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咳,没错,她就是馋他身子,想扒他衣裳
薄薄春云笼皓月。 杏花满地堆香雪。 月色清寒,自天际洒落一地。 院中静坐赏月的湛兮仙尊,被染出了一身不染尘埃的素雪霜华。 他雪白的宽袖被夜风倏然卷起,衣袂迭迭若灿灿春华,一身的冷冽清湛,气势迫人,隐隐可以窥得出几分窍期大能的威仪。 如此良宵,如此美人,怎可辜负? 云轻翡端着手中的茶盏静静走了过去。 走近再看仙尊那一张比月光更为皎洁清冷的俊脸,俊美洒落,神清骨秀。 眉目疏朗隽秀,长睫下的眸色沉沉,如静川寒潭寂寂无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纵然已经遥遥见过两次,可云轻翡还是忍不住心跳如鼓,这位湛兮仙尊怎可以如此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的,连那鸦羽似的长睫毛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这五官风流俊美犹在其次,那通身的气度清华更加让她心猿意马。 如此正色从容,沉稳肃穆,这惑人的清冷自持的禁欲感,真是让人恨不得扒了他这规整齐全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咳,没错,她就是馋他身子,想扒他衣裳…… 她,云轻翡。 魔道合欢宫少宫主,兼圣女。 天生生得一身媚骨,美貌不可方物。 凭她的天姿国色,哪怕在美人层出不穷的合欢宫也妥妥殺出了一条血路。 而她在媚术一道上亦是天赋出众,年方十八,就凭一己之力修到了筑基中期。 宫中凡是修为在练气三层以上的合欢宫弟子皆可以下山去勾搭男子,而她迟迟不曾出宫。 一是她年纪尚浅,二是她心气甚高,凭她的惊世姿容,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近得她身,都能与她修习那采阴补阳的合欢秘术? 前些时日。 与她争夺圣女位置不遂,愤而出走的红师姐得意洋洋地回了宫。 修为由原先的筑基初期一跃成了比她还高半筹的筑基圆满,一时在宫中风头无两。 原是红师姐勾搭上了魔道圣尊,与那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销魂十日,这才修为大涨—— 云轻翡心高气傲,自是看不惯红师姐这个小人得志的轻狂样子,切,那老头子魔尊好像都七八百岁了,她可是见过画像的,皱纹满脸,一脸的纵欲过度、整个像被财色酒气掏空了似的,红师姐这都能吃得下去,还真是不挑食哦! 她堂堂少宫主可不一样,她挑剔的很。 与魔道这群沉迷酒色的邪魔歪道厮混,有什么意趣?!要混,可不得混点与众不同的? 为了在睡男人这头压过红师姐,云轻翡改骨龄,废修为,没错,她含泪将一身筑基的修为尽数废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呗。 又将她那一张美到足以令天下男子皆为之所迷的芙蓉面稍作“妆扮”,往丑那边妆点了足足五分,对于甚是爱美的她而言牺牲不可谓不大,毕竟太漂亮了,可是会引起怀疑的…… 经过重重考验,最终云轻翡以十五岁,善水灵根的资质成功进入正道第一门派,凌霄宗。 她的目标正是那位天生剑骨、不慕女色、不染红尘分毫的凌霄宗长老——湛兮仙尊玄暮之,仙尊大人有福了,可以有幸成为她合欢宫少宫主的第一个“裙下臣”。 想打败红师姐勾搭上的魔道圣尊,可不就只有这位有“仙门玉树”之称的仙尊大人了。 凭她单灵根的资质,在一众新弟子中实在出类拔萃,面对其他长老连带宗主的拉拢,她面不改色,意志维坚,誓要拜入湛兮仙尊所的藏剑山修习剑术。 最后她与其他三位双灵根的少年少女一起拜入玄暮之座下,以她十五岁的年龄优势,成为了三人中的大师姐,亦是湛兮仙尊的第七十二弟子。 可拜入藏剑峰她才发现,玄暮之这位便宜师尊,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不是闭关又是云游,平白担着师尊的名号,和新徒弟们却连照面都没打过两次,与他们一众新晋弟子教授剑术的是九师兄,听说若是三年后选进来的下一批新晋弟子,就轮到十师兄来教了。 