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众人献礼终开宴，外邦来贺表歉意
午后的活动进行得十分顺利，戏班今年的这出献寿戏排得极好，帝后与众位大臣夫人们听得很是尽兴。 闻昭嘉这边，投壶作诗的比拼也非常精彩，因着有了长公主的参与，这群年轻人在那之后更是玩得起劲了。 午宴未能赶来的大臣们在这期间也都相继进了宫，由晋王、端王和闻仁誓负责接待。 酉时一刻，万寿节的晚宴如期在延庆殿的主殿里举行，帝后二人仍是坐于最上首，晋王端王带着大皇子和五皇子一起，两对父子紧挨帝后二人坐着。 闻昭嘉拉着她二哥坐在晋王和闻仁誓之后，闻仁景和闻仁启两人依旧是坐在一起，在闻昭嘉和闻仁礼的对面。 今日闻仁礼换上了闻昭嘉给他做的那身新衣裳，青色的宋锦缎子色泽明丽，袖间领间的精致鹤纹绣样与大氅上雪白的貂绒相衬，让闻仁礼整个人如仙子一般，常年带着病气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气色。 “哥哥，身上可会觉着冷？” 闻昭嘉自早间知晓了闻仁礼有四肢发冷的毛病后，就特地让芝兰备了个汤婆子，闻仁礼一来了延庆殿，闻昭嘉便让他拿着暖手了。 “已经好多了，晚晚别担心我。” 闻仁礼捂着汤婆子已经有一会了，现下一双手是暖和极了，任由闻昭嘉拉过去检查一番。 “日后白天里哥哥便一直用着它吧，你别怕麻烦了长墨长砚他们，若是哥哥生了什么病，才要更难为了下人呢。” 闻昭嘉确认了他双手的确是暖和的后，便让闻仁礼放回到汤婆子上，继续嘱咐起她来。 “嗯，我知晓。” 面对meimei的关心，闻仁礼自然微笑着应是。 “至于晚上嘛……” 闻昭嘉有意偏过身子，凑到闻仁礼的耳朵边，朝他耳朵眼里吹气儿，停顿片刻才坏心眼的接着开口，声音轻缓。 “哥哥便由我亲自来照～顾～不必麻烦长墨长砚了。” 照顾二字被闻昭嘉拖长了尾音，转了几个弯才说出，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晚晚，大庭广众怎好讲这些……” 闻昭嘉的话成功让闻仁礼红了脸，他一手搭上闻昭嘉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将人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 闻昭嘉知道他不好意思，便只笑笑，不再多说，为闻仁礼倒了一杯热茶。 这边两兄妹的小动作，全被坐在对面一直默默关注闻昭嘉的闻仁景看在眼里，他的眼底满是向往之情。 “哥哥，吃些点心垫两口吧，晚宴开席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呢。” 一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闻仁景回神，跟前便出现一只手递上来一块绿豆糕，闻仁景顺着捏着点心的那只手看过去，闻仁启正对他笑得温柔。 “多谢小启。” 闻仁景伸手准备去拿那块递过来的绿豆糕，却被闻仁启躲过。 “这点心面上有些油，哥哥就着我的手吃吧，省得一会弄脏了手还得擦，太麻烦了。” “……好。” 见弟弟坚持，闻仁景犹豫一下便妥协，俯下头就这他的姿势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 绿豆的清香瞬间充斥了闻仁景的味蕾，甜味使他的心情有所好转，也让他没有注意到刚刚自己的舌尖从闻仁启的指上滑过。 看着被湿热的软舌舔过，此刻还留着可疑水迹的指尖，闻仁启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喂哥哥吃下最后一口绿豆糕后，他便火速抽回了手，将其藏在身后，拇指不停的在与闻仁景舌尖亲密接触过的那处来回抚拭。 正在这两对同胞各自还在打情骂俏时，正殿里宴席已经开始了。 众位大臣按着品阶高低排好，依次带着亲眷进到殿内行礼，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几个小侍。 这些小侍要么挑着，要么抬着，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拿了东西入殿，这些便是要献给皇帝的寿礼，他们一路走到皇帝坐席跟前的台阶下才停。 小侍们放下拿着的东西，将其打开展示给上首坐着的皇帝，而一旁的宫人则拿着一本册子唱礼。 “威远侯进献东海红珊瑚树一棵——” “乐成侯进千年灵芝插屏一架，漆雕金线龙凤挂盘两盏——” “户部尚书进献玉如意一对——” “……” “爱卿有心了，快请入席。” 献了寿礼，得了皇帝示意众臣方在席间落座。 每年这个环节可以说是众臣借着献礼，向其他世家展示实力的绝佳机会，哪怕不为炫耀自身，送的礼物能得到皇帝和他人的称赞，也为自己涨了两分面子不是。 因此，献给皇帝的寿礼自然都是最好的，五湖四海搜罗来的稀奇珍宝一一被抬进殿里走了一遭，而席间的座位也渐渐被宾客填满。 大厅里的人一多起来，气氛也逐渐变得热闹，席间的众人都在讨论哪家送的礼物最有新意。 