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骸和阿武真的没有问题吗？”纲吉问正一。 第二基地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军队紧紧跟随他们的脚后，唯一会体术的六道骸和山本武为了拖延时间留在门口与敌人战斗。 “只要不破坏防护服的话……不、他们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只要我们尽快行动。这里——”正一大概是已经下载了第二基地的地图到大脑里，他开始迈出脚蹦跑，穿梭在高大的云计算机储蓄设备之间。同样是存在于地底的第二基地，完全没有他们所处的地下都市那样明亮，看似漆黑空旷的空间全部都是看不到尽头的计算机云储蓄设备柜子，脚下的应急灯光和设备上的LED灯勉强能够让人看清自己四周。纲吉跟着他跑到了正中心一个看似像控制台一样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点眼熟。 正一熟练地cao作着控制台上的各种按键，“啪哒！”什么机械运作的声音从脚下响起，控制台向地下下沉，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的控制台取而代之从地下升起。 “看来他们藏得挺深的啊……真不知道白兰大人哪里知道这些的……应该就是这个按钮了。”纲吉咽了一口气，这应该就是正一说的那个重启按钮了。“准备好了吗？”“嗯，好了。”纲吉按下按钮，然后正一按照马上开始在控制台上输入数据库格式化化的指令。 “OK，格式化程序已经开始进行了。” 格式化完成后，系统为回到最开始的设定，只要再输入关闭初始系统的密码就好了。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太好了。纲吉想着，他抬头看四周，整个基地都安静让人毛骨悚然。 进入第二基地后一切都非常顺利，一切都顺利到几乎不可思议。就好像哪里出错了一样。 “怎么回事！”正一突然叫到 “怎么了？” “这、这不是关闭系统的密码。” “那是——” 突然间，无数记忆和意识涌入大脑，纲吉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地动了，“正一君，＊＊＊＊＊＊＊＊＊＊＊” 正一：“＊＊＊＊＊＊＊＊＊＊＊＊” 砰——远处，一道激光射线从背后射中，穿透了背后的背包，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背包里，装有优尼大脑的盒子被激光打穿了，盒子内的福尔马林含氧液一点一点往外流。 纲吉低头，心脏不知道该自己应该停止工作，鲜血随着心脏地一次次收缩，扑通扑通地往外流。纲吉想要看向正一，视线却逐渐模糊发黑。 “＊＊＊＊＊＊＊＊＊＊＊＊＊＊＊＊＊＊＊就拜托你了，正一君” 控制台上的屏幕显示系统更新重启完毕。第十代系统启动，代号沢田纲吉。 ＊ ＊ ＊ “为什么拿着枪啊，里包恩。”白兰满面笑容面对方，“你知道的，里包恩，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乐意如实回答，并不需要你拿着枪支逼诱。”他淡定地推开里包恩对准自己脑门的枪支，“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嘛。” “我有一点没有想明白，白兰，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里包恩？我可完全没有明白哦。” “为什么要让他们带走优尼去第二基地？优尼根本不是出于能够行动的状态。” “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说好了吗？你的要求只有优尼能够从系统中全身而退，其他的都无所谓。我只不过在履行你的愿望罢了。系统已经暴走了，没有下一任系统决策者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如果不带优尼去第二基地，她没有办法获得新的rou体，不是吗？” “新的rou体？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早就消耗完所能搜索到的上个世纪残留义体了，现在整个人类社会都没有多余的材料去做一个新的人体。你是计划要从哪里给她搞个义体？” “看来你一开始就不理解啊，里包恩。”白兰笑着往嘴巴里塞棉花糖，“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优尼的安危呢？家庭血缘等概念已经从现代社会中摒弃了，大家都是由系统从基因库中匹配基因从培养器里诞生。你和她的相识最多也是只有一年不到，你为什么会在脑海里认定她是露切的子女呢？这个概念是从哪里来的呢？” “……” “你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很早被露切洗脑了吧？