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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呓语禁忌之果

    1978年10月27日

    时隔半个月后,我们的探险队终于踏足了这片未开发的区域。未经前人探索过的森林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但所幸在入林前我们聘请了本地的向导。他人很好,聘用他没有花费太多,临出发还专门为我调整了绑带和背包负重,我往里面塞了太多软布用来保护仪器不受磕碰,但苏萨诺先生告诉我在丛林里不需要担心这些。

    “只要跟着我的脚步走,就不会遇到过于颠簸的情况。”他是这么说的。

    苏萨诺先生似乎近几年才搬到附近居住,在此之前据说一直在全世界旅行(虽然按照他的描述更接近于流浪,但这样写上来似乎太不够体面),多年积累下的经验让他能够应付野外绝大多数突发状况,显然会是合格的向导;况且相较于其他见到金块和钞票就狮子大开口的土著居民,他的开价便宜到让队长都大跌眼镜——一枚铜币、还有留在未来的科研报告上的他的名字。尽管在纸钞流通的现在,想要找到枚旧时代的货币并不容易,但相较沉甸甸的金子,一块污渍斑斑的铜币显然划算太多。

    队伍里有古文化学者,苏萨诺先生如愿得到了一半的报酬,他将那枚铜币抛至半空,然后单手轻松接住,随意地放进了口袋里,同时招呼我们跟上。起初包括我在内,不少队员都对他的动机心存怀疑,但很快苏萨诺先生就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打消了我们的疑虑:他总是走在最前端,与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并不健谈,一路上绝大多数时候都安静无比,只会在遇到野兽或者毒虫时才出声提醒,然后挥舞着那把别在腰间的轻便匕首,在树与树之间仅剩的一点空隙里踩着凸起的粗硕根系,像灵巧的豹一样将危险斩落。

    在野外的苏萨诺先生比在镇上我们初见时要更冷淡些,或许是暗无天日的丛林危机四伏,为了保护好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研人员,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偶尔我会觉得苏萨诺先生像老家院里爱cao心的母猫,密林行走十分艰难,很多时候我们体力不支都会被他及时觉察,然后被带去稍微平坦安全的地方休整;我可能是其中比较弱的一类,劳烦苏萨诺先生在我身上投入了不少精力,总要留意我是否掉队。

    他的体贴让不少人逐渐放下了戒心。在他的庇护下,我们一行人顺利地穿过了外围的森林,并在中途找了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高地安营扎寨;苏萨诺先生则像猫一样一直站在高处,机敏地眺望着幽邃深奥的树林,当我们架起炉灶邀他共进晚餐时,才颇为羞涩地跳下来,端着碗坐在一边,有些局促地看我们聊天。

    苏萨诺先生并不关注科研,很多话题他便无心参与,但当谈及这座森林,我们还是想要参考他的观点。“您知道这里的传说吗?”篝火能驱散人对夜晚和丛林的恐惧,我有些雀跃地问他,“我们到这的其中一个目标就是想收集更多有关当地森林神信仰的一手资料。”

    尽管在此之前我们也遇到过虽然是本地居民却对本土宗教了解不深的情况,但当看到苏萨诺先生茫然的脸时,我们当中不少人还是露出了比较沮丧的神情;然而哪怕很快就收敛了,苏萨诺先生却对这些细微的情绪有着近乎直觉般的敏锐洞察力。很快他放下碗,挪动着凑近了些,以虚心求教的姿态向我们说道:

    “如果不介意,请你多说一点吧。或许我能借此想起些什么。”

    于是我们围在一起,尽力以浅显易懂的方式向这位对学术一无所知的人介绍起到目前为止所能获知的全部有关森林神的故事——从神祇们的图腾到仅存碑文中对祂们与星月交换契约的记载:神明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获得了梦寐以求的事物,然后化作三颗流星降落在这座远在人类诞生之前便已存在的远古森林。古文字学者认为那“珍贵的宝物”应当是枚种子,神祇们将其埋在丰润的土壤中,在数万年时光里等待它的萌芽。

    “待它长成后会得到什么,一颗果子?”苏萨诺先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金黄的眼睛在焰火中温暖又柔和。他友好地调侃道:“这听起来更像一段给小朋友听的童话……我以为你们会研究一些、嗯,更实在的东西。”

    我们知道苏萨诺先生并不是很相信神话。其实大多数人类——以及绝大多数科研人员都是如此,神明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梦幻又遥远的点缀,就像一颗业已在过往毁灭的星星,其光芒历经数十乃至数百光年才传到rou眼,当人类终于觉察到,它们早已变得不可追溯、不可探究,一切与之有关的线索都在或快或慢地消逝,直到最终在过去和未来都化作齑粉。

    搜集古神资料只是此行诸多目标之一,我不知道队伍里其他人对此是否抱有和苏萨诺先生同样的观点,但我之所以会用这样的比喻,便是知道这些神明(或者说目前为止仅限于这三位森林神祇)即便精神无法触及,活跃的时代已然久远,也依旧有迹可循。

    我会是一个不合格的研究员吗?在篝火夜谈的间隙我望着苏萨诺先生轮廓分明的侧脸,还有在他之后明月高悬的夜空,树冠和乌云都无法遮蔽的高天之月像一只闭合的神目,银轮静静地散发光辉,寂寥如霜。

    目前没有人能给我确切的答案,因为我并未告诉他们一个情况——

    我们来到这座小镇已有半月,在这里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在睡梦中听到一阵绵长的、轻缓的,像是在呼唤什么一般的喃喃呓语,用着我感到陌生、或许不属于任何民族的语言,每隔几个音节便会重复,在长夜里源源不断、不知疲倦地来回吟诵,直到黎明乍泄。

