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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155节

    贾慎独忽然停了下来。

    咔嗒、咔嗒。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他赶紧回答。

    贾慎独忽然抬起头,目露凶光,看着赵向晚:“不要再拨笔帽了!你那个声音很吵!吵得我头疼。”

    咔嗒、咔嗒。

    赵向晚继续拨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像贾慎独这种自以为把一切都掌控在手的人,特别讨厌超出他掌控的东西,比如——异常的声响。

    贾慎独没办法阻止赵向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情绪开始有些失控。

    朱飞鹏提高音量,厉声道:“告诉我,她是谁?!”

    贾慎独败下阵来,半天才说:“翟,翟欣莲。”

    朱飞鹏问:“她在哪儿?”

    贾慎独这回学乖了:“不知道。”

    审讯到现在,贾慎独这是第一次回答“不知道”这三个字。

    如果他够狡猾,一开始就会说“不知道”,而不是有问有答。

    赵向晚听到现在,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贾慎独这个人之所以能够混到今天没有露出形迹,并不是因为他反侦查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是高校。那是一个知识分子云集,学生尊师重教、崇尚师长权威的地方,是知识的殿堂,是美丽的象牙塔。

    他欺负同事,老师们避而远之,最多骂几句无耻、给他起个外号叫贾半伦;

    他欺负学生,学生们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忍受,严重的退学、跳楼。

    不是他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所面对的人群太过温顺。

    正如一头狼冲进羊群。

    这头狼吃了一只又一只羊,自以为威武无比、得意洋洋。却忘记了一件事——只要猎人出现,它必死无疑!

    赵向晚有了信心,冲朱飞鹏使了个眼色。

    收到赵向晚的示意,朱飞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好,赵向晚让他继续,这代表贾慎独并不难缠。

    朱飞鹏拿起卷宗:“翟欣莲失踪案中,你告诉警察,买了1981年1月15日的火车回老家,是不是?”

    贾慎独点头:“是。”

    朱飞鹏追问:“1981年1月17日上午,你在哪里?”

    贾慎独呆了呆,眼珠子不自觉地望向右下方:“我,我应该到家了吧?”

    朱飞鹏将手中卷宗狠狠往下一拍。

    “啪!”地一声响。

    贾慎独的双肩抖了一下。

    朱飞鹏双目一眯,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说谎!”

    贾慎独抬头看着朱飞鹏,先前嚣张的态度瞬间消失:“没有,我没有说谎。时间过去十一年,我哪里还记得那一天我做了什么。”

    朱飞鹏冷笑一声,从文件袋里缓缓拿出一个白色相框,反扣在桌面上:“你再好好想一想,1981年1月17日,你在哪里?”

    贾慎独的眼睛溜向那个相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施桐那天拿着个破相机给人照相,会不会把我拍进去了?不会是他们从施桐家里翻出来的吧?那人已经死了这么久,怎么还阴魂不散?我以为他一死,所有遗物一把火都烧了,怎么还会留着?那个乡下娘们,真是可恨,早知道把她也推下楼去,就说是殉情……】

    朱飞鹏厉声喝道:“说!你在哪里?”

    贾慎独慌忙摇头:“我不记得了。”

    朱飞鹏再次冷笑,笑声让贾慎独感到莫名的恐惧。

    咔嗒、咔嗒。

    赵向晚再次拨响笔帽。

    贾慎独大叫了起来:“我真不记得了!”

    第82章 报应

    ◎我已经都讲了,可以走了吗?◎

    朱飞鹏目光似电, 带着凛然正气,紧紧盯着贾慎独。

    在这样强势的目光逼视之下,贾慎独的情绪渐渐开始紧绷。

    朱飞鹏欠了欠身, 缓缓将桌上反扣过来的相框往前推, 他的动作极慢极慢, 慢得让贾慎独恨不得扑上去抢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知道什么?这是什么照片?是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妈的——】

    咔嗒、咔嗒!

    随着这一声令贾慎独无比烦躁的咔嗒声, 朱飞鹏猛地将照片一翻。

    这是一张放大了的旧黑白照片,十六寸大小,精致的白色相框,带着历史的包浆, 仿佛被人摩挲过无数次。

    火车站广场、尖顶钟楼、两名表情严肃的专家,拥挤的人群……专家身后站着一道穿着格子大衣的瘦小人影, 头往左侧偏了一偏, 露出半张脸来。

    【真有!真的拍了下来!我我我……施桐明明被我推下楼去,当场咽了气, 怎么他的照片都还存着?我看到自己了,那个人就是我, 那件灰白格子的大衣是我在友谊商场买的高档货, 专门过年穿回家得瑟的,只要是和我熟悉的人,都能认得出来那个人是我。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季昭画的图, 几可乱真, 只是画纸是纸面略粗糙的油画纸, 而非照相馆里那种光面的照相纸, 再加上刚刚画完, 颜料中的松香气息隐约可闻。为了遮掩刚画的痕迹, 赵向晚特地找来一张旧相框, 把图封起来,再加上封塑,乍看之下,和照片没有两样,贾慎独没有半分怀疑,惊得一颗心开始乱跳。

    咔嗒!