怪不得宗主连玄暮之的意见都不问,直接将他们分来了藏剑峰,敢情一直走得代师教徒路线了,见不到想勾搭的目标人物,云轻翡没了斗志,整日力偷懒耍闲。 她这双娇嫩如剥葱的纤纤玉手,拿一会儿剑就会累的好吗? 每日练剑练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时不时吐个血,晕个倒。 偶尔还会稍稍动用一点点媚术蛊惑一下九师兄,让他同意她回房调息吐纳,蛰伏卧底三月有余,等得望穿秋水的云轻翡终于在今日等到了玄暮之的归来。 “师尊,徒儿是您新收的第七十二弟子,轻翡特来给师尊奉茶请安。” 从九师兄处问到了师尊的踪迹,云轻翡深夜前来,卸去了脸上那刻意扮丑的妆容。 揽镜自照,描眉画唇,可是好生仔细地妆点了一番,且她的嗓子生得本就绵软清甜,这时刻意放柔,尾音袅袅一翘,甜得就跟那香黏腻甜的麦芽糖似的。 说起奉茶这茬,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儿早上她受不得日晒。 练了会儿剑就借口头昏回房睡大头觉了,昨夜熬夜看话本子实在是太困了。 哪知玄暮之好巧不巧就在晌午时分回来了,九师兄说本来他请小师妹来唤她一起拜谒师尊。 可小师妹却回禀说见师姐睡得香甜,不忍叫醒,若师姐带着病容与倦态来见师尊怕是更为不敬,幸好师尊并未介怀—— 好一个不忍叫醒? 这个小师妹白清禾,看着人畜无害的,居然摆了她一道! 然幸亏这小师妹来这么一招,自己才有机会、有借口深夜独见美人师尊…… 玄暮之闻声微怔,扭脸上下打量,眉间略有讶异之色:“……七,七十二弟子?” 看着眼前高冷出尘、骄矜清润的月下谪仙师尊,云轻翡心中轻笑,怎么?湛兮仙尊终究还是凡夫俗子不是,定是为世间有她这等摄人心魄的美人而惊艳到说话都打磕巴了? 她心中得意,装作太过紧张。 莲步轻挪,走来正要奉茶,不留神一脚踩住了她逶迤落地的裙摆:“徒儿拜见师……啊——” 眼见手中茶盏一甩,柔弱无助的她软着细腰。 就要楚楚可怜地摔进了面前师尊他温柔宽厚的怀抱之中—— 抬眸刚要施展她引以为傲的媚术,却见这位听说最是胸怀天下苍生的仙尊大人宽袖一甩。 “合欢宫派人潜进我凌霄宗,究竟意欲何为?” 不等云轻翡回过神来,尘土飞扬中她就像如断线纸鸢般飞出了十来丈远。 可恶跌了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四脚朝天”,她这样姿容的美人怎么能摔出小王八这样丢人现眼的姿势? 她抬起手中的四十八骨软绸牡丹紫竹伞,宝伞已然破了四五个大洞,疏疏漏风。 “唔,我的伞!” 这紫竹伞是先前千钧一发之际,她匆忙从储物袋里拿出来。 足以抵御大乘期的修士致命一击,是她宫主娘亲送她的十八岁生辰礼。 顾不得自己被摔的要变成八瓣的玉臀,云轻翡发觉体内灵气动荡的厉害,握伞的手腕骨好像也被撞折了,喉头溢出一股难以抑制的腥甜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吐血了,骨头要断了,玄暮之他下手这么重?! 她勉力撑着半边身子换了个更楚楚可怜的姿势,眸光潋滟多情。 藏在背后的手指,暗暗掐诀施展媚术:“师尊,徒儿,徒儿何时得罪师尊了,您……您要下如,如此杀手,徒儿听不懂,徒儿不是什么合欢宫的——” 为了混进凌霄宗,她可是连她的筑基中期修为都给废掉了。 如今的她从头到脚都半点不带魔道气息,除了骨龄稍稍多了两三岁,别的地方浑该毫无破绽的好吗? “妖女,收起你的狐媚妖术。”玄暮之摇了摇头:“你虽掩饰的极好,可你皮囊俗艳,体态放荡,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的,举手投足间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绝非我正道弟子。” 什么,什么? 皮囊俗艳,体态放荡?! 云轻翡被气得简直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俗艳?放荡?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什么叫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的,那可是她自创的“一步一莲华”,一步一步如迎风芙蕖,袅娜摇曳,宫里头每一个师姐可都在偷偷偷学她如此步态好吗? 