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挑拨
九十六 挑拨
大清早的,石头扛着半扇rou货来到了将军府。 早早来到府中的大千见此,大步飞奔了过去。 他匪夷所思的瞄了瞄石头肩膀上的rou货,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干嘛呢干嘛呢。” “明日送军仪之后就启程了,不是说今晚有个宴席?” 石头懵憨的看着两手空空的大千: “大千你怎么没带酒啊?” “带个屁的酒啊。宴席是在宫里盛办!宫里什么美酒佳肴没有?还缺你这半扇猪骨rou了?” 大千翻着白眼。 “我看你的伤怕是还没好全,怎么连带着耳朵都不好使了。” 石头一贯听不懂大千的弯弯绕绕,他拍了拍胸膛,发出两声重重的闷响: “谁说没好,全好了!” 大千给出一个“懒得和你废话太多”的眼神,转身便要走。 不料,步子还未踏出就被石头拽着手臂又拉了回来: “怎么不见秦老大啊?” “哈!” 大千有些好笑: “鬼知道他着了什么魔怔。每天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出去找什么灯笼。横竖找不着了,自己拿着纸坐那糊起来了!” 大千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高声道: “在那儿糊纸灯笼呢!” —— 自秦蛮胜战归来带回异兽后。 小满对于他的态度在台面上就不得不秉持着民意所向。 尊敬,厚待。 送军仪前夕的宴席就是一次帝王态度的宣扬。 故而大张旗鼓,声势浩荡。 小满讨厌饮酒。 除了甜甜的花酿,烈酒对于她而言和苦喉的浓药没什么区别。 可形式所迫,宴席之上她不得不喝了一杯又一杯。 即便最后秦蛮不顾尊礼的冲上主座前,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帮她一饮而尽。紧接着直接端起酒壶,仰首全全灌入喉中。 她还是难逃醉乱了清醒。 宴席过后。 几近于黑的暗蓝染尽了无垠夜空。 后宫径道上,风过得并不汹涌,仅撩动着少女头上的花簪流苏,微微摇曳。 宫人想去搀扶醉得步履颠倒的帝王,却被她摆了摆手呼离了。 小满一手扶着宫墙,一手提着裙摆,脚踩着棉花一般,一路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臂,捞起了她险些倾倒的身体。 小满以为是跟随着的宫人,拧着眉试图挣脱: “我说了、不要跟着我!” 眨着朦胧的双眼,终于看清所来之人时,她不再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拉着。 她扬起一指,飘飘忽忽的指着身边的男人,越说越凶厉: “你怎么会在内殿?你一个外臣,一个奴人,胆敢进内殿?秦蛮你真是胆大包天……” 脑壳里忽然顿了顿。 她打了个酒嗝,泄气喃喃着: “噢……是我让你自由出入的。” 还未来得及反应,小满忽然身体悬空,被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颈,嘴里的话却带着脾气: “你放肆!” “我允许你碰我了吗?放我下来!” “我又没有传你侍寝,你来干什么!” 未挣脱未捶打,双手还紧紧的扣在他身上,嘴上就这么喋喋不休的一路。 他的身上也沾着一股酒气。 并非独独是酒气,其中还混淆着他特有的道不明的男香。 小满识得出很多人身上的香息,有因随身之物浸染的浑体清香,有因食用涂抹而沾染的物香,也有因常常处于一处而身带的境域透香。 秦蛮身上的味道不同于每一样。 他有着撩拨起她心中绯念的惑人香息,一旦亲近,一旦相触,她便抵御不住的想去与他融合。 她环紧了手臂勾起了身体。 伸着头将鼻尖抵在他的颈间,贪婪的吸入他的气息。 似是并不足矣,她张开嘴,贝齿厮磨着他的皮肤,深深浅浅的抿咬着。 “陛下……”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略带着一层沙哑。他收紧了抱着她的臂,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推门声响起。 他的脚步回荡在空荡的宽阔殿阁内。 小满感到自己被他放置在柔软的床上。 然而她的手并未松开,在感觉到他想抽身时,环住他脖颈的双手束得更紧了一分。 “别走。” 她幽幽睁开雾蒙的双眼,透红着酒熏的双颊,柔声潺潺。 他沉重的吻落了下来。 