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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24节

    韦婶子越想越气愤:“这项研究他搞了好几年,做了很多次试验,他本身又是学化学材料出身的,我都不懂,听说是京市首长家的女儿,人家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一点东西,那位女同志怎么好意思拿来装点自己的门面?”

    沈爱立也不懂,谢微兰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在普通人眼里,她是什么都有了。

    他们这边讨论得热烈,沈青黛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了花架那里,从沈爱立的角度看,就见她一手端着搪瓷茶杯,一手拿着一根鸡毛,悠悠闲闲地站在花架前逗着鹦鹉,似乎对她们讨论的这件事并不关心。

    白色的棉布衬衫微微扎在黑色长裤里,微微带了一点跟的黑色皮鞋,把腿拉得更为修长,头发扎成了一个低髻,阳光爬出云层,洒在花架上,真是人面和花一样美。

    到底还有客人在,沈爱立微微敛了心神,却不意瞧见,陈纪延也盯着花架那边看,心里感叹果然人对美的发现力是一样的。

    韦婶子还沉浸在陈先晖的事情里,轻声道:“之前先晖就爱说真话,实话,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连做的研究都成了别人的了。”

    陈纪延见mama一提起小叔的事,情绪就比较激动,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沈爱立,“今天小沈同志来,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我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沈爱立笑道:“怎么会,能认识陈同志,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又道:“你小叔的事,肯定能顺利解决的。”

    韦婶子想到陈先晖这件事,心情也差很多,也没了再相看的意思。

    恰好苏瑞庆带着伊利回来了,韦婶子和陈纪延也趁机告辞,陈纪延又和爱立道:“很高兴认识小沈同志,希望有机会还能见面。”

    韦婶子听到这里,好像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后悔让小叔子的事搅和了儿子相看的事,嗫嚅着嘴,想和沈青黛说点什么描补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关了院门,沈爱立隐约还能听到“这姑娘,mama还挺喜欢的,你要是也觉得还行,改天我再和青黛说说……”

    沈爱立听到了,沈青黛自然也听到了,努了努嘴,“呐,你都听到了,人家mama对你还挺满意。”谢家的事,沈青黛确实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爱立对小陈同志的印象怎么样?

    沈爱立好笑道:“小姨,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前脚进门,你后脚连相亲对象都给我找了一个。”

    “不然怎么办呢,你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沈青黛说着,转身过去收拾着桌上的搪瓷杯,笑道:“还不是想经常见到我们小爱立,陈家这小子,我也看了好几年了,还行。”

    苏瑞庆也道:“是还行,纪延脾气温和,很少和人生气、斗嘴,从小读书成绩也好,还有一副古道热肠,有一回你小姨发烧,我恰好不在家,他送伊利回来见到了,就把伊利安顿在他家,然后再把你小姨送到医院,那时候纪延才十七岁呢!”办的事却妥帖的很,当时他就觉得,纪延再大点肯定有一番作为。

    小伊利也凑过来道:“我也喜欢陈哥哥,给我糖吃,还带我打球。”

    沈青黛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一边去,你知道我们聊什么吗?你也在这凑热闹。”

    小伊利“哼”了一声,“给我jiejie找对象呗,我也早就看中陈哥哥了,jiejie要是嫁过来,每天起床就可以喊jiejie家来吃鸡蛋了!”

    大家都被小伊利给逗笑了,苏瑞庆问道:“那鸡蛋只有一个怎么办呢?”

    “我们一人一半呗!”小伊利挺着胸脯道。

    沈爱立把小表弟搂在怀里,“怎么办,jiejie都不想和你分开了,你跟jiejie回家好不好?”

    小伊利一点都不上当,“jiejie要是住在隔壁,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jiejie要不也考虑考虑?”

