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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淡漠地整理药盒。他的发梢跟上衣都带着水汽,衣袖拉高,露出骨节突出的手腕,十指翻飞,熟练地将药片按剂量分装入盒。很快,床上响起鼾声,江传雨转头看了看,拧灭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穿过散着油烟味的走廊,推开门,是一家家庭式餐馆的大堂,江传雨在酸菜跟辣椒的香味中,走到饮水机前接水。“小雨出来了?”胖乎乎的老板娘看见他,忙放下手里东西,凑过去问:“奶奶怎么样了?”“睡了。”江传雨连喝了几杯水,才转身看向老板娘。“她的药不能停,我把每次的剂量都分好了,要盯着她按时吃。这次跑出去幸好被认识的人看见,下次不见得会这么走运了。”老板娘连连点头:“行行!我回头一定好好骂你哥!死小子就看奶奶一件事,也没做好!”江传雨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给她加了思诺思,今晚不会再醒。我上晚自习去了。”老板娘立刻挥手:“你去你去,这儿有姑姑看着,别担心。”江传雨点头,正要转身,蓦地又想起了什么:“刚才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是来我们店?”“哦,有客人花生过敏,还挺严重,坐那儿哐当就倒了!”老板娘指向门边还来不及收拾的一桌:“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穿校服的,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外套忘拿了,还搭在那儿呢。”江传雨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往外走,路过那桌时莫名停下脚步,扭头打量起那件外套。是件普通的连帽开衫,藏蓝色,学生几乎人手一件,丢了也不会心疼。可江传雨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走过去,拿起外套凑近鼻尖一嗅——没有任何味道,信息素、洗衣液,或者是店里呛人的辣椒味,什么都没有。这是用了气味阻断剂,而且是apt-36,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学校里用这种阻断剂的,前天晚上,他才见过。哪会这么巧……江传雨眼里闪过几分自嘲,把外套放回原位,收回手时,掌心里意外地多了点东西。黄褐的四瓣小花,是半风干的丹桂,如果没有阻断剂,此刻应散出馥郁幽香。新城区多以梧桐银杏做绿化,全市的丹桂只在几个老区里。江传雨眉心一压,五指合拢,倏地转过头——“救护车去了哪个医院?”6、第6章接到徐婉电话的时候,钟念有点慌,说了没两句就跳起来往外跑,直到坐上出租车,才想起来该通知老成。给老成打完电话后,钟念又上网查过敏性休克的严重性,正看得认真,微信不断跳出信息,他随手点进去,发现班级群里炸了窝。-搞什么,后校门出事了?救护车也来了?-酸菜鱼那家吧。-听说是我们班的,酒精中毒!-草,老成跑了,让我们上自习!真是我们班的!-空了好几个座位,是谁是谁?-隔壁班的说是钟念!念-念哥很狂野啊,这个点儿喝烈酒?念-年轻人悠着点,别老想整个大新闻。-念吃个酸菜鱼你喝了多少啊?你大爷才酒精中毒了!钟念气得打了一长串字,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医院到了。他急匆匆下车,闷头就往门诊大厅冲,刚跑了两步,忽然听到一声犹犹豫豫的“钟念”,转头一瞧,居然是自己念叨了一天的江传雨!他正提着个袋子上台阶,一身灰色卫衣配黑长裤,修眉俊目,站在细雨里像根清凌凌的竹。“你怎么也来了?”钟念很是惊喜,眼睛也亮了,还想问点什么,又惦记着孙茂,原地跺了跺脚,冲江传雨挥手:“你等等,我先进去瞧瞧!”说完,一溜烟地跑了。江传雨一看见生龙活虎的钟念,就知道自己弄错了——那外套是钟念的,但穿的人不是。他顿时松了口气,跟在钟念身后一起进了医院。“是谁出事了?”“孙茂!那小子花生过敏!”两人绕着急诊区转了一大圈没找到人,钟念打了几个电话,领着江传雨上了四楼。孙茂已经打过针送进病房,钟念进去待了会儿,出来四处一张望,朝坐在走廊里的江传雨走了过去。“不进去看看?”钟念在他身边坐下,长舒了口气,“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孙茂已经睡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江传雨微侧过头问:“是过敏性休克?他这种严重过敏的,平时得非常小心。”“平时我们都很注意,连巧克力都不敢随便给他吃的。”钟念出了一身汗,把头发往后捋了捋,岔开腿瘫在椅子上喘气。这层都是病房,走廊上没什么人,空荡荡地摆了点盆栽,剩下就是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窗外已经黑透了,玻璃完整地倒影出他俩的模样,一个双手撑膝正襟危坐,一个四仰八叉没骨没皮。“吓死了。”钟念把头枕到椅背上,闭上眼缓神。“谁见过吃个酸菜鱼把人吃倒下的?徐婉扶他的时候还把手给烫了。”他没吃晚饭,从接到消息就往医院赶,火急火燎的,现在坐到江传雨身边,被清爽的海水味笼着,身心都静了下来,拉长语调,絮絮叨叨地话家常。“我就是懒了一下,没跟他们出去,不然也不会整这一出了……向衡那逼你知道吧,一贯的装逼拿腔调,今天也吓着了,这会儿都没缓过来。”江传雨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到钟念扭头对着自己说话,姿态跟神情都是慵懒的,他有些意外,蓦地闻到青草气息,才恍惚这小子是阻断剂失效了。像被日光晒透的草坪,蔫头蔫脑的,突然失去了阻断剂的拦截,还有点不知所措,怯生生地朝外扩散,撞见海水味的分子,立刻缠上去求抱抱。受到惊吓时,ao会自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