待群臣全都入座，这才轮到几位皇子公主送上礼物，闻昭嘉首先起了身，走到台阶前朝帝后二人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一旁的礼官这时也拿着礼单唱礼。 “长平长公主进献亲手所绘《江山社稷图》一幅——” 一丈来长的画卷在闻昭嘉身后缓缓展开，她缓步走到一边好叫上座的皇帝看清画上的内容。 画上山水环绕着城郭，云雾氤氲弥漫在山间河面，城中宫殿房屋、往来人群依稀可见，整幅画卷连贯，所画之景正是缩略的大魏国的江山，画卷右上角是闻昭嘉为皇帝题的庆寿诗。 “四海升平贺圣辰，普天同庆宴华筵。龙飞九天壮丽图，凤舞三宫鸣瑞禽。五岳峥嵘拱圣驾，万方乐奏表忠诚。江山社稷固金汤，国泰民安颂圣明。仁政施行遍宇内，福祉充裕泽苍生。千秋寿诞显辉煌，天子万年享太平。” “儿臣祝父皇生辰快乐，今日儿臣献上这副《江山社稷图》，愿父皇千秋万岁，江山永固。” 闻昭嘉的礼物皇帝喜爱极了，当场命人将其拿去挂在御书房中，还特意给了她一个寿桃，寓意将天子的万寿福运分与闻昭嘉。 闻昭嘉谢过父皇赏赐之后回了座，其后便轮到几位皇子的献礼。 闻仁誓送的是一条狐皮披肩，那狐狸是闻仁誓在西北亲自猎得的一匹银狐，皮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闻仁礼的礼物则是他亲手所抄的三百卷佛经，闻仁祁命人将其供于宫中佛堂前…… 皇家最不缺那些珠宝奇珍，因此皇室之间送的礼物几乎都是出自送礼者亲手所作，以表示对对方的重视与心意。 接下来的闻仁景、闻仁启、闻仁遇三人也都准备了自己亲手所作之礼。 闻休祁很是满意这六个孩子的礼物，脸上满是nongnong的笑意，底下这群大臣也都是些人精，纷纷开口。 “长公主殿下与众位皇子殿下同陛下感情甚深，送的寿礼皆是别出心裁，孝心可表。” “皇家有如此和睦景象，不仅是我们臣子的福气，更是大魏国万民百姓的福气啊。” 这一番适当的恭维不仅仅是闻仁祁受用，皇后和两位王爷听着也高兴，连连赏了每人一个红封，而送礼的五位皇子也都不例外分了一个寿桃。 最后入殿献礼的是几个邻国派来的使臣，这些国家皆与大魏国交好，短则有数十年，最长的南诏国与大魏国建立友好互通关系已有三百多年了。 这些邻国的来访并不是每年都有，有的三年来一次，有的五年，而距上一次南诏派来使臣已经有八年之久了。 “南诏使者团觐见——” 随着礼官的通传，身穿一身南诏服饰的使臣进了殿来，先是双手扶肩躬身，朝帝后行了南诏特殊的问候礼，随后那领头的使臣一拍手，带着异域风情的乐曲骤然响起。 奏乐的是两名穿绿衣的南诏男子，一人抱阮，一人抚琴，阮琴配合默契，乐声婉转悠扬。 随即几个穿纱衣的女子来到殿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们头顶银饰脸带面纱，身上的流苏随着舞步叮当作响。 一舞毕，那使者才用有着奇怪口音的大魏国通用语说道。 “吾等代南诏王向大魏国皇帝陛下问安，祝陛下万寿，刚刚表演的是吾王为陛下准备的祝寿舞，希望陛下喜欢。” 南诏使臣说完又是一个抬手，几名宫人协力将一半人高的架子抬入殿里，架上放着的是由一根两丈长的白色月牙形摆件，上面雕着是八仙过海。 雕塑的中间有一金环将其与底座固定，如果细看便能发现，这雕塑是由左右两根长牙一般的东西拼成的。 “陛下请看，这是一座象牙雕，大象是南诏的吉祥物，吾王为为陛下献上的此礼，希望南诏和大魏国的友谊源远流长。” “南诏王的心意朕已收到，劳使者替朕传达谢意，大魏国与南诏的情谊必将长存万世。” 闻休祁收了礼，同南诏使者客套一番便叫这一行人入座，但这领头的使臣却不动作，而是转身向闻昭嘉看来。 “今年是大魏国明珠，长平长公主的成年之年，未能派使臣来向公主贺喜，吾王深觉遗憾，听闻公主喜听琴，王特此送来两位南诏有名的琴师聊表歉意，还请殿下不要介怀。” 这使臣说完，刚刚那两个弹琴的绿衣男子便迈步走到了闻昭嘉的跟前。 “奴伽兰，” “奴夜九，” “见过长公主殿下。” 方才未能看清，现下人走到了跟前来，闻昭嘉才将这他们瞧仔细，名叫伽兰的是方才弹琴的人，那夜九是奏阮的，二人皆是五官深邃的异域长相，尤其伽兰的眼睛还是如翡翠般的绿色。 得了两个大活人做礼的闻昭嘉此刻成了这前殿里的焦点，被好几道目光注视着，简直如芒在背，但是为着两国邦交，南诏王的礼物她也不能贸然拒绝。 同上首的父皇交换过眼神之后，闻昭嘉便对那使臣点头道谢。 “多谢南诏王的美意。” 南诏的使者团一行这才朝闻休祁行了一礼，转身入座，而剩下两位琴师立在原地，闻昭嘉便让芝兰带去舞乐司里安顿好，决计不让这二人入晴芸宫。 几位外邦的使臣献完礼，晚宴才终于正式开席，群臣举杯，恭祝万岁，闻休祁也回敬，君臣其乐。 “哥哥，赶紧将这寿桃吃了吧，分了父皇的福运，哥哥往后也会身体康健、长长久久。” 闻昭嘉将先前皇帝赏的寿桃放在闻仁礼面前的盘中。 “晚晚一起，我们都长命，永远都不会分开。” “好……” 兄妹俩相视一笑，一同用下寿桃。 众人用席，歌舞奏乐，延庆殿里热闹非凡，直到戌时过半，夜色已浓，才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