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言x迟晚
迟晚那一晚睡得并不好,不仅仅是身后的伤痛令她只能趴着睡,更多的是她心里有一种愧疚。她觉得这种愧疚与以往不同,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很难说上来。 第二天早晨醒来,当迟晚现在洗漱台的镜子上看着眼下一片青色的黑眼圈和自己焦黄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咔嚓——” 她听见开门又锁门的声音,应该是温言回来了。 等等,温老师?这么早出去什么? 迟晚疑惑地从卫生间走出,视线落在温言手上的一杯稀饭和几个小笼包。 温言向她走来,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说:“给你买的早餐。” 迟晚惊讶了一小会儿,又赶忙向温言道谢。 热腾腾的早餐唤醒了迟晚疲惫的神经,她想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温言家吃早餐。 在这相处的一个月,只要是上学的日子,迟晚就去食堂和住宿生一起吃,温言则去教职工食堂。放假的日子,迟晚就去楼下吃,吃完再回家。 迟晚很喜欢吃小笼包,但她一直很节省,这一个月好像也就吃了两三次?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初次到温言家时,温言对她说过她不喜欢小笼包的味道,所以如果迟晚想吃,就在早餐店吃完再回家。 温言站在餐桌旁,一只手环住腰,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这只手的小臂上,手掌虚掩着口鼻。 她想尽量表现出不嫌弃的样子,减少对迟晚的压力。但这小笼包的味道实在是令她作呕。 真的搞不懂哪里好吃了,温言在腹诽。 迟晚一边品尝美味的早餐,一边问温言:“老师,你不吃早餐吗?” “在早餐店吃了。” “哦。” 温言见迟晚吃完早餐,问:“好吃吗?” 迟晚笑着回:“很好吃。” 然后,迟晚听到了让她后悔了整整一天的话:“从你生活费里扣,一共十元。” 迟晚惊得瞪大了眼睛,仿佛在控诉温言先斩后奏的恶行。 温言无视了迟晚的控诉,只是反问:“不好吃?” 迟晚腹诽,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 迟晚低着头,沮丧地说:“还行吧。” “那就是不喜欢了?” 迟晚觉得温言的逻辑不对,在还没反应中了温言的圈套前就先反驳道:“没有不喜欢。” “那‘还行’是什么意思?” 迟晚答不上来,温言也不慌,这个时候就要好好引导一番。她继续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吃这顿早餐的时候开心吗?” 鲜美的包子味仍然萦绕在迟晚鼻腔里,“开心。” “那你喜欢吗?” 迟晚点头,说喜欢。 接着,她听见温言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命令式的话语: “抬头。” 迟晚不明所以,顶着大而圆的眼睛看向温言。 “迟晚。” 听见温言叫自己的名字,迟晚下意识地挺直腰杆,放下手里那个只吃了一小口还留着牙印的包子。 “喜欢的东西要主动地去争取。要进而不是退,要迎而不是避。大胆地承认自己喜欢什么,再大胆地去追求喜欢的东西,而不是面对喜欢的东西,因为没信心而退却,没有能力而逃避。” 迟晚似是在仔细思考温言这句话,一字一句地把这句话磨出痕迹。然后她低头,似乎觉得这有点困难。但她随后又答:“我知道了,温老师。” 说完,她用舌头抵了抵牙尖,下意识地以此来伪装自己的不自信。 温言在心里默默摇头,但她想来日方长,才相处一个月,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第二天早晨,迟晚再次来到早餐店。在她犹豫了十分钟时收到了温言的微信消息:[喜欢就去争取。] 于是,她一鼓作气,向老板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稀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码付款,像是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 稀饭和包子端上桌,迟晚大快朵颐。食物的美味让她多巴胺上升,她感受到了满足人最基本需求的快乐,以至于让她短暂忘了之前幻想的种种花钱的心疼。 享受完一顿早餐,当她打开手机准备询问温言是否需要她捎带早餐时,她看见温言早早发来的消息:[用亲属卡付款] 迟晚明白,温言这是想通过扣款金额查看她吃的什么。 可是,她已经用自己的付款码支付过了。 迟晚:…… 她硬着头皮回家,一路上在想该如何解释——如果拿不出确切证据,她其实并不觉得温言会信她。 毕竟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早餐只吃馒头了。 迟晚一回到家,温言就闻到一股包子味,心里了然,但她还是问:“吃完了?” “吃完了。” 温言听迟晚这语气,怎么瞧都像是心虚的样子。 迟晚身上的味道总不能是早餐店里浸染出来的吧? “吃的什么?” “包子和稀饭。” 温言笑了,问:“怎么沮丧个脸?” 见温言笑了,迟晚一下子也放松了许多。她心想,温言并没有追问过多,她也不用费力解释了。 迟晚也笑着回:“好吃。” 温言走近,用手捏了捏迟晚的脸,像是哄小动物般称赞:“喜欢就好。” 在温言的手贴上来的那一刻,迟晚这只小动物被吓得一动不动。她有点惊讶,又有点欢喜。 她觉得,好像她与温言中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薄了一点。 接下来的在校日,迟晚买早午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尽管她仍然会仔细计算每日开销,但她不再因为一顿多吃了点钱就愧疚。 不仅如此,温言还为她亲手煲了汤。一碗鸡汤下肚,迟晚再次去观察眼前这人,她以为温言十指不沾阳春水——毕竟以前连早饭温言都让她去学校吃的食堂,结果没想温言的厨艺这么好。 身体的营养跟上了,迟晚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最开始,温言要求迟晚在她的监督她每日称体重,这让她有些为难,直到温言把jie尺拿出来唰唰抽了几下在迟晚臀上,迟晚这才捂着pigu站在体重秤上。 某个清晨,才睡醒的迟晚看着温言在厨房熬粥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 温言端着盛好的皮蛋瘦rou粥,见迟晚双眼微红,问:“怎么了小晚?” 迟晚摇了摇头,说:“辛苦了,温老师。” 温言浅浅一笑。 此时凌晨六点半,11月初的A市并不冷但总是雾蒙蒙的。 从窗内看不见遥远的天空是何等模样,但金色的太阳正在雾帘后若隐若现似要冲破朦胧。 等温言把车开进学校的地下停车库泊好,她和迟晚走出昏暗的车库时,薄雾刚好褪去,此时迟晚突然转过头,一片片阳光慢慢地织在她的身躯上,她顶着微微闪动的眼眸,嘴角咧开,苹果肌饱满,说:“温老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