    但倘若我中途惊醒,声音便会远去,像游魂一样从窗外飘走,飘向小镇数十公里外连绵不绝的森林。

    那听上去像一个名字。

    1978年10月30日

    前两天非常忙碌,我累得几乎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在苏萨诺先生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抵达了森林的内围,但目前距离中心还有些距离。按照计划,我们先在这里重新搭建营帐,待把这一片区域的图纸和勘察完成后再继续出发。

    观测和绘图的工作要求极为繁琐精细,仪器不知为何却总是出现问题,明明在入林前我们都仔细调试过,也一一排查了问题,始终无果。误差实在太大,我们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工作去挨个调整精度。这太拖延进度了,队伍里不少人都开始埋怨,但大家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尽力在原定时限里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

    因为在这里露营的时间比之前更长,苏萨诺先生有些坐不住。相较我们自带的便携干粮,他似乎更喜欢去捕猎野味,这两天都是天刚亮便穿戴整齐去了丛林深处,中午才会回来,常常匕首别在腰上,而手里抓着蔫蔫的猎物。

    原始森林里有不少未知的病毒,一开始我们建议他不要随意外出,但苏萨诺先生似乎对自己颇为自信,且处理起食材的手法相当娴熟,来回几次后我们便放弃了劝说——毕竟这位老练猎手带来的好处是rou眼可见的,而我们也不是古板迂腐的老学究。

    苏萨诺先生总是闲不下来,只有用餐和清洗衣服时我才能看见他长时间待在某个固定的位置。他似乎还没有和队员们彻底打成一片,始终与大家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拿着成串的食物或者脏衣服坐在较远的溪水边,淡金色的头发捆成不长不短的一束,仰着脑袋,盯着远处被太阳照耀得近乎透明的翠绿树冠。

    从这里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森林的中心,幽邃的林中世界里有水光微弱闪烁。

    “那是一片湖泊。”我刚在苏萨诺先生身边坐下来,就听见他这么说,“每天你们还没醒的时候,我都会跑到那儿去洗个澡。”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两地的距离,干巴巴地夸赞他体能强悍;而苏萨诺先生显然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垂下金色的睫毛,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溪流。这片地区的光线不知为何十分特殊,落在一切物体上都能映出鳞片般的斑影,仿佛有无形的鱼或龙在半空游曳,折射出蔚蓝的、或者深蓝的光。

    这时苏萨诺先生突然很高兴地告诉我,昨晚的神话或许有了下文。这显然是出乎预料的大收获,迎着我惊喜的眼神,他说:

    “‘神祇们为愿望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星月向祂们索取了自由,以及自身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于是祂们分别失去了时间、翅膀和月相。从此最年长的神明变得只有少年大小,翱翔天际的龙神只能行走于陆地,而月亮也不再圆满,只有那窄窄的一弯细镰……”

    我认真地记录着,渐渐地却心生几分疑虑,于是试探着问道:“苏萨诺先生,您从哪听到这些内容的?”

    “啊……”不出所料,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羞愧的红晕,干练的猎手不善于编织谎言,面对我再简单不过的询问,他目光始终游离,半晌才放弃抵抗般低下头,满怀歉意地对我笑了笑,“果然,这样是不行的吗。”

    “苏萨诺先生,研究神明并不是要听睡前故事……”我无奈地告诉他,姑且还是将这些都记录在案,“就算您说得确实很有神话的风格,那也不能随口胡诌啊。”说完我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的长辈,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和忐忑。

    但所幸苏萨诺先生不拘小节,甚至露出了受教的表情;作为歉礼(为什么?),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条项链赠与我。我在镇上见过与之相似的款式,发现其作为主要装饰的木雕部分和市面流通的商品截然不同,粗糙的刀工显然不是出自专业匠人之手。这应该是苏萨诺先生自己雕刻的产物,我摩挲着不到半个巴掌大的木雕,仔细观察上面描绘的塑像,但很遗憾,除了能看出有三位神明共用一个宝座以外,我没能得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光是这三位姿态各异的神祇,就已经足够令我上心。

    “这是和森林神有关的饰物,您亲手制作的吗?一定有很特殊的寓意吧,直接送给我真的没关系吗?”即便如此,作为难得的材料这条项链或许还有我乍一眼不能看出的秘密,倘若能带回所里仔细观察,说不定原来寸步难行的进度会有重大突破。于是我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请、请务必让我收下,我会将它和您刚才说的那段故、啊不,材料,一起作为参考资料来研究的……”

    “这本来就是礼物,你不必如此紧张。”苏萨诺先生一边整理着吃剩下的用来串rou的树枝,一边轻缓地安抚我,“况且这东西并非出自我手。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旅行的出发点就是这座小镇,在我踏上旅途前,项链就已经挂在我脖子上了。从林子里捡到我的夫妇说,它被塞在充当襁褓的树叶里,或许是遗弃我的父母所留下的物什,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所以倘若能给你带来一点帮助,将它送给你也无妨。”

    苏萨诺先生说得非常轻巧,但就在那一瞬间,作为学者的直觉和经验同时在大脑里敲响了警铃,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追求的真相已经若隐若现;但在为此感到欣喜之前,不安和忧虑却先令捧在手心的项链刺骨到仿佛骤然变成了坚冰,让我浑身从脚尖开始如坠冰窟,只能僵硬地看着粗陋的木雕——三位神祇面容模糊,却像在冰冷地审视我,警告我,迫使我想起十来个夜晚都不曾断绝的、像在呼唤什么的可怕呓语。

    持续数万年的秘密正被一个人类揭开面纱的一角,难掩兴奋的同时,我为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而全身奇怪地颤抖。

    “为、为什么这么轻松就送出去了呢,毕竟这可能是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

    “就算留下金银财宝,也不能抹去他们遗弃我的事实呀。”苏萨诺先生只当我是太过激动,依旧平静地回答道,“说来惭愧,我是会担忧自己被遗忘或被替代的类型。如今诞下我的亲人大概已经抽身去了我不知道的世界角落,或许有了新的后代,早已忘却了我,那么他们留下的信物又有何用呢?没有承载回忆的物品,倒不如让它发挥真正的作用。”

    说着那头耀眼的金发垂落下去,苏萨诺先生很少会对外人露出如此沮丧的表情。

    “所以才会希望我们将您的名字也留在报告上吗?”