她抚着他的侧脸,仰首迎合着他的侵入。 她不知从何时开始熟悉了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她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点燃而后顺理成章的引领着他将自己焚遍。 她上瘾于此,也沉沦于此。 湿漉漉的吻搅动着暧昧的水声,两人的喘息交错缠绕。 他情难自持的拥着她。 隔着衣衫的两具躯体各自燃烧。 “秦蛮……” 她别过头,忽然结束了这场难舍难分的吻。 只见她紧促着眉宇,娇声道: “我头疼。” 覆在身上的男人愣了片刻,随即撤身而去急切的整理着衣衫: “我唤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等到小满迷朦的坐起身时,秦蛮已经端着汤水半跪在她面前。 小满耷拉着肩膀揉搓着雾蒙蒙的眼睛,耳边是汤匙搅动着液体碰撞在瓷碗上反复的脆响。 秦蛮舀起一勺汤水,细细吹散热烫的温度后,递在了小满唇边。 小满迷迷糊糊的咽下一勺后摆了摆手,不愿再喝。 “可要唤人准备沐浴?臣伺候陛下安寝。” 小满摇了摇头,话语还是带着几分醉意。 “我还不想睡。” 她抬起了眸,与那熟悉而热切的目光相视着: “你明日就要走了。” “是。” “你要去多久?” “多则半载,少则几月。” “你会怪我,难为你吗。” 他放下了手中的碗,坚毅的望着她。 “陛下没有难为臣,是臣心甘情愿为陛下效力。”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去送死呢。” 他未有丝毫犹豫,所言的每一个字都真诚得guntang。 “如果那是你想要看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 他纯澈得不含一丝杂质。 总是对她剖坦出内里的所有真挚。 她害怕去一遍一遍感受他对她掏出的赤诚之心。 这会让她内心深处一遍一遍的动容。 逐渐瓦解掉她竖起的提防。 她双手撑着床沿,身体缓缓前倾。 让两人额间相抵。 “秦蛮,你别死。”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别死”。 第一次是欲海的浪潮之中,第二次是醉乱的混沌之中。 她在清醒中要他性命,是为阎崇。 却在迷乱中要他活着…… 是因为她的私心吗? 他不在像方才那么果决的回应她。 而是沉默了片刻。 气音轻柔: “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 秦蛮扶着小满的双臂,让她得以坐正在床边。 他眸中泛起了淡淡悦色: “你等我,我去……拿一样物件。” 秦蛮匆匆离开了殿阁。 待他再回到她眼前时,手里竟捧着一盏别样的月灯…… “今年的月灯节过了,我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月灯。我请人为我画下了月灯的模样,自己琢磨着,做了一只……” 只要她欢心。 不管她看着月灯会想到谁,他都不在乎。 他只想看到她展颜一笑。 他只想她快乐。 可他的话音未落,她却猛力挥着手将他捧着的月灯打落在地。 他没有迎来她的笑靥。 而是眼见着她柔和的神情勃然怒变。 “你以为你是谁……” 脑中意识到紧弦断裂开来。 嗡响震得他浑身颤栗。 “凭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她怒目切齿。 怒火燃遍了她的身周,烧红了她的眼: “你是什么?你不过是我把玩的物件!我玩得趁手罢了!他是我爱的人啊……你怎么敢?!” 她口出之言混淆着醉意,又被烈焰焚烧。 每一个字都灼得他鲜血淋漓。 是他逾矩了。 他不过是她随手可扔的玩物…… 他竟还斗胆与她的丈夫齐身。 她对他的所有柔情,不过是趁手的嘉奖。 他却毫不知趣的将这些都当作燃在心中的万般可能。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奢想,可汹涌在怀的爱意难掩。他难持难控。 颤动的睫羽下落寞潮涌,将那双战域之中煞血狠戾的双眸蒙上了微澜。 挺立的男人双膝跪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她抬手指向殿门。 裹满冰霜的声音再次响起: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