再看玄暮之这厮还端着一副清心寡欲的仙人作态,小宫主当即怒从心起,从她的储物袋里扒出她攒了许多的天阶爆破符,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冲着他全给丢了过去。 “呸,你才俗艳,才放荡呢!” 臭男人,练剑练糊涂了吧!! 她这样的绝色美人投怀送抱都敢嫌弃?! 玄暮之看着那蜂拥而来的爆破符,本能抬手一挥。 顿时空中有如霞光彩雾,火树银花,一蓬又一蓬似烟火升腾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其声爆裂轰轰,五颜六色的焰朵在空中一浪压过一浪,几乎照亮了半边的沉沉夜色—— 玄暮之脸色一变,蹙着眉心闭了闭眼。 “残雪,去!” 声出剑现。 残雪,剑如其名。 如飞雪般的剑光如月光柔和,可威势如星河崩裂般横破天际。 云轻翡本来还在看着空中的壮观焰火,听得那一声残雪,再看到了那一啸明剑照霜,气荡八方。 如秋风走马般的剑势似乎马上便要冲着自己穿心而过,天地之间似有杀机森然,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可摧山岳可断江河、连魔尊都不敢正面迎敌的“雪漫千山”? 她不过是朝玄暮之丢了点爆破符,连丁点都没伤到他。 反而还给他送了漫天绚烂烟花,他居然要对她用出“雪漫千山”这样的究极杀招? 云轻翡只来得及拿起她的破伞,试图徒劳无功地拦上一拦,默默哀叹小命危矣,天妒红颜,早知道,早知道不要和红师姐赌气了,她乖乖地待在合欢宫做她养尊处优的少宫主不好吗? 说时迟,那时快,残雪剑刚飞到她身前一寸有余。 突然间风云变色,乾坤震荡,陡然一道紫金天雷劈开苍穹,正中剑身,剑碎成屑。 天地有刹那间的茫茫大亮后又恢复黑暗,团团簇簇黑压压的密云翻滚眨眼就掩去了星辰皓月,狂风咆哮中裹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力,瞬间将玄暮之同云轻翡都笼罩其中。 云轻翡还没感慨她,她居然从湛兮仙尊的残雪剑下拾了一条小命。 就又见到了眼前从未看过的震撼奇景,比先前的漫天焰火更让她觉得惊心动魄,劫雷,仙人板板的,这好像就是渡劫的天雷!! 玄暮之不是出窍期大能吗? 那么,这是他荣升大乘的劫雷?这雷好像有七七四十九道呢!! 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刚修行的小练气,就是从前的小筑基也扛不住大乘雷劫啊,救命啊!!! 这个念头刚起,猝不及防又见一道幽蓝色的天雷紧随其后,轰隆隆就往玄暮之身上劈了过来。 而那蕴藏着天地之力的浩瀚余威,哪怕通通都不是针对云轻翡的,她亦觉得自己不过蚍蜉蝼蚁。 身上每一处皮rou好像都要被碾压得要碎了似的,忍了两息,实在受不住这排山倒海般的磅礴威势,闭眼晕了过去。 “师尊真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师尊才不过一百余岁,现如今竟成了大乘修士了,其他大乘修士不都是五六百岁的吗?” “昨晚突然电闪雷鸣,吓了我好大一跳,没想到居然是仙尊在渡劫,这可是大乘期的九天劫雷,我一个小小金丹实在是开了眼界了!” “昨夜师叔祖的灼灼风姿,实在有如天上谪仙,那劫雷轰声震天,我站在山腰观望都觉得胆寒心惊,然师叔祖可不就是师叔祖,以rou身生生扛下了四十九道天雷,好生了得——” 听着这仿佛就在耳边的碎碎杂杂的嘈扰之声。 云轻翡抱着被子烦闷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好困,好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就是渡个劫吗?切! 嗯?脑后枕着的这枕头,怎么又冷又硬? 讨厌,谁把她软绵绵的的云丝枕换成玉石枕了,她最讨厌这种硬梆梆的石头枕头了。 咦?自己清甜软媚的声音怎么也变了,莫非是她受了重伤连嗓子都哑了,怎地清琅低沉地像个男子似的。 不过听着倒是蛮好听的,还有,腰下头是什么玩意儿,这什么碍事的,支楞楞翘了起来?翻个身都膈到她了,可恶,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