    “啊……”他顿时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那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人们讨要报酬大多图求名利,为了不让你们戒备,我便按照这个模板,结合自己的心意这么要求了,其实就算没有回报我也会顺带捎上你们一程……之后看来还是太过天真了,哈哈。”

    “也就是说、您原本也是准备进入森林的?”

    “直觉使然吧。我总觉得已经到了非去不可的时候,不然好像会发生什么。”

    望着苏萨诺先生金黄澄亮的眼眸,我心中的疑虑伴随恐惧,越来越大。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风都止息的溪水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瘪地响起,“有谁已经等待您很久的时间,而那是非常可怕的存在,您会怎么看祂呢?”

    “听起来也很像童话故事啊,该说你童心未泯吗?”

    我红着脸避开视线,被他评价得有点无地自容。苏萨诺先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总是犀利得让人难以招架。

    “长久的等待十分消磨心智,能做到这点,这个人非常了不起,所以只要他为人正直不会伤害别人,我就很感激他。毕竟‘可怕’只是一面之词,或许对于我来说,对方没有威胁。”

    他的声音沙哑地在空气中传播。

    静静地,我听见几乎凝滞的风重新开始低吟,溪水如获新生般潺潺流淌,光粼粼闪动——森林活了过来,像被松开了遭到扼制的脖颈,而我的皮肤也再度感受到珍贵的温暖,阳光切实地落回我的掌心,取代粗粝的木雕,变成柔软的雏鸟。

    我无法告诉苏萨诺先生他这样的想法其实充满风险,只能收下了那条项链,满怀不安和兴奋,将它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野外考察的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我们没有太多能够闲聊的时间,很快便听见身后传来开工的呼喊声,如果这轮仪器算出的误差不大,我们就能动身前往下一处地点。

    在我离开前,苏萨诺先生都一直坐在溪边。

    1978年11月2日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

    仪器还是经常掉链子,但好在我们已经习惯,队长认为这是磁场问题,而现在的我只能持保留意见。

    可没过多久,发生了远比器械失灵还要奇怪的事情。

    起先有队员发现他们沿途做的记号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无论是特地堆砌的石块,还是使劲刻在树干上的符号,都像被按下了重置键一般,被不知名的力量一一抹消。在附近搜寻一圈无果后,我们惶然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这座每一棵树都高度相似的森林里,此刻此地距离小镇已有数十公里远,我们是孤岛上仅剩的人类,支着几顶可怜的帐篷,揣着不知何时就会被吃光的干粮,还要小心暗处蛰伏的猛兽(以及导致这一切的森林神们)。

    原本还能看作好事多磨的处境急转直下,大家默默地凑在一起,阴云笼罩着我们的营地。

    但我或许不是个合格的研究员,在同伴们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时,我却呆呆地坐在营帐外的石头上,遥遥望着密林深处的粼粼湖光。紧张的气氛在队伍里迅速传播,我听见队长终于耗尽耐心的懊恼怒吼,以及几位平时比较胆小的队员的低声哭泣。真是稀奇,以往被呼来喝去的人应该是我,而现在我却清闲地待在某个角落,怀揣着所有人都不相信的答案,不知所措却也无动于衷。

    苏萨诺先生尽可能地安抚住大家的情绪,他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他是个优秀的猎人,也是个出色的向导,他竟然记住了来时的路线,并借此让所有人的理智都回到脑袋里;但我看着衣兜装着的木雕——它在口袋里鼓囊囊地昭显着存在感——即便是苏萨诺先生的话也依旧没能打消我的担忧。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忧虑绝非空xue来风,令我不安的另一件事很快也发生了。

    昨晚我照常被神明的呓语惊醒,起来却发现帐外有萤萤虫火。幽蓝的光点萦绕着深色的帐篷,透过没有拉拢的入口缝隙,我看见苏萨诺先生离开了自己的睡袋,梦游一般脚步虚浮地朝看不见的方向走去。

    放在枕边的木雕如受感召地震颤着,而帐内除了我众人仍在沉睡。

    苏萨诺先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听见他的鞋底缓慢在草地上拖行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正渐行渐远;神祇依旧吟唱我听不懂的祷文,音节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固定的间隔。

    神明要来收回祂培育的宝物了吗?我心跳如擂鼓,同时却按耐不住升腾的好奇心——人类向来有在极危险的情况下仍不忘探知的劣习,即便知道自己有可能因此丧命,但还是蹑手蹑脚地爬出睡袋,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挪到入口处,轻轻拉开半合不拢的门帘。

    我看到苏萨诺先生站在溪水里,裤腿已经完全打湿;他身上穿的衣服很少,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被萤火和风不断掀起,幽蓝的光火钻进质量一般的布料下,像我小时候爱做的萤囊。站在他对面的是谁?对方的面容是那样模糊,身形也被遮挡了大半,在并不深遂的夜里只能看见一头宝蓝的长发随风飘舞,像附着在礁石上的海葵,触角般的发丝不停抓取着气流中的每一丝讯息。

