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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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约好了在咖啡厅,最后还是没有成行。杜成蹊剧组的男一号是个脾气有点大的老牌演员,女一号是个人气如日中天的大花,饰演他女儿。大花演技不是很好,并且热衷耍大牌,今天她又不知怎么的就来迟两小时,没有任何解释。男一过于生气,直接罢演,但又不让众人走,他们整个剧组都得在那边耗着。杜成蹊告诉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微妙,直到晚上他过来和我一起在房间吃饭聊到这件事,说男一是投资人之一,又讲了一个天价投资金额,我才有几分明了。 其实这种打着法律擦边球的行为在圈内并不多稀罕,每年拍那么多作品,相当一部分都无法出现在观众面前,投资人又不全是傻的,喜欢拿钱砸水漂,我也写过几次这种本子,不过就拿个辛苦钱,资本运作和我们这种底层劳动者挨不上边,不过是让我们在茶余饭后聊两句罢了。 “秋然约我待会儿泡温泉。”杜成蹊突然说。 “现在?”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嗯。” “就你俩?”大晚上的…… “嗯。”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约着泡温泉? “我觉得不太妥当。”秋然最近正火,自带话题,杜成蹊也是风头正劲处在上升期的小红星,更何况剧组里还有一个大花,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肯定有狗仔蹲守。 杜成蹊挑了下眉,是一种不太满意的神色。我心如福至,也挑了挑眉: “说起来,这桃花不错啊。怎么,想给自己找小母狗了?” 由于和本来性格差距甚远,说这句话时用的语气和表情自我感觉很浮夸,说完就把自己尴尬到了。再加上为了撑人设,这样贬低一个和我素未相识的漂亮姑娘,我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杜成蹊倒是笑起来,夹给我一个虾饺,还张着嘴发出"啊——“的声音,示意我模仿他张嘴,幼稚rou麻得可以,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造反?"我没理会他,把筷子往碗上一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杜成蹊还是笑着,把虾饺往我碗里一放,对我说: “没有,我们去吧,这里的温泉不错。” 这个影视基地我来过几回,这个酒店也住过几次,但从没泡过这里的温泉。一个人泡在池子里和泡在浴缸里没什么区别,如果是几个人一起,我又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裸露过多皮肤。但杜成蹊的请求我无法直接拒绝,这不是我意志太薄弱,我发誓,任谁被他用期盼的眼神盯着都会像我这样。 “有狗仔。”我说。狗仔无孔不入,他们找料就和蚊子找空隙进你屋子一样,防不胜防。 “不会的,”他说:“我和这里老板认识,让他开个房间,晚一点走员工通道下去,谁也不会知道。”好吧,他有蚊帐。 本来以为会是和我们住的普通房间一样的欧式风格,没想到却是现代和风。杜成蹊比较快,等我收拾好东西裹着浴巾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端端正正在四四方方的池子里坐好了。我站在池子旁边,思考是下去以后再把浴巾拆了,还是在上面拆了浴巾下去。杜成蹊望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回去,四目相接,只觉得尴尬无比。 “jiejie是不好意思吗?”我觉得他是故意在这种时候用敬称,虽然他看起来很无辜。 浴巾下水很重,最终我还是在岸上扯掉了遮羞布,赤身裸体从脚往上慢慢浇水,适应温度。杜成蹊一直看着我,显得饶有兴致。我只感觉头皮发麻,想揍他一顿。 水温很高,我泡在里面,想起了温泉煮蛋的传说。杜成蹊好像心情很好,一直笑嘻嘻的,和前两次见面显示出的模样完全不同,我怀疑他事业太过专注,演戏演到人格分裂。泡了,我就感觉有些头晕,脸也烧了起来,应该是我身体太差导致,虽然最近一两年都有在养生和保持锻炼,早些年的恶习积累下来的弊病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清除,确切地说,能不恶化就算好了,毕竟身体是个消耗品。 我站起来想出去,头晕得很,站到一半又跌回去,杜成蹊眼疾手快在我背后扶了一把,才让我没有被棱角分明的池边磕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移动过来的。 “没事吧?” “没事。” 我想着打理一下来旁边坐着看他,美人出浴的模样应该很有情调,没想到他也跟着我起身出来。