    沈爱立捏了把小伊利的脸蛋,“我们伊利可真聪明,jiejie可真喜欢你!就是吧,jiejie现在还想不到找对象的事,jiejie现在只想挣钱钱。”沈爱立对陈纪延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是觉得脾气似乎还挺温和的。这么想着,也就如实和小姨说了。

    意外的是,听到她说对陈同志没有什么感觉,小姨竟然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只是点点头道:“大概就是没什么缘分,你就当多认识一位朋友好了,别记在心里。”

    其实沈青黛是怕把人逼急了,起反向效果。当时家里如果一开始只是让jiejie和贺家的儿子见见,认识一下,而不是一步到位,把婚约都定下来了,jiejie也不一定会离家。

    而贺家那位,以她看来,或许是比俊平和爱立的爸爸都要好很多的。人家至今还守着妻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没有失踪,也没有什么抛弃。

    快十一点的时候,苏瑞庆去酒楼里把菜连盆子一起用食盒提了回来,有六个菜,四个热盘两个冷盘,中午四个人压根吃不完,沈青黛又想留爱立住一晚,第一天再回去。

    但是后面三天都是参观申城这边的工厂,一早就得集合出发,沈爱立只能推辞掉,等送爱立出弄堂的时候,沈青黛忽然问她:“爱立,你对那位谢同志印象怎么样?”

    “一开始还挺羡慕的,觉得她家世好、容貌好,业务能力也很强。”

    沈青黛听着有些好笑,“没有人告诉你,你也是个好看又能干的姑娘吗?”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爱立的头发,“等以后处对象的时候,要挑一个看得见你优点的,我们爱立这么好,可不要乱听人埋汰。”

    等爱立上了电车,沈青黛才缓缓往家走,快进弄堂,就看见丈夫站在家门口朝这边看着,沈青黛笑道:“这么一截路,哪用得着你那一对小灯笼照着?”

    苏瑞庆笑笑,牵起妻子的手,问道:“今天我听你们怎么提到了谢家?”

    沈青黛懒洋洋地道:“是谢家的女儿好巧不巧地剽窃了纪延小叔的一项研究,其实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一项没有发表的研究计划,她从哪里来剽窃?”

    又和苏瑞庆道:“谢家的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当个笑话听就是。”

    苏瑞庆拍拍她肩膀,“你也别生气,爱立还不知道吧?”

    沈青黛点点头:“也不想知道,和她mama一个脾气,也是一辈子不用见。”

    “也成,其实这样也好,那我下回要是去京市开会再碰到,也当做不认识。”苏瑞庆怕妻子生气,没有告诉她,其实那边也早有了一个女儿,比爱立小几岁。

    沈爱立这次来小姨家,打听到了想打听的部分,还意外收获了一个八卦,正准备回去和钟琪分享分享,等到酒店里,看时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还在想着不知道钟琪睡没睡,就见人急匆匆地往楼梯下跑,沈爱立忙拦住她,“怎么了,钟琪?”

    “樊铎匀和人打起来了,我,我找人帮忙来着,”说着,朝楼下服务员喊道:“快帮帮忙,一楼打起来了!”

    现在值班的都是女服务员,听见这话都面面相觑,沈爱立忙喊门童上去帮忙,跟在后面问钟琪道:“樊铎匀怎么还能跟人打起架来呢?”沈爱立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那么稳重的性格,怎么会和人动手?

    钟琪也被吓一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位蒋同志言语侮辱了谢同志?说她,说她,”左右看了眼,对着沈爱立的耳朵低声道:“一双玉臂千人枕!”

    沈爱立嘀咕道:“那该出头的也是郭景泰啊,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要是觉得侮辱了人女同志,他看不过眼去斥责,去理论,她都能理解,为了谢微兰打架?

    第35章

    沈爱立跟着跑到二楼休息区,一下子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由皱眉,就见脸上还酒意熏熏的蒋帆一脚踢在樊铎匀的左大腿上,沈爱立看着都觉得心口一紧,那一下子肯定疼,却见樊铎匀更快,一个扫腿接着过肩摔,“咚”一声,将蒋帆扔在了地上,坐`在他身上对着人脸锤。

    沈爱立忙让门童将他们拉开,自己没敢去拽樊铎匀,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就怕他在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地也给她一个过肩摔。

    那可就亏大了!她现在这个身旁,怕是还经不得这么一下!