    我战栗不止地目睹这一切,为自己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亲眼目睹神降的人而心潮澎湃,并下意识想要去摸相机,试图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幕;然而我却因为太过兴奋,没注意到自己趴着的姿势实在过于憋屈,翻身时不慎失去平衡,打翻了手边斜放着的收纳长筒,发出的响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而几乎是同时,我听见溪边传来了苏萨诺先生受惊的低呼,他似乎被我弄出的动静给惊醒了,摔坐在水流里,我也因此得以窥见那位神明的全貌——

    一个少年,穿着东瀛人的狩衣,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的少年,在我看着祂的同时也看向了我,然后表情迅速阴沉了下来。我似乎打乱了祂的计划,因为苏萨诺先生已经惊慌地往这边跑来,浑身都湿漉漉的,后面还追着萤火;但或许是知道时机已去,这些东西很快就停了下来,不情愿地回到了召唤它们的主人身边,并神秘地与之一同消失在溪流对岸。

    随着神明的离去,项链也终于停止了震颤。

    确定那位少年不会再返回后,我才急忙跑出帐篷,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了苏萨诺先生。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空洞,像落下巢xue的雏鸟一般紧张地抱着肩膀,四肢蜷缩起来,正可怜地打着摆。

    我换掉了他打湿的衣服,然后艰难地将其拖回了他自己的睡袋里,怜悯地望着那对仍在颤抖的唇瓣。苏萨诺先生看上去并不是恐惧,倒更像受到了感召而失神。付出惨痛代价才换下他的神祇短暂地夺回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就像所有归顺于母辈的孩童一样,面对物主的呼唤,苏萨诺先生只能茫然地选择回应。

    我默默地拉好了链子,接着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木雕安静地躺在一旁,滞后的恐惧让我不敢面朝它入睡,只能背过身,尽可能地将整个人都包裹在睡袋里,珍惜着难得没有绵长呓语的后半夜,等待天亮。

    而到了今早,我发现苏萨诺先生表现得一切正常。这其实不出我所料,倘若神明执意要带走他,就不会放纵记忆打草惊蛇。可他真的什么回忆都没有留下吗?或许直觉还为之保留了一点残余,让他意识到这座森林可能已经不适合人再去探索,以至于在醒来之前,我就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劝说队长取消这次野外考察。

    但昨天还为失去退路而焦躁不安的队长现在却变得坚定无比,要他放弃好不容易进度过半的项目难于登天,而其他大部分成员对此也持有同样的态度。苏萨诺先生并不擅长辩论,只能无奈地停止劝说,忧心忡忡地看着似乎越来越幽邃的密林深处,湖光就像一颗宝石,始终都在终点守候着。

    他也来问过我的想法,但当时我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虽然恐惧、却也向往,毕竟这是世界迄今为止最大且最神秘的一场求知和探索,哪怕是个半吊子研究员的我也很难拒绝如此强烈的诱惑。

    可我知道这些都不能告诉苏萨诺先生。

    现在他又一个人去溪边坐着了,在离他不过五六尺的地方,还保留着昨晚他狼狈摔倒挣扎的痕迹。

    今晚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续在后面的文字)

    ……听见了呓语声,那个少年又来了,苏萨诺先生又被召唤了过去,这次我已经准备好了相机……

    (逐渐潦草的字迹)

    好奇怪,我的身体根本无法动、他走远了,我得追上去、■■好清晰,整个■林都很明亮……我怎么听不见声■了!

    我得追出去……我必须跟上去……我还有■■■、听到了水流声,■■■先生已经到对岸了?我……

    (字迹残缺不全,下文已无法辨认)

    (大量墨水渗漏形成的斑痕)

    -

    想要搭建一条梯子,需要多少根木头?

    十根,可以摸到屋檐下的鸟窝;二十根,可以摘下树梢上的果实;三十根,能够拿走落到屋顶的帽子。

    那要搭建一条触及圆满的梯子,需要多少根木头?

    如果用神明的自由、骨血、时间和权能,耗尽数万年做成木头搭建梯子,能否抵达祂们所渴求的未来?

    在萤火盘绕下,少年注视着须佐之男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男人脸上写满了茫然,游魂似的踏过静止的溪流和草地,双眸无神地倒映着四周幽幽光点。

    那个讨厌的人类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似乎又打算扰乱自己的计划。于是年轻的神明封住了他的行动,但允许对方用那双眼睛目睹自己是如何将遗落的珍宝重新收归囊中。

    然后祂向须佐之男伸出了手。

    如月光般惨白的掌心印着年轮一样的纹路,一圈圈记述着祂曾跨越的漫漫时光,须佐之男麻木地将手搭了上去,立即被紧紧地握住。掌下的皮肤没有激流的血液和鼓动的脉搏,触碰祂就像触碰整座静谧的森林,神明的视角下万物都如此寂静,与之相连久了,仿佛这具人类的rou身也将归于虚无。

    在研究员的注视下,少年牵着须佐之男缓缓向密林深处走去。

    树根避让着为他们开辟道路,坚硬的枝干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致意,月光前所未有的明亮,细密地在前方形成一条绵延的雪毯,每一根细草都清晰可见,每一片枯叶都焕发生机,融毁在泥壤里,萌生新芽。

    少年神明静静感受着掌中宽大的手,平视前方的眼瞳睫毛激动得忍不住不断颤抖。那皮rou温热而富有活力,切实地在数万年后的今日存续着,一如一切开始前的模样,连上面最细微的掌纹走向都未曾变动。

    神明很少会有私欲,尤其曾经受众多人供奉的高维存在,欲望和情感作为信徒向神祇发号施令的独有权力,祂们并不被允许拥有;但当某个神从高天陨落,离开前抓着与之羁绊最深的同伴恳求不要就此遗忘自己时,一直密闭的盒子便突兀地有了裂痕。