子女这个概念可是一般人都不从得知的概念。当然她说的没有错，优尼确实可以说是露切的子女。只可惜那时候时间紧迫，优尼还没有长成成熟体之前就被迫担任系统决策者的角色，会很早就出现临终信号是意料之中的是。不过我们很早就意识到这点了，提前安排了沢田纲吉培育计划。现在时机差不多了。优尼的精神意识会因为纲吉完善了系统而被排斥出来，优尼他们这个种族只有完整的精神意识就能自我繁衍再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哦对了，我好像没有解释清楚，而且现在的你大概不知道，露切、艾莉亚和优尼她们并不是人类。” “……确实，回想起来，我所得到大部分信息出乎意料地信息源头都来自你，白兰，无论是优尼的身体状态也好还是系统下任决策者沢田纲吉的信息也好。即使其它统治阶层精英都不了解的事情，历史和细节，你却一清二楚，你究竟是谁？你也不是人类吧？” “我只是相比较一般人而言博览群书罢了，来，放松点，里包恩，吃颗棉花糖心情就会好了。你一点不需要担心小优尼的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她很快就会重生了。” 里包恩一手将白兰递过来棉花糖给打掉，随即立刻按下手枪扳手朝白兰胸口开一枪。 “喂喂，一言不合开枪做什么啊，”鲜血扑通扑通往外流，白兰露出愠怒脸色，“我都帮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啊？要知道这个年头找替换rou体很难的。” “你不是人类。” “所以呢？好好一具rou体被你浪费了，这具我可是很喜欢的啊，本来还可以再用个八十多年没有问题呢。” “白兰……你难道是上个世纪末的——”话没有说完，里包恩已经倒下了。 “在赛博朋克纪元时期，他们叫我们这种决定将实体大脑放置云端数据库，不断更换义体已达到接近永生状态的新智人为人类的进化究极体，智神。” 自己也是如实回答了哦，可惜之前趁他不注意给里包恩打的纳米麻醉针已经奏效了，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就是了。现在还不是杀死里包恩的时候，后续计划的落实还需要他好好干，而且纲吉也大概不会想要自己亲手杀掉里包恩，虽然对方只是具克隆体罢了。子弹打中了腹部，有点可惜，这具rou体所剩时间不太多了，不过也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制造新的rou体了。 他端详着里包恩的脸，真是令人怀念啊。上个世纪末时的他也是反对自己的新人类计划，看来一切都没有变，无论哪一个拥有里包恩基因的克隆人，他依旧是那样的人。就像NPC一样。 纲吉就不会是那样的。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那纲吉就是游戏中的BUG，只有他让白兰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白兰告诉了正一错误的信息和密码，利用了六道骸和里包恩的计划和目的，也骗了优尼，新人类（智神）计划早就不是他们当年制定的人类拯救计划了，反正计划本身也不过是无视现实因素的纸上谈兵，只是借着这个计划的名义达成自己目的罢了。人类有什么好关心的呢？他只在乎纲吉而已。 上个世纪末的智神计划里，两人在测试雏形时期的系统时，纲吉会连rou体同神志一同被吸入尚未完成的系统纯属意料之外，他们将纲吉的rou体抢救了出来，他的神志却永远留在了系统之中。此后，白兰就疯了似地着迷于将这套智神系统的完成。出于某些原因，智神系统没有一个活人作为处理器的一部分就无法正常运转。大概、纲吉一个人在系统内很寂寞吧。 如果可以，白兰一点都不介意成为系统的决策者，成为人形处理器。 【拒绝：适配不成功】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纲吉的克隆体才可以呢？为什么不是人类的露切就能适配成功，为什么纲吉拒绝了自己？是想让自己活下来吗？可是一个人活着是很寂寞的事情。 白兰将自己彻底改造成了大脑处于云端的思想生物，方便随时在rou体或是义体老化后换成新的，毕竟完成智神系统是人类有限的生命里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不断一次又一次的制造出纲吉的克隆人来陪伴他。可是，为什么每一代克隆的纲吉都有上一代的记忆呢？不要、看着每一代拥有记忆的他最终都因为别无选择而主动去当做系统决策者，最终靠着生命维持器在病床上慢性死亡，这真的是太痛苦了。 还需要人类的智神系统并不是完整的，他需要补完系统。 让大量人去作为系统处理器能够有起作用吗？理论上纲吉的神志产生能量由一千个高能量值的普通人能够替代。白兰利用电池牧场的人力资源进行测试，实际实验结果千人的精神结合体依然无法替代纲吉，对于稳定系统的作用是微乎其微。只有沢田纲吉才可以吗？确实，纲吉身上有种不可替代的独特性。 白兰讨厌人类身为人的界限。人类会死亡，rou体会衰老。为何要执著与生死与rou体呢？