    等着两人被拉开,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郭景泰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挤开前面的人,跑过来问樊铎匀:“你和他计较什么?你脑子有坑吧!”

    樊铎匀这时候才看见站在旁边的沈爱立,没理郭景泰,却上前两步到爱立跟前来,问道:“小沈同志,你刚回来的吗?”他都来问了余钟琪三遍,见人天黑了还没回来,都后悔昨天也没问她小姨住哪。

    沈爱立点点头,想到这人还能为谢微兰打架,心里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蒋帆被扶起来后,还没有醒酒,用食指指着樊铎匀,身子还在晃,“今儿这事,咱俩没完,樊铎匀你一辈子就待在海南吧,你要是能回来,老子的头割下来给你骑!”

    不怕死地继续狂喷:“老子就说,就说,你能拿老子怎么办?你看中的他妈的是个反`动派,一块黑心棉装什么样子,老子和她打招呼,还爱答不理的,妈的,老子给她脸了,什么破烂玩意儿……”

    樊铎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准备朝他走过去,眼看又要打起来,沈爱立也顾不得会不会唐突,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朝他喊道:“冷静冷静,打什么架啊,疼死了疼死了!”

    她这时候模糊觉得,蒋帆可能将她和谢微兰一起骂了,但是钟琪只听到谢微兰这一部分,但是想到樊铎匀有可能为自己打架,沈爱立也觉得怪怪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蒋帆还在持续发酒疯,“你们俩傻蛋,一个比一个瞎,还不准老子骂……”

    沈爱立望了眼蒋帆,见他嘴角都出血,两个黑眼圈,还能放狠话,应该伤的也不重。这年代要是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瞪了眼樊铎匀,示意他不准过去。

    那边郭景泰不耐烦地推了蒋帆一把,“你脑子被门夹了啊,你有病啊,你乱喷什么粪水!”

    以前几人的父母有一个时间段同在一个军区,和郭景泰不同,蒋帆是家中的独子,父亲常年在外出任务,爷奶和母亲过于溺爱,养成了一副自尊自大的样子,在孩子堆里最不讨喜,但很快蒋帆父母就调到别的军区去了。

    几人也是大学时候在京市再见到,隔了这么几年,蒋帆在人前倒还知道收敛,外表看着也是斯文有礼,一副好同志的模样,似乎看着没那么讨嫌,但也就是表象,内里还是有恃无恐、乱捣马蜂窝的混球一个。

    郭景泰真不知道他今天闹的是哪一出?却不知道这一回恰就是他引起来的!

    那天谢微兰和郭景泰一前一后从西苑的小甬道上过来,恰好被蒋帆看见了,他虽然和谢微兰是同一个局的,但是分属不同科,只知道是谢家的女儿,还没特别注意过谢微兰,那天以后,他对谢微兰就多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还摸到了谢微兰和申城纺织工业局领导的破烂事,心里洋洋得意有点看郭景泰的笑话,喝了酒后就和王元莉吐露了几句,也牵扯出郭景泰、樊铎匀的名字,王元莉就顺势告诉了他沈爱立被举报的事,见他乐意听,又把沈爱立杂七杂八的事添油加醋浑说一通。

    见到樊铎匀的时候,脸上就带出了一点,樊铎匀稍微试探了两句,蒋帆就嘴比脑子快,说了点混账话。

    蒋帆已然气得脑子都突突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朝郭景泰攻击,“老子喷的粪水,都比你瞧上的婊`子香,一双玉臂千人~”

    他最后一句没说完,郭景泰就一拳头朝他面门上砸去。

    沈爱立捂脸,这下好了,事情想小怕是也难了。

    动静闹得太大,谢微兰听到声响,也下楼来看,就见到郭景泰和蒋帆在地上滚来滚去,等被拉开,两个人都搞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郭景泰眼睛血红,像是要宰了蒋帆一样,谢微兰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凉,往后退了两步。

    蒋帆嘴巴还是不干不净,“不过是个婊`子,也就你这废物当个宝,人家给爹妈添孙添脸,你净给你们家添笑话!”

