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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有报(本篇收尾了,陆小凤篇见!)

       天子一诺千金,既默许了云若木的第一个提议,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他满肚子坏水。

    天下一等骗子云若木,目的达成后是满脸悦色,嘴里一串接一串的甜言蜜语,把皇帝哄得雨过天晴,亲手替他擦干净嘴上的墨汁。

    到用过晚膳,云若木饱饱地吃了一顿御膳房天子特供,消食茶还没喝完,便别了秦卓回东厂大牢去。秦卓还没说准不准,一转头人就没了,还好没有外人看见,不然明天上朝,参云若木的奏折能堆成小山。

    东厂大牢和一般大牢不同,别的大牢是有进有出,东厂大牢是有进无出,不管怎么进去的,也只有被抬着才能出去。也不管活不活了,受过一轮酷刑,人侥幸不死,必然也废了。

    按照督主吩咐,百晓生不用坐牢,一醒就在暗室里,跟烤炉里的鸭子一样挂着,双脚挨不着地。百晓生一动,琵琶骨剧痛,是一对铁钩从两边肩胛骨穿过,将他吊了起来。琵琶骨被钩,从此伤好了也难使上劲,百晓生对云若木恨极,只后悔没在他昏迷时一刀杀了。

    暗室里昏暗潮湿,有腐烂发霉的气味,待在这里久了,五脏六腑八成要落下病根,所以才说东厂手段毒辣。

    云若木是提着灯进来的,太黑了他看不清,怕鞭子甩歪了,让人看笑话。

    “原来我栽在东厂的手里,那个女人是你们的人。”百晓生认出了面前这个铜面具,穿东厂衣服的人,就是被传的玄乎的东厂督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太监,百晓生打心底鄙夷,那是源自于男人的攀比之心,似乎不管同性如何的厉害,只要少一个物件,便算不得男人。

    这种原始低劣的自傲,云若木还是能瞧得出来,他有意要治百晓生,不慌着动怒,先点头道:“是。这里是东厂的暗室,撬开犯人嘴巴的地方。你看看墙上挂的、柜中摆的,有些是最近打的宝贝,还没见过血呢。”他提着灯照过去,只为让百晓生能看得更清楚,那一排排全是不重样的铁刑具,密密麻麻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若是一般人,如今已是两股战战,倒豆子般招了。而江湖人见多了生死,手里人命债自然不少,百晓生还能稳住心神,一言不发。

    “我用的最顺手的是这一件。”云若木把油灯点亮,放下提灯,到墙上挑出一件弯刀似的器具,“这是特制用来挖膝盖骨的。但除了挖膝盖骨,我更喜欢用它去掏肠子。既然你叫百晓生,那我考一考你,肠子从哪里勾顺手?”

    当然是从下面去勾出来。百晓生的喉咙出奇的干痒,因为他开始觉得紧张。他看过太多书了,但记性向来顶好,百晓生记得答案,甚至能说出书名。

    不过云若木没有等着他回答,自己接着说:“对,就是从下面动勾。人的谷道是很脆弱的,到时候我就这样把你挂起来,头朝着地下,随着时间过去,你便会感觉肠子越吊越长。但你不会死,可能会失禁,还有点痛,不过你一定能忍耐的,对不对。”

    那张铜面具没有五官,在百晓生看来却如恶鬼邪神,用嘶哑的语调在安排他要受的摧残。他差一点就要动摇,已临近恐惧的边缘,百晓生可以不怕死,但是不能不怕rou体的极致苦痛。他说:“我已没有什么好讲的,林仙儿就是梅花盗,东厂没有抓错。当年是她找上我,勾引我,让我参与到这个计划里。我受她迷惑,也是她指使我做出那些事的。”

    云若木冷笑道:“好一个避重就轻,将错处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也算个男人么。我要听你说实话,梅花盗的这些案子里,哪些人是你杀的,哪家的女儿是你jianyin的,多少钱财分到了你的手里。”

