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都奉我为神明 第10节
一位穿着白裙的红头发的少女，提着装面包的花篮，匆匆经过。 她的脸色苍白消瘦，森林一样颜色的眼眸中略带几缕血丝，眼眶微微凹陷，似乎近日休息得不太好。 但最引起维克注意的却是她身上隐隐环绕的魔气。 维克还未来得及再多看几眼，红发少女就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内，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他匆忙只好站起身，快步走出旅店，想要寻找那个少女的行踪，却什么也看不到。 巴特老板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还是跟着骑士长跑到了旅店外面的那条街道上。 他见到维克停站在那里，视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就上前问道：“骑士长大人，您是要找什么人吗？” 维克·莱克斯回过头，问他：“你见过一个红发绿眼的穿着白裙子的姑娘吗？” 巴特想了想，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倒是认识一个红发绿眼的姑娘，是我的侄女索菲娅，她时不时会来这附近买点面包，不过，她一个平民女孩，又能和您扯上什么关系呢？” 话刚说完，他却见眼前的骑士长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语气凌厉。 “巴特老板，我也不想瞒你了，在昨天晚上进镇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你们的小镇上潜入了一只邪恶的恶魔。” “啊？！” 胖乎乎的老板有些惊恐，绿豆眼完全睁开：“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从来不说假话。” 维克淡淡说：“但还请您先保密，不要惊动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恶魔，也不要引起镇民的恐慌，我怀疑你说的失踪的那三个青年就是死于恶魔之手。” “那，这是和索菲娅有什么关系？” 维克说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我怀疑你的侄女，索菲娅被恶魔附身了，她身上有很浓的恶魔的魔气。” “所以，还请你带我去见索菲娅，我需要近距离观察。” ......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虞纠从塞西特的记忆里见到那些皇家骑士团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魔气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所以，虞纠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变化成了人类形态，也就是自己原本的模样，他戴着之前的黑色斗篷，和教皇马甲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真的看到了这个骑士长调查的一幕。 此时此刻，他和塞西特都站在旅馆的大厅里。 恶魔先天的强大能力，却使他依旧能够清晰地听到骑士长维克和巴特老板的所有对话。 虞纠微微挑眉。 那个女孩身上的魔气？ 他好像想起来了，当时看她衣服被扯开，纽扣也烂掉了，他就用魔力帮她把衣服合上了。 却没想到能引起她被恶魔附身的误会。 至于那三个人类，他直接打开了地狱的一条缝，把他们扔了进去，是死是活就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眼见维克跟着巴特就要离开去找索菲娅。 虞纠轻轻地牵起一旁的塞西特的手，肌肤随着接触不断地传来的暖意和涌上灵魂的舒适感和舒爽感，令他减轻了不少烦躁的情绪。 他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和谁说话一样：“那就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吧。” 塞西特站在他身边，微微垂眸，眼中依旧是温暖与柔和。 ...... 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了三天了，那三个人渣也消失了整整三天。 索菲娅虽然在当时痛打了那三个家伙，她明明不觉得后悔，但在那个黑衣人用一个漆黑的裂缝把他们都吞噬进去之后，她就每日每夜开始做起了噩梦。 第一天，她看到了满脸血的皮耶罗对她发出充满恶意的尖锐诅咒，伸出苍白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将她也拖下去。 第二天，是无穷无尽的地狱之火包裹着她，她在痛苦中被燃烧成灰烬。 第三天，相比之前的梦已经好了很多了，她在梦里看到了一个漂亮到不似人类的少年，准确来说，是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恶魔，他总是挂着暧昧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到好似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索菲娅被噩梦折磨得精神不振，神色萎靡，但依旧按照之前的习惯出去买了面包回来。 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放到厨房的柜子里之后，正打算再打扫一下卫生。 忙碌的生活状态能使她尽量忘记那些恐怖的噩梦。 索菲娅刚拿起扫把，就听到屋子的大门被人敲响了，她犹豫了一下，但听到了门外自己叔叔的声音，还是缓缓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她的亲叔叔巴特·贝克和一个俊美的褐发的骑士，他穿着一件优雅的白色骑士服，身材挺拔高大，面容英俊而冷峻。 