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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萧姓王朝推翻旧主,已经历任三代,现在在位的皇帝叫萧莫,这萧莫崇尚道家,在位不过一载便兴修道观,又自封道号凌霄道长,那一夜厉忻撞到他时是道士打扮,估摸也是这个原因。厉忻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便有人给他送来了带刀侍卫的常服,春冬各两套,来人吩咐他今夜去御书房内候职,又给他放下一块银制门牌。“还请公公告诉我,这御书房在哪里?”“大人真是急性子,我这不是要指给你看吗?”说罢话,这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徐徐展开,这卷轴精致可爱,用毫毛一样的笔勾勒了整座宫宇的概貌。公公指着一处说:“这里是静安殿,是前皇后的故居,自皇后故去,圣上就把这里封了,你平素在宫内行走也注意些,可别撞到了刀口上。”厉忻注意到那静安殿旁边就是御花园,御花园一侧还有个红红的标记,很是醒目,他问道:“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忌讳?”“忌讳倒没有,但是圣上平素无事,便喜欢去那里逛逛,宫人经过御花园都会绕道避开那里。”这公公继续将其他的宫殿和比较要紧的地方说了一遍,随后指着一处小小的院子说:“这是宫廷侍卫轮值时住的罩房,我随后带你过去,顺便去内务府给你打点一番,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去内务府领上就行。”厉忻听明白了,拱手谢过这位公公,这公公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回道:“大人必然前途似锦,奴婢日后还要仰仗大人在圣上面前提携。”厉忻闻言一愣,料想宫内应该已经传遍他是皇帝亲自从民间带回来的,必然要蒙受恩宠的消息,不过他并不反驳,现下他身无分文,又依无靠,便连像样的赏钱都拿不出来,如果不是倚仗这个虚虚假假的传闻,在宫内任职的第一天都要受到不少刁难,更别说被人攀结逢迎了。“公公放心,必然不敢忘了公公大恩。”厉忻顺着对方的话头接了下去,两人随后默契的一笑,又寒暄了几句。这公公指着厉忻呆着的屋子说:“大人第一天来宫中,便住进了圣上寝宫的偏殿,如今又被调到御书房侍君,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厉忻眉头一皱,这话听起来怎么倒牙的厉害,不像是对着一位官运亨通的仕子说的,倒像是对着一个即将承蒙雨露的妃子说的。“公公此言何意?”“嘻嘻,公子放心,咱家是个开明人,嘴巴也很牢,不会胡乱嚼舌头的。”说话间,这公公掏出一个药瓶塞给厉忻,安顿说:“这是我专程去太医院找人配的巫合散,只要用上一颗,就能享受极乐,大人用完了再问我要。”说罢,不及厉忻反应过来,这公公便捂着嘴,笑嘻嘻的走了。“巫…巫合散?”厉忻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等到他下午去侍卫总管那里报到时,遇到了一起轮值的同僚,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宫内这些带刀侍卫,本身就是武举出身,家世雄厚,自诩高人一等,也颇有些骨气,最看不起这种媚上求宠的人了,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是三两结队,对厉忻爱答不理,偶尔有几个暴脾气的还会指桑骂槐地说上几句,一间罩房内有三张床铺,厉忻那一张偏偏靠着门,脏东西都堆在他那里,用膳的时候,也没有给他留凳子,弄得他尴尬不已。相比起报到时受到的冷遇,这些还都是小事,本来带刀护卫是三个时辰一轮值的,偏偏厉忻那一队四个人,有两个告假,另外一个是镇国将军的小儿子,高荫子弟,就连皇帝都看几分薄面,这下子,真正去轮值的,只有厉忻一个人了。所以轮值第一天晚上,他看着皇帝在御书房内批改奏折到深夜,又目送皇帝去寝宫安睡,早上下朝后又迎着皇帝进御书房,除了中午用膳那一会儿工夫,他几乎都在门口杵着,到最后双腿就像石头一样僵硬,别说御敌,就是行走也困难。下午时分,那个纨绔子弟终于来换班,见他面色惨白,还颇感叹地说:“你是哪家公子,初来乍到对吧,一开始不适应是正常的,靖将军如今在练武场cao练新兵,你要不去看看,也休息一下。”厉忻点了点头,刚挪了一个步子,险些没有站稳,他暗暗驱使内力稳住下盘,随即缓缓去了。罩房内的被褥不知为何有些阴湿,但对于厉忻来讲是最舒服不过的快活窝,他闭了闭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夜里的时候,有人拍着门过来催他:“睡得像死猪一样,宫内走水了,快过来帮忙。”第十六章这一夜轮值的还是厉忻,他到达御书房的时候,帝王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听候发落的宫人在庭院里跪了一地。帝王远远看见厉忻,沉声喝问:“你去了哪里?”“卑职方才是去灭火了。”“灭火,谁的命令?”“卑职…自愿前往……”“自愿,呵,根基不稳,倒是学会了笼络人心,不过你想护着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萧莫冷哼了一声,冲着卫兵挥手道:“把这群人拉下去,交大理寺审讯,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宫人们大喊饶命,苦苦哀求,但还是被带了下去。萧莫背对着厉忻,良久他沉声命令:“你进来。”厉忻听命走了进去,这处寝宫陈设很是素简,多是玉碑字画,少有华彩。最内有张龙床,挂着金黄色的双重幔帐,地面铺着一层厚织锦地毯,旁边的桌案后是一面雕工细腻的照壁,镂空的地方映出后面的陈设,应该是藏书屋。萧莫坐在龙椅上,手上把玩着一个鸡血石的烟斗,他表情冷冷地喝道:“跪下!”厉忻一愣,不知何处惹了这个皇帝恼怒,他跪倒在地,眼睛正巧能扫见桌案下对方那双莲纹的黑色靴子。这双靴子本来在桌案后,随后移到了厉忻眼前,紧接着一只手勾起了他的下巴,俯瞰下来的视线轻蔑,饱含厌恶。“长得倒是挺像。”厉忻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弑君是大不违之罪,又牵扯无辜百姓受苦,他当真有心教训一下眼前这人。“读过没有?”是一本以史为鉴的集子,由前朝翰林院编撰,这本书很厚,也很贵,平民百姓一般买不起的。不过厉忻没有读过,不是因为他买不起,而是他并不需要读。“没有。”“礼部没教你一些礼数吗?”“回陛下,卑职没有读过。”帝王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他一把揪起厉忻的发冠,将他拖到桌案旁,拉起头颅狠狠按在桌子上,厉忻觉得不妙,正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却不料萧莫松开了手,走到了照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