    这是时光都无法治愈的痕迹,只会徒劳地向四周延伸,直到神明变得像脆弱斑驳的冰面,随时都会塌陷、随时都要翻涌。

    他们就像穿过了一条漫长的隧道,当视野终于开阔起来,湖泊就替代了绵延不绝的树海,成为了所望之处的全部。粼粼光芒照映着极天之月,永恒缺损的天体是月神垂下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回到此处的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从他还是一颗需要土壤来隔绝世界的追查、需要神力如雨露般养育浇灌的脆弱树种时,守候他的几位神祇就以此为之命名。彼时祂们已经退去高位,私欲野草般疯狂蔓长,被数以万计的时间流逝都未能冲刷干净的情感紧紧束缚着,变成了盘踞在远古树林里的异兽。

    人类趁祂们疲累之时窃走了这枚初成的果实,而如今被洗去了所有神明印记的宝物终于又回到了他的主人们身边,懵懂、成熟,健康得像一头矫健的豹猫,少年眯着眼睛,微笑着打量面前属于祂的人类。

    须佐之男的一切都成长得与过去无异,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祂们的痕迹——但没有关系。瘦削的神明紧紧拥抱着祂的成果,缓缓跪坐在茂密的草地上,长发温顺地铺散开,恍若一条支流繁多的宝蓝的长河。

    湖水在祂身后不断荡漾,波纹一直延续到岸边。一头漆黑的龙逐渐从湖的中心出现,伸展着残缺的翅膀,拖曳着硕大的尾巴,湿润的鳞片浸透了草叶,缓慢地走到少年身边。炽热的鼻息喷洒在仍旧迷茫的须佐之男脸上,龙垂下脑袋,用鼻吻满怀思念地蹭动着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而月神也紧随其后于密林的西端现身,墨黑的长发边环绕着已然黯淡的星辰,祂用戴着深色手套的指尖轻触那张令人怀念的面庞,发出了得偿所愿的喟叹。

    语言在此刻没有意义,三位神祇对彼此的心思都了如指掌。于是在月光的照拂下,湖边即将上演神明吞噬祂们唯一信徒的戏码,以神的光辉和体液浸染这具无暇而脆弱的rou体凡胎,让其重新打上神的烙印。

    没有退路,没有选择,从此永久受困在祂们的囚笼里。

    须佐之男被剥去了多余的衣衫,白皙的身体赤裸地被簇拥着,只有一条胳膊还露在外面,接受月辉的照拂。他被少年紧紧拥在怀里,龙则仔细地嗅闻他全身每一处角落,双腿毫无隐私地分开,就连私处都不被放过;没有闻到属于自己的气味,龙神不满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同时在还很娇嫩的女阴上留下几个不深不浅的牙印。腿心被啃咬的刺痛感令还浑浑噩噩的须佐之男发出几声焦躁的低吟,下意识踢动了几下,却被月神抓住了脚踝。

    冰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

    月神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猎物,承载了祂的爱欲和眷恋的人类面露不安,金色的眸子被单薄的皮rou遮盖着,神明的触碰在他大脑里演化为未知的噩梦,睫毛因此惊颤连连;宽大的手掌极为细致地描摹须佐之男的面孔,再缓慢向下移动,圈住了柔软的脖颈,勾勒着凹陷的锁骨,还要亵玩覆了一层薄肌的胸膛——月神一手便足以将其囊括,掌下微鼓的皮rou放松时十分绵软,又敏感得讨喜,只要稍稍转着圈地揉捏,就能感到乳尖充了血坚硬地抵着掌心。

    像观测到数百光年外的一颗明星般,月神听见心脏在爱人的骨血间跃动,久违的喜悦顿时填满了祂的胸腔。

    见黑龙接管了须佐之男的另一半胸乳,祂便cao纵着手继续向下。光裸的躯体已无力阻止祂的动作,月神肆意用指尖逗弄那微陷的肚脐,自然生成的须佐之男本并不需要这个部位,但它光是存在便显得可爱,仅仅是略微用力地按压,这个可怜的人类就会浑身颤抖着发出幼兽般的低叫。

    ……本来是该听到这声音的。月神略显不满地抬头,看着少年神祇正双手捧着须佐之男的脸颊,自上而下地用唇舌堵住了对方即将出口的呻吟。长发如瀑地垂下,化成宝蓝的触手紧紧盘绕着那修长的手臂和脖颈,恶劣地收紧,又在怀中人快要窒息前松开,渡以自己腹中的空气,并发出啧啧黏糊的水声。

    古神内里的气流神力充沛,带着独属神明自身的气味,对方这种行为无异于偷跑;而作为承受方的须佐之男竟在单方面被灌输的情况下逐渐得了趣,抑或是仰仗着这源源不断的氧气才不至于昏厥,便忍不住用胳膊环着搂抱他的少年神祇,尤不满足般拉拽对方的头发,乞求得到更多。

    “很好……做得很好……”接吻的间隙,少年餍足地鼓励道。

    月神紧紧盯着须佐之男的喉管。那处被得寸进尺的同类以舌头顶出了可怕的弧度,甚至蠕动着进得更深,直没入了食管乃至胃部,似乎早已不满足于输送气流,转而开始往里面灌入体液;这一切须佐之男实际并无拒绝的权利,他只能颤抖着接受,并为喉中的异物、逐渐鼓胀的胃袋而痛苦地痉挛。

    月神一度冷眼旁观,直到再也无法忍耐,手掌不甚温柔地圈住了爱人腿间疲软着的性器,隔着手套粗鲁地上下摩擦,以此换回须佐之男的注意,并且看着那双长腿不受控地紧绷,人类简陋又不堪一击的rou茎在手中战战兢兢地挺立,变得熟红发紫,可爱又可笑地往外面冒水。

