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鸩占鹊巢

    最终姜曼薇还是没让他涂，拿上他的药膏去卫生间自己脱了衣服，随随便便抹了抹。

    后背其实也有，是被自己人有意打的，但她够不到，所以没涂。

    弄完也来不及吃饭，去小卖铺买了面包跟奶，直接回教室。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从食堂回来的魏觉，看着他颧骨处的擦伤，姜曼薇沉默一瞬，叫住他。

    对方诧异回身，看她的眼睛有些闪躲。

    姜曼薇从口袋里掏出药膏递过去，她用的不多，只有鼓起的管身凹下去一点。

    “你……涂涂吧。”

    他不动，姜曼薇直接塞进他手里，擦肩上台阶进入教学楼。

    噔噔噔一路快步上二楼，走廊空荡荡，立在窗前往楼下看的人格外醒目。

    ——是靳斯遇。

    他不知看了多久，只是身边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阴沉沉的，像是下雨前天边翻涌的乌云，沉默又危险。

    姜曼薇往教室走，经过时手腕蓦地被他拽住，不由分说地把她往自己的教室拉。

    姜曼薇的心都提了起来，快到午休时间，随时都会有学生进来。

    “你又要干什么？”她死死扒住教室门口的墙角，不肯进。

    强硬用力容易受伤，靳斯遇索性停在门口跟她说话，左手插兜，右手依旧拉着她的手腕。

    他眼梢下沉，带着股凌厉，神情不同以往的认真，“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姜曼薇莫名，“我们一个班。”

    甚至他们两个还是同桌。

    靳斯遇沉默半晌，“以后少跟他接触。”

    “为什么？”她想起体育课上的情形，眯眼问，“你跟他有矛盾？为什么？”

    她跟魏觉虽然接触不多，但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内向自闭的边缘人物。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或大或小的缺陷，比如你，比如我，比如他，我们是小，他是大，懂吗？”

    姜曼薇哼笑出声，伸出食指顶他肩膀，说：“你才是大，靳斯遇。”

    疯子在说别人是疯子，笑话。

    说完，用力抽手，揉着发疼的手腕，姜曼薇头也不回地走远。

    回到教室，解决完面包跟奶，学生们也陆陆续续从食堂回来了。

    魏觉坐在旁边，看着书，犹豫片刻，低声，“谢谢。”

    声音小，但姜曼薇还是听见了。

    她看一眼，对方没看她，眼睛死死盯着书面，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靳斯遇的话，直接问：“你跟靳斯遇有矛盾吗？”

    对方一愣，结结巴巴，“为、为什么这么问。”

    姜曼薇歪头，“因为体育课上他在针对你。”

    “没、没有，”他迅速看她一眼，又缩回了壳里，“只是因为我不会玩，他为了赢所以才针对我，这是人之常情。”

    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他脸色不自在。

    她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靳斯遇有仇，怪，太怪。

    还是说靳斯遇单方面对他有敌意，但魏觉自己并不知道？

    这个想法一出，又被她迅速否定。

    因为靳斯遇是个人渣，自己不痛快，是要报复回去让对方一起不痛快的那种。

    想半天想不出，她懒得再思考了。

    反正她跟魏觉走得又不近，给他药膏纯粹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作祟，并不是要跟对方交朋友怎么样……

    ——

    放学后她没坐李叔的车走，而是回家要拿些东西，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只简单带了点衣服。

    此时已经六点多，天色黑暗，街上的霓虹灯亮起，衬得这座钢铁城市繁华又冷寂。

    车子驶向别墅，本以为空荡无人的别墅却灯火通明，人气儿很足，丝毫不像一段时间没住人的样子。

    他们回来了？

    姜曼薇拧眉下车，抬脚往别墅走。

    穿过前院来到大门，还没等开门里面女人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不是秦文心，她妈从来不会这么放肆地大笑。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姜曼薇的心沉了沉，伸手，用指纹打开入户门。

    客厅的女人察觉到，扭头朝门口看，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姜曼薇的瞬间僵住。

    眼生得很，不认识。

    姜曼薇站在玄关，冷冷与女人对视。

    “你是谁？”

    她开口，声音像淬了冰。

    女人穿着丝质睡袍，一头酒红色长卷发披散肩膀，妩媚，勾人，像狐狸精。

    姜曼薇抬腿朝女人走，对方迅速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苍白跟被打个措手不及的茫然。

    姜曼薇来到沙发处，没看她，一把捞起桌上的遥控器，关闭电视，创造个良好的谈话环境，随后随意扔到沙发上，没了热闹的屏幕声，空气瞬间结冰。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她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到娇小的女人身上。

    对方个子不高不矮，165cm左右，挺标准的，但在一米七的姜曼薇身旁，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我爸妈是把房子卖给你了吗？”姜曼薇面无表情问。

    女人一愣，摇头，“没有……”

    “你是他们亲戚？”

    “……不是。”

    “朋友？”

    “……”

    她不说话，姜曼薇了然点点头，“所以是鸩占鹊巢的小三？”

    她的语气很平淡，淡到像谈论今天的天气。

    女人脸瞬间红了，被气的，嗫嚅着唇，最终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句，“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好了，瞬间明了。

    姜曼薇伸手指向大门口，声线毫无波澜，“滚出去。”

    女人像才找回自己的灵魂，双手怀胸，扬下巴，瞪眼，嚣张跋扈得不行。

    “凭什……”

    “滚出去！”未说完的话被姜曼薇拔高的声线打断，声音尖利刺耳，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

    她生气不像大多数人的目眦欲裂，只是眼底泛红，胸膛起伏比以往更剧烈。

    那张脸仍然漂亮，甚至由于生气而染上的绯红，像涂了层腮红，更加漂亮惊艳。

    大厅的吵闹声很快吸引了在厨房做饭的佣人。

    她快步走出来，打量一眼形势，皱着眉赶到女人身边，疑惑的视线投向姜曼薇。

    “怎么了戴小姐？这是谁？”

    她再上前几步，横插进两人之间，把女人护在身后，一脸警惕。

    姜曼薇的视线又幽幽落到佣人身上。

    陌生的，不是之前的阿姨。

    不仅鸩占鹊巢，还大换新了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走，声音嘶哑，“这是我家，谁带你们进来的？”

    “什么你家，你是谁？”佣人翻一白眼，“这是姜先生跟我们戴小姐的家，麻烦你尽快离开，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她显然不清楚里面的内情，被她护在身后的戴小姐依旧抱胸，有恃无恐的模样，看她的目光甚至带了丝怜悯。

    太不对劲，从秦文心让她出去借住开始就不对劲了。

    姜曼薇垂在腿侧的手攥紧，眼珠不停往两人之间看，最终，头轻轻点了点，抽抽鼻子，转身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