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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亮光。那亮光愈来愈近,刺得她复又闭上眼。她感到头晕,像幼时睡在摇篮里,轻微地飘摇着。“小郁。”有人来到她身边,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二哥。”她迫不及待地掀开眼帘,结果令人失望。沉默了一会儿,吴祖清说:“是我。”“我……我还活着吗?”吴祖清蹙眉浅笑,“你设法让我笑吗?”蒲郁清醒大半,撑着手肘欲坐起来。吴祖清帮忙扶起她,“我们在船上。”“船上?”透过帘子下空余的一截,只能看见船头与黑黝黝的水。“苏州河上。”“噢。”“我不知道哪里安全,只能讨来这么一只船。”吴祖清眉头拧紧,没放松过。烟在他指尖燃着,似乎抗议被遗忘,一截烟灰掉下来。很快泯灭在污迹斑斑的船底,油灯微弱的光照不到。“先生。”蒲郁出声。吴祖清吸了一口烟,偏头往旁边呼出烟雾,“你讲。”“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不可以。”蒲郁扯吴祖清的袖子,好像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已成习惯,“我的错吗?”“没有,怎么会。”吴祖清抚摸她的头发,“你帮二哥做了一件大事。”“真的吗?”“嗯,歇息一阵,过一阵我们就回家。”蒲郁当然睡不着了,裹着吴祖清的外套蜷缩成团。外套上血迹,但她没看到他身上哪里有伤,不确定他到底怎么样了。吴祖清去船舷上,那儿还坐着一位戴斗笠的船夫。透过布帘能看到吴祖清为他点烟的剪影,但蒲郁听不懂他们说的方言,听语调似乎是广东话。在书寓与组织接线后,吴祖清怎么想都觉得任务匪夷所思,尤其是恩师最后一句话。他们搞情报的没有假期,因而有一个圈内笑话,牺牲是长久的假期。吴祖清决定联系南京总局,但他察觉到,家中的电话被二十四小时监听,出入一举一动有人在暗处盯梢。最后靠打给张记的那通电话将消息传了出去。他与小郁对话,同时打开了通讯机器,每一个字包括呼吸的停顿,皆是暗语。除了最后的“对不起”。代号“花蝴蝶”的曾是特训班的教员,吴祖清就是被他选中的——他以为。昔日恩师、朋友转瞬变成敌人,他们见过太多了。“花蝴蝶”判投武汉政府,所以给吴祖清错误的讯号,不肯给名单。按一切正常的情况,吴祖清被调到上海的任务是处理名单——57号在的别称是第一机器,杀人机器。不管是总局还是隐身的各个小组,都有监听、破译、联络、行动几方面构成完整的网络。吴祖清很少正式被指派到小组中做行动组的一员,他像一颗螺丝,哪里需要被安排到哪里。一来他身份特殊,名门后裔,经商,与名流来往密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杀人机器”,十拿九稳。“花蝴蝶”凭这一点误以为吴祖清是基层人员,基层向来就是服从命令的,不能过问。他们给吴祖清错误的任务,为了不让当局察觉,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对他动手。司机本来是当局为观察吴祖清安排的眼线,但被他们提前换成了自己的“监视器”。他们准备趁酒会的闹剧,护送一批同志安全撤离上海。哪想到这么巧,吴祖清要去火车北站。司机怕暴露了,在吴祖清他们买票入闸后,先开枪了。前一天接到消息的当局派了一批人埋伏在火车站,发现目标后即刻开枪。混乱中,有人塞给吴祖清一支烟。他带着昏迷的小郁转移到暂时安全的小巷里,拆开烟卷看到里面的字。字迹很熟悉,是吴祖清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深信不疑的上线。他们在苏州河上碰面了。“等等,酒会闹剧?他们本来要在酒会上有所动作?”吴祖清问。“礼查饭店现在一团糟,夏令配克死的那小子的父亲要讨公道。那小子是卧底没错,他帮商会处理有关帮会的黑账,又把从商会得到的情报给苏共。‘花蝴蝶’观察他很久了,如果计划顺利,本来是要把他也送走的。“青帮的是什么人,他们发现账目问题,肯定要找出内鬼的。‘花蝴蝶’这边听到动静,大约觉得保不下那小子了,不如将计就计。他们放出那小子与苏共在夏令配克接头的消息,引青帮去杀了他。“简直混账!压根没有刺杀任务,这么做是离间我们与帮会的合作关系。帮派分子记仇得很,他们一走了之,可之后被驻上海的免不了苦头吃。”吴祖清微哂,“他们为了什么?”“暂时还没得到消息,据我们推测,武汉方面给了‘花蝴蝶’很好的条件。”枝头雀声唤醒清晨,蒲郁起晚了。施如令与她一同出门,诧异道:“你在张记通宵了么?我等你等得都睡着了,你回来也没发觉。”吴家的车没有如往常一样等在楼下,吴蓓蒂站在楼梯口,一见施如令便说:“二哥留了个口信,说是车子出问题还是怎么的,反正我们今天得搭电车去学校了。”“好呀,蓓蒂小姐难得体会一下我们凡人的生活嘛。”施如令轻快地迎上去,挽住吴蓓蒂的手臂。“什么啊,见缝插针地骂我!”“我可没有。”蒲郁带着笑意说:“那我送你们到车站吧。”女孩们并肩走在马路上,靴子踢起长裙后摆,辫子轻晃,春光无限好。电车开走之后,报童的吆喝声渐近,“看咯!礼查饭店大事件,惊骇沪上!”蒲郁买了一份报纸,边走边翻看。头版说沪江大学史学系高松文教授为独子讨还公道,闯入江浙商会的酒会,用枪打掉水晶吊灯的一枚玻璃坠子,搞得人心惶惶,最后被巡捕押走了。次版写冯会长第四女公子叔蘅女士出逃酒会,至今下落不明。附一张冯会长险些从饭店楼梯上摔下来的照片。全是关于礼查饭店与冯家的闹剧,火车站的事丝毫没见报。蒲郁路过卖报的书屋,翻了好几份报纸也没找到,仿佛只是她的臆想。可她分明记得他看她的眼神,与他的温度。如此真实,超越现实。到张记时,蒲郁感觉到制衣间的气氛不同往常,工人们闷头做事,都不看她的眼睛。蒲郁小心翼翼地上楼,在拐角远远看到账房里的师父,像看电影时银幕忽然出现一张惊悚的面孔,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张裁缝招手让她近前,“昨天去哪里了?”“找阿令。”蒲郁紧张得咬到舌头。“那我要问问阿令,有什么事能让你讲都不讲一声就走。”“……师父,我撒谎了。”蒲郁扑通跪地。张裁缝从椅子上起身,手持三英尺长的木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