    朱飞鹏的手在桌面重重一点:“施桐拍的照片,你应该记得吧?以为把施桐推下楼,就万事皆休?路芝英把他的每一张照片都保存完好,留着呢。如果你不逼施启燕跳楼,谁能想到你与施桐的恩怨?怪只怪,你做贼心虚……”

    贾慎独打了个寒颤,嘴唇紧抿,成典型的“一字形”,在微表情行为学里,这代表倔他的心理开始设防,认真分析警方的每一个问题。

    观察贾慎独的长相,他与潘国庆的外貌有些类似,典型的承嘴形,上唇短、下唇突出,有一些地包天。这类人猜忌心、防备心都很重。

    赵向晚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一边倾听他内心所想。

    【照片就在这里,我的模样清清楚楚露出来,不承认也没有用,只能认下事实。只是……我得想想,这张照片上没有翟欣莲。施桐虽然看到了我和她拉扯,还虎着脸说了我两句,说我没有当老师的样子,要注意与女学生保持距离什么的,但这张照片里没有把她拍出来,应该是正好被挡住了。17号那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火车站,怎么把自己从翟欣莲失踪那件事情里摘出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贾慎独根本没有听朱飞鹏说什么,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飞快地思考着对策,慢慢镇定下来。

    “……以为把施桐推下楼,就万事皆休……”

    朱飞鹏刚刚说的话明明钻进了耳朵,但似乎慢了一拍,有些滞后,等他终于想好对策,镇定下来,这句话才陡然在脑中闪过。

    【他们知道是我干的?!】

    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扩大。整个人像被冻僵了一样,颈脖处绷成了一条直线,连呼吸都似乎遗忘。

    重案组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典型的冻结反应,施桐之死绝对与他有关!

    每次案件之后,赵向晚都会和大家一起讨论案情,尤其是微表情行为与犯罪心理的分析,让所有人都受益不少。现在贾慎独的表现,就像按照教科书写的一样,标准、规范、清晰,这一下审讯室里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难得有这么一个标准案例出现,正好让所有人练练手!

    听到大家的心声,赵向晚再次拨动笔帽。

    咔嗒!

    响一声,代表催促。

    趁他病,要他命!

    朱飞鹏大吼一声:“老实交代!”

    贾慎独半天才回了一句:“交代什么?”他的喉咙有些发紧,说出来的话显得干涩无比,像钝刀子在石头上刮蹭,很刺耳。

    朱飞鹏点了点照片:“翟欣莲失踪案中,你对警察说1981年1月15日的火车回老家,1981年1月17日在老家。那现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贾慎独的语速快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忘记了。这个人是我吗?我不知道。”

    他的眼珠子开始乱转,一看就知道是心虚、狡辩。

    咔嗒咔嗒声中,赵向晚慢悠悠地说:“那件呢子大衣即使是现在依然看着很时尚,值不少钱吧?我们拿着这张照片在你们村里问过,大家都记得,说正是你,还有那个行李袋,也是你过年前拿回村里的袋子,所以……老实承认吧,狡辩没有任何意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扰得贾慎独心烦意乱,他明知道眼前这个小女警在故意捣乱,但就是没办法控制住情绪。赵向晚的话正戳中他的心事,他的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认出来了?躲不过了?谁能知道老子难得打扮一回,竟然还留下了口实?村里人懂什么,这件事情除了我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对,承认又怎样?】

    贾慎独终于智商在线一回,抬起头来:“啊,我想起来了,我本来买15号的票准备回老家的,但到了火车站被个女人勾搭上,我一时之间没忍住就跟着她去了家小旅馆玩了两天,17号再买票回家。”

    “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

    “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大学老师嫖.娼,传出去总是不好,所以就说谎了。”

    “哪家小旅馆?收了多少钱?”

    贾慎独一律摇头。

    “哪一趟?几点的车?”赵向晚依然不急不慢,但拨动笔帽的声音却变得急促起来。两种不同节奏的声音,让性格敏感、习惯cao控他人的贾慎独很抓狂。

    “反正是上午,具体哪一趟我忘记了。”

    “有没有遇到翟欣莲?”

    这回贾慎独的回答非常迅速:“没有。”

    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贾慎独心中窃喜,看来这一关算是躲过去了。

    【警察能怎样?有照片又如何?我承认了又怎么样?就算和翟欣莲坐的是同一趟车,他们依然不能说我和她失踪有关。同坐一趟车的人多了,难道我一定和她有关系?那张火车票是我买的,我守在火车站等着,看到她的时候便说有紧急项目,需要她跟着我一起提前在宜岭站下车,等过几天再让她回家。

    翟欣莲当时有点不高兴,但我是老师,拉下脸来训斥几句她不敢反抗,只能不情不愿地跟我一起上车。要不是遇到施桐,这世界谁都不知道翟欣莲是和我一起回的老家。】

    赵向晚忽然开口说话,打破了这片沉默。

    “你17号的火车,在哪一站下的车?”

    “宜岭。”

    “几点到的?”

    “晚上七、八点吧。”

    “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