听着他破水而出的声音,被他带点力道地扶起来,我内心有点遗憾。一出池子我就好多了,杜成蹊却快速围了条浴巾,殷勤拿毛巾给我擦干,又拿浴衣给我穿上,几乎是架着我把我扶到外面房间的沙发上,又开了一瓶水递给我。我只是因为泡温泉有点晕,他却表现得好像我失去了自理能力。表情还严肃得不得了。 “我没事。”我再次重申了一次。 “jiejie都顾不上害羞了。”一句话出来,我还在喝水,差点没呛死。 “对不起。”他又说:“我没考虑到jiejie身体不好。”杜成蹊蹲在我面前,像个认真承认错误的幼儿园小朋友。 “不知者无罪。还有,不要恶意卖萌!”真是受不了的rou麻,他不会真是演戏演得人格分裂了吧? 杜成蹊还是板着脸,站起来摸摸我的头,转身去料理自己。房间挺大,看不到美人出浴,也看不到美人换衣,我更加遗憾。虽然可以要求他在我眼前完成这一切,但想想还是挺变态的。啊,我好像已经变态过一次了。想起上次杜成蹊被绳子绑起来满脸春情的模样,我抬手遮住了眼睛。今天要怎么办啊?这里没有那么完备的工具,我有些难为无米之炊之感,何况我还不是巧妇。只想着来看看杜成蹊,行程仓促,什么都没带,本来就是装的,又没有专业道具带入场景,我就很容易装不下去,露馅可能就没有下回了。毕竟,杜成蹊找上我,不就是为了那么点刺激。 手臂被人捏着放下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办。杜成蹊已经冲完澡换了自己的睡衣出来,他蹲下来,两只手握起我遮眼睛的手,盯着我看。我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性能力已经衰退,还要应对家里老婆的中年男人。 “我去冲一下。”杜成蹊刚才一番动作迅速,我都没来及反应。他跟着我站起来,看那样子还想跟我一起进浴室,我眼角狂跳,急忙阻止。他也没过多纠缠,但也没走,就像个柱子在门口杵着。不知道待会儿跟他说我今天泡了温泉没力气行不行,至于明天,明天我就走了。 等我出来,杜成蹊果然还是杵在门口,我移动到哪他跟到哪,眼神也没从我身上离开过,我感觉自己被一条凶猛的狗盯上了,虽然是我养的,但只要我不给他想要的食物,我就会变成狗嘴下的冤魂。 “我忘了带道具,今天就算了吧。"他果然变得不太高兴。 “用别的什么东西也行啊。”他说。 这里可利用的东西确实挺多,调教道具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说要用什么东西,但我本来就是装的,选择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排遣寂寞,满足自己的拥有感和安全感,对于虐待这种行为有着常人有的排斥,即使他们以情趣为名,即使被虐待的那个人会有快感。这一刻我有些困扰,还有点想告诉杜成蹊真相,不过我怕失去他。我怕……我想我怕失去这个漂亮的东西。 “我有点累。”最后还是用了这个中年男人常用的借口,隐隐觉得自己有点渣。 “嗯。”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还是跟着我,脸色还是不好看。他的表现让我很焦虑。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然会不高兴,我也暂时给不了他想要的,所以他不高兴是正常的,这是可以预见的,但我还是很焦虑。我不知道这焦虑从哪来,或者说我不想我知道。所以我就真的不知道。 我去关了灯,躺在床上头疼欲裂。杜成蹊跟着我爬上床,从我身上翻了过去。有那么一下,像是压在我身上,又像是一个拥抱,我觉得头更疼了。他睡在我旁边,中间却隔了点距离,我想着上次挨着他,他光滑柔韧的皮肤和人体的温度,现在就离我十厘米远,我却不能蹭过去,想着这些,我内心升腾起一股怒气,还有点委屈。 我真的太容易生气了。头更疼了。 “怎么想着在左边小腹上弄个纹身?”我被情绪充斥着,几乎都要起床发泄一下才行,杜成蹊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就像锅盖一把盖上了沸腾的锅。 “阑尾炎割了个口子。”我随口扯了一句,顺势往他那边滚了一下。 “阑尾炎在右边。”他说。这就很尴尬了。 “以前被人捅了一刀。”这说的是实话。高中有一次回家,路过一条小巷,里面在打群架,一群人单挑一个。那段时间精神恍惚,满脑子想着见阎罗佛陀耶和华,一个激动就冲上去加入了被围殴的一方。不知道战况什么时候开始白热化,等我开始疼,反应过来被捅了一刀,人都已经跑光了。被打的那个人送我去了医院,一边走一边跟我道谢,没完没了。那个时候觉得他好烦,趁他去缴费的时候,我就跑了。我对那个人,就只有长到看不清脸的,可以刮油炒菜的头发,和没完没了的处于变声期中的,粗嘎的男声。 杜成蹊的手从旁边摸上来,摸进我衣服,差不多停在那个纹身上。我感觉到他手的温度和纹路,以及睡衣的袖角,突然想起来: “杜成蹊,我上次说过,脱光睡。” “没有。”杜成蹊手缩了回去,睡得板板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