他看着纲吉一遍又一遍的死亡，一次又一次被迫将系统的链接线插入对方的后颈，看着他慢慢走向死亡，再笑着看着他在培育器里被克隆，开始新生。再一次成为新的系统决策者。 已经够了。 露切，你能够代替纲吉成为下一代系统决策者吗？我想要终结这个循环。请帮我争取一些时间。 这次他将对方的躯体进行了调整。这次的克隆体不再拥有前几世的记忆，纲吉不再记得自己了。这很好。经过几个世纪累积的研究，他终于离完成系统只差一步了。 露切、艾莉亚和优尼，身为女巫能够不断再生的你们是无法理解吧，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所以你们提出来的新人类（智神）计划最终也只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而已。人类可是会一边追求着幸福一边给自己制造不幸的矛盾的生物。 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了，他需要纲吉最后死亡一次来完成这一块拼图。 彻底摆脱了死亡和rou体的新智人，连义体都不需要了的人，已经不再能被称作人类了，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智神。 白兰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他改变了系统的程序，将目标对象沢田纲吉从活捉改成了射杀。 纲吉，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需要亲身杀死你。 白兰捂着中弹的腹部，按下了通向地底都市最底层秘密房间的开关。地底下，无数沢田纲吉的克隆人，一个一个保存在福尔马林含氧液的圆柱体培养器中，每一个后颈上的插了连接系统的线，好奇地注视着白兰的到来。 这么多具沢田纲吉的克隆体和自己一起，作为完善智神系统的贡品。 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电子脑和人格人格上传进度……100％】 ＊ ＊ ＊ “库洛姆，地表的日落真的很美哦，谢谢你。” 库洛姆睁开眼，身上的连接线和气管都已经被自动解除了，自己所躺着的人体电池容器的盖子也打开了。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最上面还有一等公民转职证书。 她惊讶地将证书拿在手里，反复看里面所写的内容，好像自己在做梦一样。 不。 纲吉先生他…… 不要。那不是他。这不是这真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库洛姆脸上挂满泪水。 她宁可不要那张一等公民证书。 【骸大人，听得到我说话吗？】库洛姆在脑海中努力连接上骸。并没有掩饰住自己的哽咽。 【你醒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骸大人？系统形象为什么会是纲吉先生啊？为什么我会从四等公民转为一等公民？难道说……】 【我们的目的……可以说算是成功了。被那个叫白兰的家伙骗得挺彻底的。】 【可是……骸大人……想要纲吉先生他……】 【你也听到了不是吗？他想让我们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 【明明是个愚钝的家伙，却一脸天真对我们说出这样的愿望，这是残酷呢。】 【（传来库洛姆的抽噎声）】 另一头，骸靠着第二基地的外墙，静静地看着黄昏下的荒漠，日落很美，骤降的气温景象让人感觉美到凄凉。他本以为假如让系统没有办法获得新的人类决策者，系统将会自我瓦解，他甚至做好了不择手段的准备——或是亲手保护，或是亲手杀死。 看到纲吉被射杀的身体，正一陷入精神崩溃现状时，他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理解错了。系统的第十次更新依旧重启了。无论他再怎么破坏cao控台，都无济于事了。 “没事的，骸。” 他以为自己听到了泽田纲吉的声音。为什么自己的心觉得有一丝宽慰。 “我会实现骸的愿望的。” 自己抱着沢田纲吉尸体，对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身体逐渐发凉。骸还努力捧着他的脸想要找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做不到，怎么都找不到。纲吉的整个大脑记忆人格都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完全备份到系统上了。系统是什么时候被完善到不需要人类决策者了——以彻底牺牲泽田纲吉的rou躯作为代价。 “作为代价，请骸务必幸福的过完接下来的人生。” 幸福的接下来的人生吗？这真是蛮不讲理的请求呢。你又不会在我的人生中。骸自顾自地想。 “我会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哦。” 