    兽性较强的龙神似乎格外着迷于这种气味,立马放弃了快被亵弄到破皮的乳尖,转头舔舐湿润的冠头,粗糙的舌头贪婪地卷走那些液体,全然不顾这么做会给本就敏感的器官带去灾难性的刺激,自顾自地榨取吮吸,甚至不满足地将舌尖探到了同样兴奋的雌xue,挤开紧窄的蚌rou,意图直接插进里面。

    须佐之男顿时发出了极为不安的哀鸣,惨遭戏弄的yinjing在月神手中不住跳动,腰肢抽搐着,两股战战地想要射精。他的身躯可怜地弯折成一座拱桥,臀瓣还被yin猥地揉捏;而掌握着他的欲望的神明似乎并不仁慈,在他濒临绝顶的瞬间掐紧了柱身,脆弱的器官瞬间涨红发紫,将快感和jingye都残忍地与外界隔绝。

    “……呃、呜……!”

    须佐之男哀鸣着、激烈挣扎起来,环抱他的少年却骤然收紧了缠绕脖颈的触腕,并中断了空气和体液的供给,直到男人因为缺氧重新瘫软下去,断线木偶般躺在神明腿上,只能为中断的高潮委屈地轻颤身体。没有人认为少年这样的举措有失偏颇,眷恋他的异兽们似乎混淆了爱和狩猎的区别,又或许经过漫长时间的磋磨,过量的思念挤压到只能依赖近乎残暴的方式得到发泄。

    然而相较龙神和少年直白粗鲁的手段,月神似乎更喜欢温吞的折磨。祂缓缓放开了对yinjing的限制,重新刺激起敏感的冠头,指腹摩挲着噗噗冒水的马眼,然后又一次、在须佐之男即将喷射前堵死出口。

    “呜……呜……”

    眼前的rou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大腿像要断掉一般剧烈震颤,软绵的脚掌难耐地在草地上磨蹭,脚趾痛苦地抓着细叶,显然被摧折到了极点。月神欣慰地观赏着,并用空出来的手掌赞许地抚摸须佐之男大汗淋漓的腰腹;龙神的舌头则在下方满足地汲取yinjing和女xue外溢的汁水,粗大的舌尖已经挤进了紧窄高热的xue口,但因为体格差距实在过大,未经人事的rou道已然濒临撕裂,万不可再贸然深入。

    极度渴望与之交配的黑龙烦躁地吐息,祂罩在须佐之男身上,用利爪不断按压那平坦的腹部,却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祂的配偶如今仅仅是个人类,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承接一次交合。极浅的龙目死死盯着男人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急促起伏的胸膛,思量半晌,用利爪在其小腹接近yinjing的地方落下了一道淡蓝的符文。

    少年看着那光芒,搂紧了须佐之男的脑袋和肩膀,似乎知道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争不到xiaoxue的使用权,于是严加看守爱人的口腔,舌头鸠占鹊巢般填满了窄小的喉管,触手如海藻一样布满对方整个上身。

    龙神为祂的伴侣施加了一道yin纹。在祂的种族尚未销声匿迹的时代,雌龙依旧是极为珍稀的存在,同类间过于残暴的交媾令这些身形本就较雄性更为娇小的生命纷纷选择躲藏,于是深陷发情热潮的雄龙们只能另寻母体,抓住同样具有繁育能力异种雌性交合。为了留住好不容易捕获的配偶,雄龙往往会竭尽全力,丰盛的食物、安全的居所、亦或是简单直白的暴力——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生灵不择手段。

    而作为它们共同的上位者,龙神显然有更为便利的做法:以yin纹强行开发爱侣的身体,用欲望、用切实的快乐欢愉,彻底将可怜的母体拉入祂的深渊。

    须佐之男的皮肤开始变得潮红,喉咙受到挤压发出“咕呜”的声响,性器迫于骤然加强的快感而越发鼓胀,却又被紧紧约束着,只能看着冠头由鲜红变得乌紫,大量jingye堵塞其中亟待释放。男人在睡梦和幻象中绝望地哀叫,为久久不得疏解的yinjing哭泣,奶尖随着抽噎不断颤动,红肿破皮的乳果被龙神的利爪把玩到快要糜烂,变成两颗成熟到了极致的樱桃,即将在疾风骤雨般的摧残下坏掉。

    然而月神并不想就此结束祂的赏玩。只爱胡乱吞吃的巨龙满心想着与久别重逢的爱人结合,祂却在思考该如何欺负须佐之男兴奋起来的阴蒂,还有那已经脆弱不堪的乳首。是彻底揪出来,还是套上一个环?极度渴求在信徒身上留下痕迹的月神最终选择了后者,祂以所剩无几的权能汇聚月光,先用银白的细棍堵住不断吐水的马眼,触及根部时愉悦地听到须佐之男痛苦的闷哼;接着揪住冒出一个小头的阴蒂——每当碰到这个器官,祂的爱人总会反应特别激烈,小腹不断收缩,难耐又不知所措地摆腰挺胯,青涩得格外惹人怜爱。

    月华凝结的圆环那般美满,没有凹陷、没有污渍,仅有的一块缺角也将与须佐之男的皮rou结为一体;锋利的银针在漫漫长夜里闪烁寒光,月的神祇将之抵在伴侣嫩红的小rou上,极尖锐的顶端令蒂珠惧怕地抖动,而cao纵这一切的神明没有怜悯,冷酷地完成了穿刺。

