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人攻略的反派是我竹马 第204节
“……” 陷在枕头里的鱼阙看着床位花架上插着的一枝淡色的花,极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说的那句又轻又真诚的话后,她抬头看他……只记得星河流转之下,晏琼池的双眸盈盈,暗紫泄露,那双眼睛仿佛也倒映着星辰似的,带着令人迷幻的美丽。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清晰可见的、被她有意无意忽视的东西突然之间串联。 心中对于晏琼池的怀疑终于还是落实了。 他在谋划着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 在鱼阙此前的认知里,她和晏琼池可谓知根知底,两人又有生死情谊,基于这一点上,她总是不可避免地会从心理偏向晏琼池。 但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非常的陌生。 和她一起长大的,是啸月山庄里不知礼数毫无廉耻的小怪物。 他心性残忍,但很好控制,没什么城府。 你让他杀人,他便杀,你让他学狗叫,他也能完成得很好,骂他怪物去死,他也不会恼怒,只会眨眼说我怎么了吗? 小怪物才是她认识的晏琼池。 不是面前这个眉眼盈盈的少年。 不是这个说话温柔很有礼貌的……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小怪物能学来的模样。他伪装得也太好了。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时候变化的? 变化如此之大。 “我是晏琼池,也是他。” 鱼阙还记得自己问完那句话,他沉默了一会,而后把手搭在书上,便抬眼说一句:“夜深了,该就寝了。” “鱼阙……阙儿。” 那本书化作了纷飞的蓝色蝴蝶,呼啦啦地向夜色里飞去,变作了虚无的泡影消失,扑散的风扬起她的长发。 而她在惊讶过后,顿觉困意浓重。 几乎是不可阻挡的困意袭击了她。 再然后,就是梦中的骇然。 翻滚的红色血池和煞气,人头翻涌其中,血池涌动,人头蛇现身…… 鱼阙头痛得很。 “晏琼池呢?” 她问,“晏琼池在哪里?” 但侍女没有没有回答,只是奉药。 鱼阙也没打算强求她们开口。 如果真如燕栖所说的,现在整座烛玉京不过是被傀儡控制的死城罢了。 每一个傀儡都是晏琼池的眼线,每一个傀儡都是他,也不必再问他的下落了。 “小姐,喝药了。” 侍女再奉。 鱼阙看着那碗药。 药是晏琼池将她带回晏氏开始吃的,效果确实很好,被窥看的感觉已经不再有。 但若是不吃,被窥看的感觉会再复来。 药不能停。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在被这种东西麻痹。 她回到了困住自己的烛玉京,吃着能够使自己麻痹的东西……想到这里,那种被网困住的感觉又来了。 晏琼池把他留在一处只有麻木机械的傀儡看守的精致牢笼,每日以精致淘气的话逗趣,喂些精致的食粮。 他带她回来,原本是要困住她的么? 虽说知道不对劲,但鱼阙还是把药喝了。 “都出去。” 不喝药,这群侍女会将奉药二字一遍一遍复述,像是强逼她一定要吃下去。 无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起但无处宣泄,鱼阙只低低叹气,让侍女们出去。 服下药之后,口中的苦味让她微微醒神。 鱼阙靠在枕头堆上回顾在话本里看到的内容,又想起晏琼渊对她说的话,还有燕栖……她所说的那些东西。 燕栖说明日会在烛玉京向西十里处等她。 她会将没说完的话全部告诉她。 这条死心塌地的忠犬徘徊在烛玉京内,蛰伏着等待一个把主人救回来的机会。 眼下晏琼池身处烛玉京,他对烛玉京的控制加强,随时能捉到她。 她不敢现身太久。 事实上鱼阙没必要响应燕栖的请求,也对拿她的人头不感兴趣。 她和晏琼渊也有仇在前,况且此人当初对自己也是动了杀心的,甚至连她逃上草台峰,还是能察觉到有鬼魅一样的东西徘徊在草台峰周边。 所幸迷阵强大,抗拒一切怀揣杀心进入仙林宫的陌生人,烛玉京追杀的势头才逐渐平息。 鱼阙二十年不肯轻易离开草台峰,一部分性格使然,也有防止被晏氏的势力抓住的原因。 燕栖只剩独身一人,且不论是不是在烛玉京,鱼阙都可以不原谅的名头私下报仇。 现下恩仇未断,局势反转,知道晏琼渊的失势,她更加可以对真正发动捕杀的罪魁祸首受难不管,直接了断了他。 但这两人的说辞……成功的迷惑住了鱼阙。 燕栖说,自从晏琼池回到烛玉京后,便以一种古怪的招式控制住了烛玉京。 他把兄长关押在了矢海之牢,又以人骸取代了兄长掌控烛玉京,现在所能看见的任何一个晏琼渊,都不是真正的他。 小少主控制烛玉京后,把存星堂的两件法器拿走,要晏氏的长老们想办法将上面的禁制解开,它们都是化骨化血的法器,也是和重塑身躯以及神魂有关…… 确实和晏琼渊说的话有对上的,不过她不是说现在看见的晏琼渊都不是真正的他么? 若真的是晏琼池弄出来取代兄长的人骸,那人骸为什么会来到她面前,说这些蛊惑人心的话? 晏琼池让他来的? 鱼阙心里的疑云越发地重。 她不能继续沉溺在无所事事里,必须尽快把事情弄清楚,晏琼池到底还要做到何种份上,是想对什么人报仇么?还是对什么有所谋求? 他的情意,是真心实意的,还是故意制造的要夺取她的骨头? 那么……关于阿娘的事情,一开始他就知道多少,他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将她瞒哄蒙骗……也不肯说? 也罢,去寻一个真相,再做定夺。 若是真心的……也便罢了。 如若他真是晏琼渊话中所说,杀他也是使得的。 想到这里,鱼阙一咬牙,也不管身体沉不沉重,爬起来把身上的睡裙换掉。 眼角余光瞥见衣架上并排挨着的两件像是困倦得不得了、胡乱解下搭上的法衣,鱼阙眉头又是一皱。 魇阴。 “我是晏琼池,也是他。” ……他? 指的谁? 白色中衣外套一件小袖的玄黑袍子,抽绳束腕,把多余的放量用腰带一束,头发也用自己的木簪胡乱绞住簪好,再看镜中的自己勉强算得上精神,才背上衔尾剑出去。 * 鱼阙遵循着燕栖给的线索,出了荷风台,尽可能地避开耳目,直直朝烛玉京往西十里的一处树皮刻着三道斜线的枫树下去。 燕栖说自己会在这里等她。 可她到达时却不见其身影。 决意再等一会的鱼阙扶着树干,左右张望,虽然目及之地,阳光和煦,但她心里始终觉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不对劲的猜想证实。 确实不太对劲。 阳光,比昨日还冷了一些。 周遭景色也不太对。 一夜之间,烛玉京的枫树更加的鲜艳了。 昨日的潋枫还不曾染得这样红艳。 鱼阙看着落在手心里的斑阳,眨了眨眼。 “你终于来了。” 正当她感觉奇怪的时候,燕栖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依然是黑衣打扮,但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虚弱。 回头,能看见她手臂垂落不自然,脸也苍白。 医修出身的鱼阙一眼就判断出燕栖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