他看起来就像一位贵族王子一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带着威严和冷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恐惧。 “巴特叔叔，他是谁......？”她有些害怕地向巴特老板寻求帮助。 巴特老板却不敢和她对视，只是向一旁的骑士说道：“维克大人，索菲娅怎么会被恶魔附身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维克用力地皱起了眉头，那本就冰冷到眼神看起来更加让人不敢直视了。 他环顾这间屋子的四周。 却发现眼前的女孩身上的魔气远不如房屋里的浓重，而且她眼中那略带恐惧和慌乱的神色也不像是在演戏。 “恶魔附身？！” 索菲娅震惊极了，她脑海中不断翻涌，缓缓浮现出那将她从三个恶人手下救出来的黑色身影，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信仰仿佛被打破碎裂开了。 那竟然不是神明。 ——而是恶魔。 “你的屋子里有很多魔气，而且好像是从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维克注视着她，语气冷静：“请问，在你的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索菲娅咬了咬苍白的唇，她并不想供出自己的恩人。 即使那是恶魔。 可是—— 如果这个骑士进去她的房间，还是能找到那件残破的衣服。 那是那天她被皮耶罗那个混蛋撕烂的衣服，那人却温柔地帮她整理好，还告诉她不要怕...... 真的会有那么温柔的恶魔吗？ 维克似乎从她的反应中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他也不再问她，而是沿着魔气的痕迹一路走进了她的房间，在她的衣柜里找到了那件散发着漆黑魔气的残破衣裙拿了出来。 他冷漠地看着这个女孩。 “你真的不说吗？” 骑士长看着索菲娅的眼神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包庇一个恶魔？即使它可能会杀掉你们全镇的人，也无所谓吗？” “他才不会——” 索菲娅忽然抬起眼眸，眼神坚定地看着维克，她的语气执拗又坚持：“人类都有好有坏，恶魔就一定是坏的吗？” 巴特老板被她的反应惊到了，连忙阻止：“索菲娅，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向骑士长道歉。” 索法西鲁大陆上，人类都知道恶魔有多么恐怖和邪恶，它们视人类为蝼蚁和食物。 在那场光明阵营与黑暗阵营的战争中，普巴来托帝国可是死了成千上万个魔法师与战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维克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冷漠地撇开眼睛，似乎不愿看索菲娅，他的手指捏住那件破损的衣裙，猛然一拽，把它直接丢在地上。 他冷淡地瞥了眼那个女孩。 “你真的明白恶魔是什么东西吗？无论他对你做过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一个恶魔，它们是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它们最会玩弄人心......” “可是他救了我，你根本不明白......” 索菲娅眼中含着泪，带着哭腔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他是一个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恶魔，又怎么会帮一个差点被羞辱的女孩合上衣服呢？” 巴特震惊地看向侄女，然后用力抱住她，将她拥入怀里，语气既心疼又难过：“噢，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三个小畜牲真该下地狱。” 听着女孩绝望的质问声，维克却怔住了，他眼中寒冷逐渐消融，有些茫然无措。 她口中的那个家伙真的是他要找的恶魔吗？是他做错了吗？ 可是—— 他忽然想起曾经遇到的那些恶魔，那些猖狂地大笑着，将人类世界当作游戏场，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的恶魔。 维克的眼神又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面。 他像是在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那是它故意安排的一场戏，让你先有希望，然后再陷入更深的绝望，是为了你自愿献出自己的灵魂。” ...... 屋外不远处的虞纠一阵沉默。 下次做好事还是不要再用魅魔的身份为好，他其实也比较赞同骑士长的观点。 地狱的恶魔永远也不会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它们天生自带着罪恶和黑暗，只会想让人类绝望，然后品尝人类绝望的情绪和灵魂。 人类越绝望，它们越高兴。 魅魔之所以救人，只是因为虞纠想救人，不管怎么样，他可是人类啊。 来人类世界才几天，他都快忘记了，魅魔是带着地狱的任务来的，是为了毁灭精灵族的生命之树，带给光明阵营一个猛烈的重创。 虞纠微微敛眸，眼里的烦躁愈发明显。 他果然是不喜欢恶魔，也不喜欢地狱。 在地狱的是时候，他不得不忍耐着那些令人烦厌的粘腻目光，无论是地狱环境的阴冷的黑暗还有那无法散去的血腥味。 都令他厌恶至极。 塞西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那种烦闷的情绪也同样影响到了他，他忽然伸出手，将那娇小的本体拥进怀里。 与塞西特肌肤紧贴带来的灵魂与身体的温暖与舒服感。 让虞纠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地埋在自己的马甲的怀里，享受那种从前从未体会过的舒适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