    聪明人在回答之前沉默的越久,就证明这个回答说谎的地方就越多。百晓生一时不说话,云若木就知道他正想着编瞎话,便拿来一个像开核桃松子的夹子,干脆地夹断了百晓生右手小指。

    十指连心,整根指头断掉,让百晓生痛到哀嚎。云若木把那根小指塞进百晓生嘴里,不急不慢道:“没了小指头,写字会有些难看,但是没有了大拇指,你连笔都握不住,更何况是兵器。我亲自来审你,是你的福气,要是你再说谎逃避,不要怪我心急,让你吃苦头。接下来我提问,你要是没有立刻答上来,我就会夹断你的一根指头……塞进你的肠子里。”

    如此这般一恐吓,百晓生才清楚这位不能糊弄,顾不得金钱帮那边的威胁,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断了三根手指头,吐出自己杀了二十七人,其中包括某地县令及其夫人,jianyin女子十三个,不义之财估摸有七十多万两。

    “除了我,林仙儿还有别的帮手,都是爱慕他的男人。”百晓生说,“有流水剑陈昕、铁丝铜锤百天霸、夺魂刀张盼……”

    听到这一串名号,大半都关在隔壁大牢里,没关进去的就下通缉令,迟早也要关进去。云若木记着记着,忍不住走神,心想怎么这些江湖大侠都爱取个名号,自己要不找秦卓帮忙也想一个?

    百晓生报完了名单,见对方毫无反应,以为是云若木不满意,又将自己知道的案子经过说出来。不愧是百晓生,说出来比茶馆里说书的还曲折,云若木听来听去,兴趣大减,因为都是些伪君子jianyin偷抢,作恶多端。他叫停了百晓生,问道:“杀人的时候,你会不会害怕?”

    百晓生说:“会,我还会感到后悔。”

    云若木却说:“你害怕的不是杀人,是某一天被人杀掉。你后悔也不是因为杀了人,而且后悔大意被抓住。”

    “我已将知道的都说了。”百晓生的脸上混合着恐惧和惶恐,他连求饶的话也只说一半,剩下的是自己最后的姿态。

    但云若木不吃软也不吃硬,更不好百晓生这一口老rou,他发出一声笑,把蜡烛拿过来,对准百晓生的胯下裤裆,慢慢说:“你杀得那些人,有没有向你求情的?有,但你根本不在乎。既然如此,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怎么在乎你的命。”

    一阵持久不息的喊叫充斥整个暗室,就如曾经被百晓生杀死的人命在报仇雪恨。

    百晓生活着,但他宁可自己是死了。

    门外听白已等候多时了,他沉默的像支撑房屋的柱子,似乎格外擅长于等候云若木。云若木的面具和衣服上,被百晓生的血溅出落花般的痕迹,他步履轻盈,踩在青石板地上,比水落下更安静。

    其他人的审讯结果也出来了,听白整理成折子,交给云若木过目。云若木看得有些慢,他是很不喜欢读书的性子,看了没一半,便甩给听白,非要人家念给他听。

    听白的吐词清楚,声音清冽,做事向来谨慎认真。他读完名单,听云若木交代如何处理。

    云若木想到哪里说哪里,接下来几日都待在东厂里,除了处理堆积事务,还得四处晃悠,看看有没有偷懒的。

    关于林诗音的消息送来了,云若木咬着指头,怎么也想不到林诗音就住在京城,并且离金风细雨楼十分地近。

    如此一来,云若木不能有大动静,免得惊了金风细雨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有些心烦意乱,一时气燥,忍不住咳起来。

    听白端来了云若木今天该喝的药,冬季每日都该喝。他这样做派也挺像阿飞的,云若木想起在客栈养伤的时候,又想起同样爱咳嗽的李寻欢,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几副药吃吃。

    “对了。”云若木喃喃自语,忽然想出一个好主意。他接过碗一饮而尽,准备扮作李寻欢的模样,去找林诗音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