与他见面的?”

    徐昭楣转身回游戏房,丢下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斐普兰追上去的时候看到圆桌上七零八落的补肾补气血的保健品,一口气堵在胸中,又想起被他怼回去的那两个“竹马”,什么样的猜想都冒出头来了,说:

    “大人你始乱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