你都变成系统了，这叫我怎么破坏系统？ 骸在脑子里听到泽田纲吉笑的声音。为什么在我还没有见过身为人类的你的笑容之前就死去啊。为什么要对我提出这种愚蠢又天真的要求呢？ 真是愚蠢至极，愚蠢到让人感到寂寞。 【像你说的，库洛姆地表的阳光真的很温暖，很耀眼……作为目的达成的交换，被对方要求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地活下去，看来不得不做了呢。】 ＊ ＊ ＊ “……正一君，谢谢你啊，我都想起来了，我完成智神计划一直都是我的使命。” 什么？ “无论如何都请原谅白兰，他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优尼、阿武和隼人他们就拜托你了。” 不要—— 正一睁开眼，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又是那个梦。室明亮的人造日光照了进来，他环顾四周，简洁到毫无装饰的白墙，让他想起了观察院。 “哟，小正，早安啊？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山本笑着打招呼，“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铛铛铛——铛，人造蛋白寿司拼盘！这玩意儿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优尼今天也来了哦。” 优尼探出头来打招呼：“早上好，入江先生。我今天拿到出门许可过来探望您了。”刚刚重生没有多久的优尼还是只有4、5岁大的样子，由于继承了前世的记忆，身上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气质。 正一：“优尼，你也来了啊？是山本去教育所接你了？今天教育所感觉怎么样？” 优尼：“嗯，是的，今天过得很好。最近也去见了里包恩叔叔，他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是内心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接受吧。虽然这一世我依旧自称是优尼，但是他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我和优尼的性格喜好并不完全一样。毕竟不是人类，我也只有前世记忆而已，每一次重生人格却做不到完全一致。入江先生的康复状态怎么样了？” 正一：“最近感觉好很多了，我的精神康复疗程变成了和作为系统的纲吉的谈话，听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了呢，要是能一直持续就好了，但是自己好了的话果然还是不要占用公共资源比较好啊。” 山本听到纲吉名字时眼神骤然暗淡，但是他又迅速露出一贯的笑容，让正一以为自己看到是错觉：“狱寺那家伙最近还好吗？” 正一：“……不太好，一直没有从打击中缓过来，最近又尝试自jin被系统立即检测到了……” 山本：“看来他没有办法适应现实啊。” 正一：“有白兰的消息吗？” 山本：“没有……还是处于失踪状态。” 正一：“这样啊……怪不得我一直在系统列出来的下一任人体电池资源研究所的候选人名单上，明明资历完全不够呢。有时候觉得纲吉实在是对我们太偏爱了，你不觉得吗？” 优尼：“我原来就算想做也做不到呢……看来纲吉成功掌控了对系统的控制权，真是太好了呢……感觉我们世界正在往比过去更好的方向发展。” 偏爱……这个词一直在山本的脑海里打转。他能够感觉到，成为了系统的阿纲一直努力的给自己所有的珍惜的人最好的资源。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呢？阿纲问自己。 山本在地表人类遗迹的高楼废墟上漫步。炽热的阳光烧烤着大地和世间万物，地表的天空高到无人可己及。 你不知道吗，阿纲？ 你看不到我的心吗，阿纲？ 过去的人不断搭建更高的楼层，想要触及天空，却无一失败了。山本站在高楼的最顶端遥看，天空依旧是如此遥远。 山本默默地等待自己电子脑和记忆都上传到系统里。 这里离我们地底都市很远很远，远到你无法替我做什么，无法触及我。但是我知道你在倾听着我大脑，阿纲。 你知道吗，阿纲？我想要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 山本笑着看向天空，纵身从顶层跃下。 （全篇完） —————————— 后记：这篇的故事背景设定是我去年构思的一篇原创的设定，觉得很有故事感所以这次就拿来写了。很可惜因为篇幅限制，写不到全员的情感线呢。能读到最后一章这里非常感谢！希望大家读得很开心。喜欢的话请留评论告诉我（＊?︶?＊）? 本文灵感参考：《人类简史》《EVA》《攻壳机动队SAC》《未来简史》《我们的后人类未来》《自由及其背叛》《扭曲的人性之材》《xing经验史》《反潮流》《zheng治的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