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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汤,递给他时柔声说:“小心烫。”两人都没注意到,奚陆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服务员端来点心与果盘时,程洲桓起身去卫生间。奚陆连忙换了个位置,拍着何辛洋的肩说:“不老实,上次还说程哥是你哥。”何辛洋吞下三瓣橘子,险些噎住,面带愧色地看着奚陆,“这个……”当初脱口而出,单方面认程哥为“哥”,只是因为觉得说“我是程哥的朋友”显得脸大,并不是真想与程哥攀亲认故,占程哥便宜。此时被奚陆当面揭穿,他心生尴尬,只好扯扯嘴角算是笑,解释道:“我不是说亲戚那种‘哥’……”话音未落,奚陆玩味地看着他,“是谈朋友那种‘哥’吧?”何辛洋愣了1秒,反应过来时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奚陆扬起下巴,“你住在他家里,无亲无故,别告诉我你们只是普通房东与租客的关系。”何辛洋脑子全乱了,他住在程哥家的事说来话长,没可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更难为情的是他近来屡屡想着程哥自渎,潜意识里从未将程哥看做普通房东。奚陆见他紧张得说不出话,微蹙起眉,赶在程洲桓回来前回到自己的座位,自言自语道:“我认错亲了吗?”程洲桓回来时,奚陆刚好起身接电话。何辛言神态不自然,拿过菜单往前台走。程洲桓觉得不对劲,拉住他小臂问:“怎么了?”他触电似的缩回手,结结巴巴说“没事”,慌张地从外套衣兜里抓出一把钱。绝对有事。但三五分钟会出什么事?程洲桓目光扫向靠在阳台栏杆上的奚陆,揣摩这家伙跟洋洋说了什么,以至于洋洋反应如此大。Gay与gay之间,往往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同类。就算不是事先了解到奚陆是荣韩的恋人,他也看得出对方是gay,且是与自己一样的1号。反过来,经过刚才的相处,奚陆也一定明白他的取向,大约会将洋洋误认为是他年轻的男友。他心头一紧,几乎确定奚陆给洋洋说了不该说的事,否则洋洋刚才怎么会惊慌失措?奚陆打完电话,回头撞上他冷硬的目光,先是一怔,旋即抱歉地笑道:“我是不是说漏嘴了?”何辛洋还未回来,约莫是前台的结账系统出了问题。程洲桓问:“你跟他说了什么?”奚陆耸耸肩,“我以为你俩是恋人。”“不是。”“嗯,刚才已经知道了。不好意思,好像吓到辛洋了。”程洲桓绷着嘴角,两人不近不远地站着,都有些难堪。奚陆勾起外套,“我很好奇。”程洲桓虚着眼,“好奇?”“两个基佬住在一起,关系竟然不是恋人。”“洋洋不是。”“不是?”奚陆挑高一边眉梢,“的确和你我有些不同,但如果不是,怎么会……”他尾音拉长,却迟迟不说后面的话。程洲桓声线渐冷,“你想说什么?”奚陆往前台一瞥,见何辛洋正往回走,于是耸了耸肩,摇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何辛洋拿着发票回来,正犹豫说点什么,奚陆却一步上前,抽过发票道:“这个能给我吗?”“啊?哦,行行。”“正好,我拿回去找老杨报账。”三人一同走出小筑,冰凉的江风一吹,何辛洋灼热的脸颊渐渐退烧。程洲桓问:“住哪儿?我们送你。”奚陆指着不远处的路虎道:“不用不用,我也是开车来的。”何辛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觉得那辆车十分眼熟。各怀心事告别,上车后何辛洋抱着羽绒服,下意识地往车门上靠。偷偷喜欢着一个人,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却被刚见两面的人看穿。挫败感与羞耻感像海潮一般翻涌,巨浪劈头盖脸浇来,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不禁想,奚陆能看出来,程哥呢?如果程哥知道他龌龊的心思,今后会怎样?程洲桓心里疙瘩更大,几乎能想象出奚陆是用怎样的口吻说“你俩是一对吧”。洋洋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之前的所有关照都是陷阱?甚至断定他是个变态?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奚陆凭什么说洋洋也是gay?一路无话,回家后何辛洋落荒而逃似的牵走黑哥。程洲桓站在阳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越想越觉得奚陆是看到或者听说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得出洋洋也是gay的结论?方才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程洲桓呼出一口气,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何辛洋带着黑哥遛了一个小时,心情在乐观与悲观间来回转换,最后乐观占了上风,自我安慰想——反正程哥还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像往常一样相处,谁也没把疙瘩拧到面上来。程洲桓本想尽快跟奚陆问明白,所里却连续接了两个重要刑辩案子,几趟差一出,差不多就到了农历新年。这段时间何辛洋独自在家的日子较多,但也许是高考越来越近,也许是受了“暗恋被识破”的影响,他一次也没敢上网找同性视频来看,也刻意不让自己想程哥,每天循规蹈矩地上班下班,回家后熬夜做题。虽不至于像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但前阵子逼得他近乎疯狂的孽念好歹是渐渐淡了下去。尽管他还是会一边自渎一边想程哥。搞定手头的事后,程洲桓终于给奚陆打了个电话,问起上次没说完的话。奚陆顿了一会儿,语气相当慎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讲。”“你让辛洋住在你家,应该是对他有好感?”“不止好感。”“那是?”“这问题很重要?”“是,我得根据你的答案,决定应不应该告诉你我知道什么。”程洲桓停顿半晌,懂了奚陆的意思,“你想问我是真心待洋洋,还是玩玩而已?”“对。”程洲桓笑了,“如果我说是后者?”“我最恨玩弄别人感情的人。”程洲桓忽然想起荣韩,“那你呢?”“我?”他声音有了笑意,“我是天底下最好的1号。”大言不惭的年轻人。程洲桓暗自叹息,侧面回答道:“等我追到了洋洋,你就不是了。”奚陆一怔,“你认真的?”“还有假?”沉默片刻,奚陆说:“你下午有空吗?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在哪?”“我公司吧,那玩意儿也不好拿在公共场合放。”“行,下午4点吧。”程洲桓3点半离开律所,经过前台时朝何辛洋点点头,说约了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