    “咿、呜、呜呜……!”须佐之男挤出了痛极的惊呼,再次奋力挣扎起来,手臂僵硬悬在半空,十指如干枯的枝桠般狰狞地抓握,腰肢绝望地试图蜷曲,却被残忍掰直。少年神明像看守财宝的野兽般环抱着他的脑袋,亢奋地与之接吻,肆意吞噬他的唾液,触手再度绞紧了红痕未消的脖颈,直到须佐之男的挣扎又一次衰弱下去,双膝疲累地弯曲又放松,“呜……嗯呜……”

    银环沉重地将阴蒂拉拽下去,藏在包皮里的部分也不可避免地暴露在空气中,变得像一根粗短的rou肠,垂头丧气地悬挂在翕张的xue口上方。月神拨弄着环,如愿听到须佐之男难过的呜咽,女xue抽搐着突兀潮吹,喷出来的体液尽数洒在祂和龙神的身上、舌尖。这是到目前为止须佐之男得到的唯一一次高潮,来自他不常使用、甚至刻意忽略的部位,却激烈到令他险些昏厥。

    “哈呜……呼……呜……”

    他可怜地在密不透风的湿吻和窒息中寻找能够叫唤的间隙,为仍在受难的阴蒂,还有rutou上接踵而至的尖锐痛楚。月神没有放过他的胸乳,同样银白的细环穿刺了娇嫩的软rou,方便将本就疼痛不堪的奶尖揪成yin靡的塔状,变得更加敏感,指尖最轻微的触碰都能让它们战栗不断。

    “学着享受这些。”月神抚摸着爱人战战兢兢的胸膛,声音低沉仿佛亘古不变的风,“接受我们给予你的,享用它,就像我们享用你一样。”

    yin纹在高潮后威力骤增,在须佐之男腹部闪烁光芒,令这具身体越发燥热,越发饥渴,迫使它的主人不得不哭泣着用腿讨好地勾弄,足尖慌乱可怜地试图碰到谁、乞求对方能给予一点甘露用来熄灭yuhuo;而龙神自然又霸道地抢占了这个名额,祂忍耐月神已经足够久,此刻迫不及待地将须佐之男拖到自己身下,缺损的翅膀罩住对方大半躯体——拟态成人是祂为爱人作出的最大忍让,两根冠头尖锐的龙茎激奋地滴着水,撬开了此前被舌头舔舐得松软的雌xue,缓慢而坚定地向深处挺进。

    过于粗硕的大小令xuerou即便在yin纹加持下仍旧吞吃艰难,连蠕动都做不到的内壁死死包裹着闯入的rou茎,其主人也激动地将双腿盘上龙神的腰,小腿在背后紧紧交叉相抵,呜呜哀叫着如溺水之人,手臂难耐又无助地挥舞,却很快被缠上来的触手捆在一起,高举过头顶。

    少年略显不满地看着粗暴的龙,懊恼于对方抢走了须佐之男太多身体,而进出的动作又毫无章法,几次三番略显着急的顶撞险些让男人从幻象中脱离——原本作为护身符的项链被拿去送了人,如今的须佐之男单凭意志无法接受与神明的交合,只能让他沉睡在精心为其编织的摇篮中,直到将其改造得无论rou体还是精神都能承接祂们的存在。

    这太冒险了。少年神祇警告龙神,而对方正在兴头上,只顾着埋头cao干祂的配偶,用尾巴圈住须佐之男的一条大腿,龙茎拥挤地塞满初尝人事的xiaoxue,布满rou刺的柱身不断刮蹭敏感的软rou,挤压尽头柔韧的宫口,随着每一次进出,小腹用力冲撞外凸的阴蒂。

    须佐之男哀哀哭着,浑身为翻涌的快感和被堵塞的jingye惊颤不止,却迟迟无法清醒——不断轮回的神明善于编织美梦,触腕和手掌耐心地抚摸着他汗津津的上身,亲昵地与他接吻、交换体液和呼吸,并借此将神力注入他的身体,将本就昏沉的识海搅弄得越发混沌。少年熟知爱人喜好怎样的触碰,在漫长的时光中反复排演,只为能一击毙命地将其拖入自己的捕网,沉溺在不断破碎又重组的爱中,无法苏醒。

    “就这样好好睡一觉,一直睡下去都可以……对,就是这样,不必着急醒来,您做得很好……”

    时间被迫倒流的神祇用起了过去的腔调,品尝爱人唾液的同时不忘用手指摩挲对方颤抖的唇瓣和脸颊,看他被同类顶得摇摇晃晃,下体密不透风地罩在龙翼里,却依旧能听见其中激烈又粘稠的碰撞水声。

    柔嫩女xue被撑开到了极致,须佐之男的神情却越发迷离,符文灼烧着他的痛觉,狡猾地将其与快乐融为一体,迫使他为了追求更畅快的高潮而不得已夹紧双腿,甚至主动抬起屁股,将自己与龙神紧密贴合,口中呻吟不断,嗯嗯哦哦的仿佛彻底忘却了痛苦;zigong在接连不断的苛责和撞击下逐渐下沉,宫口讨好地吸吮时常进犯的两个冠头,有时甚至贪婪地将它们一同含进去,宫腔短暂地遭到入侵,战栗着蠕动,浇下大片暖热水流。

    始终被堵塞着的yinjing胀得乌紫,银棍严丝合缝到连丁点白浊都无法溢出。起初须佐之男还会无意识地试图伸手将其拔出来,却被月神无情地阻挠:祂俯身在男人湿润的胸口,啃咬惨遭穿刺的rutou,甚至将原本单薄的胸rou强行聚拢,以此来服侍祂硬挺的性器,腥咸的腺液将rufang弄得一团糟,冠头仍不知体谅地戳刺仅有的那么点乳沟,软rou艰难地贴着guntang柱身,却还是被残忍地掌掴胸脯直至红肿,以此责罚爱人连神明的yinjing都伺候不好。不仅无法排解欲望,连带着rufang都惨遭欺负,须佐之男难堪地啜泣着,直到身体习惯了这份痛苦,并开始依赖潮吹获取快乐,驱动腰肢不断摇摆,好让肿胀的蒂珠能够贴上龙神坚硬的小腹,摩擦着攀上一次又一次高潮。