    这一瞬间,谢微兰就什么都明白了,呆立在那里看着疯狂揍着蒋帆的郭景泰,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是谢微兰知道,她的感动也就是这一小会儿。

    谁也不能阻止她的脚步,包括她自己。

    郭景泰完全打红了眼,樊铎匀看着都眼皮直跳,上前把人拖开了。谢微兰刚准备上前,却脚步一顿,转身去了自己房间里。

    沈爱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想,她会不会后悔?

    保卫科的人也来了,将樊铎匀、郭景泰和蒋帆都带过去问情况,都是有单位的人,在主办方的地界上打起来,如果主办方写一封信到单位,大家都怕是吃不消。

    沈爱立有点担心,樊铎匀对上她的目光,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她的一点变化。

    沈爱立本来还忧心着,就看见樊铎匀嘴角好像牵了一下,像是在笑,仔细一看,一张脸好像哪里都没动,像没看见她一样。

    余钟琪问道:“怎么办啊?会不会被追责啊?”

    她一问,沈爱立心又提了一点,冷冷地看着站在远处不敢动的王元莉,她猜都猜的到,肯定又是王元莉在蒋帆跟前挑是非。

    想到小姨的告诫,沈爱立忍了气和余钟琪道:“我想去保卫科说明下情况,你要不要一起?”

    余钟琪急道:“肯定啊,他们都打起来了,你才来,你哪知道前因后果啊?我肯定得去。”

    沈爱立望着余钟琪,心里有点感动。这个年代,作证也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刚才蒋帆的话,明显透露出家里有点势力,她是想余钟琪和她一道去,但是不知道余钟琪愿不愿意,没想到余钟琪一点没推脱。

    余钟琪推了她一下,我们快去看看。

    几个人问了服务员保卫科的位置,医护人员已经过来给他们处理伤口,蒋帆整个头成了猪头一样,郭景泰一只胳膊脱臼,医护人员还问他:“你是不是抡拳头抡得太用力了?把胳膊都甩脱臼了。”

    余钟琪一进来就听到这一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郭景泰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气氛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保卫科的科长望着三人道:“同志们呐,你们都是正经的研究员,都是大学出身吧?你们怎么打得起来啊?”

    樊铎匀没吱声,蒋帆想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直咧咧,狠狠地看了一眼樊铎匀,脸上的伤大部分是樊铎匀打的。

    沈爱立和余钟琪不过刚进去,申城纺织工业局的领导也来了。

    等医护人员处理好伤口,就开始查问这次打架的事,樊铎匀道:“我们几人是自小在部队里长大的,好久没见面,一起切磋切磋,对不住,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这话未免过于敷衍,保卫科的科长都气笑了,“同志们呐,就你们这伤,哪一个怕是都恨不得往人身上戳刀子吧,你说切磋?”

    郭景泰脸上也擦破了块皮,还流着一点血丝,听到樊铎匀这话,立即附和道:“对不住领导,让你们担心了,我们应该换个地方的。”

    领导们又看向了蒋帆,出人意料的,被揍得最惨的蒋帆,竟然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咬口道:“对,我们只是切磋切磋。”虽然他很想给这两人一点颜色看看,但是在部队里,技不如人被揍,要是还打小报告,最让人瞧不起,他要是追究,这事一传回家属院,怕他老子出门都要被人耻笑。

    他虽然目中无人得很,却也不能丢这个人。

    樊铎匀显然对蒋帆的选择,并不意外。

    沈爱立之前还想着,他这么稳重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场合打架,现在看来是他早知道蒋帆就是挨了打,也不敢闹。

    他自己有恃无恐,她完全是盲人障目,难得地有点不高兴,拉着余钟琪扭头就走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不高兴,是为了他不说,还是气自己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