    “呜、呜、哈啊……!啊啊……!”再度迎来绝顶后,须佐之男顿时凄惨地叫唤起来,涌出的泪水被少年用舌头舔尽。

    神明们默许了这样的举动,比起射精,祂们似乎更喜欢看爱人潮吹。龙神急切地开凿已经彻底服帖下来的xuerou,高潮后不断痉挛的内壁吸吮着隐隐有膨胀趋势的龙茎,极度的爽利令祂险些兽化,只得咬紧牙关,指甲尖利的双手死死抓着配偶柔软的大腿。

    宫口在打桩般的抽插中温顺地降了下来,并痴迷地包裹两根凶猛的性器,任由其反复戳弄柔韧的宫腔,甚至在倒刺骤起、勾着rou环令其上下位移时也欣然接受;密林中央回荡着须佐之男惧怕而又舒爽至极的哭喊,连唾液和舌头都包不住的嘴巴被几根修长的手指进出亵玩,他口齿不清地连连叫唤,哀嚎着“要掉了”和“好胀”,却被少年神明坏心眼地改成了“喜欢”与“好舒服”。

    隔着皮rou都能看见两根龙茎正拖拽着zigong前后移动,软袋无力地套在性器上,腺液和倒刺冲刷刮蹭着它最为敏感脆弱的部位,仿佛要将其变成只用于交合的rou具,连形状都与yinjing完美契合。

    “呀、呀啊…啊啊……呜嗯……呜……”

    连续不断的抽插持续了数百下,而在须佐之男为此发出欣喜而又畏惧到极致的啜泣声的同时,龙神喘息着终于开始了漫长的射精,生怕配偶逃走般用翅膀紧紧裹着对方的下身,如今已经失去飞行功能的部位依旧充满力量,将须佐之男的双腿囊括在密不透风的狭窄空间里,然后向腿心深处一股一股地浇灌龙精,不顾伴侣发出难以承接的哀鸣,直将zigong填充到快要临盆的大小,腹部yin纹都为此兴奋地不断闪烁,饱足地吸收着jingye中充沛的神力。

    被三位神祇遮蔽着的男人只剩四肢末端还遗留在外面,脆弱又可怜地轻轻颤抖。他浑身被竭尽可能地占有和使用,浓精在体内咕咚咕咚地湍急流淌,他的啜泣被神明吞吃入腹,高高隆起的肚子被手掌不怀好意地抚摸按压,连顺畅呼吸都变得奢侈。当龙神勉强餍足地从他体内离开,大量白浊便自合不拢的xue里鱼贯而出,可还未等须佐之男喘气,伺机已久的月神便占据了他腿间的位置,这个黑发的、为他留下众多可怕印记的神明平静又理所应当地挖出了同类遗留在他腹中的jingye。

    梦中的须佐之男仿佛觉察到了危险而摇头哀求,但上位神鲜少会体谅需要得到教育的信徒,祂无视了爱人委屈的哭泣,并将自己的性器埋入松软湿润的雌xue。

    粘稠而急促的水声很快再次响起,在静谧的、被时间遗忘的湖区回荡。

    此时的须佐之男仍不知道,不久后的未来自己便会成为一位合格的神后,他将终日雌伏在深爱并囚困他的丈夫们胯下,撅着屁股、孕肚沉重地承接仿佛永无止境的交合,并为此感到幸福和满足;神明与之十指相扣,昭示着长达万年的等待和煎熬已经结束,穿刺在他胸口和私处的银环圆满而完美,于是到此一条拖曳许久的小龙最终衔上了尾巴,通往至臻的长梯已然建成,树海隐匿在凡人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角落,诸神不再焦躁呓语,时光凝固成玉、琥珀、坚冰,或者一切美好永恒的结晶。

    没有谁被遗忘,也没有谁被丢下。

    -

    (残缺的记事本,前半部分被人粗暴地撕掉了)

    1978年11月■日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含混的、散发着幽蓝色萤火的梦,除了这些迷蒙的经久不散的光点,我没能从中得到其他任何信息。

    似乎之前大家吃的那碗野菌汤出了问题,醒来后都有些头昏脑胀(很难相信大家都是学者,竟然也会犯这种错误)。我们貌似睡了很久,睁眼便是在小镇的旅馆里,仪器和露营工具都完好地放在地上,有使用过的痕迹,但相关记忆变得模糊。

    我依稀记得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一次野外勘探,但当试图想起目标和进度时,大脑却爆发出尖锐的疼痛,痛到我不得不吃下药片,然后放弃思考与之有关的问题。

    除此之外,我总觉得我还忘了什么。

    这是座四面环山的小镇,很可惜附近没有太大的树林可供我散心,下楼时旅馆老板很热情地问我需不需要聘请一位向导,这样不仅能避免因为蘑菇全军覆没,还能带着队伍沿途赏玩会儿风土人情。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下意识点名要某个人做导游,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忘了那个人的名字,不仅如此,连性别、样貌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尴尬地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撤回前言,一头雾水地回了房间。

    这时我才发现枕边还放着一串项链,由黑色浸了油的麻绳做成,却没有坠子,倘若不是因为上面还有几个粗陋打磨的原木块装饰,我只会将其当作从哪不小心带过来的普通捆物用绳。

    我从哪得到的这东西?

    我把项链挂在右手食指上,百无聊赖地转着圈。

    大概是哪位好心人看我蘑菇中毒可怜,送的简陋护身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