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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仪。一切心绪翻起,在脑海中纷涌,晏临在心中降下十万大山,压住它们,问天道:“你想如何?”道人摇摇头:“这里是属于你的新世界,我已经快不行了,我把最后的力量捏成了一道因果。”旧天道给叶危下的最后一道因果:一旦出现试图转移神力的举动,他身体里的那颗木头心就会烂掉。——想要救他,就该把原本的心脏还给他。道人凝视着他,眼窟窿里藏着无尽深渊,不冷不淡,声如洪钟:“你既造了这个世界,那就应该由你,负起责任。”——成为真正的天道,无情无欲,不偏不倚,去运转这世间的万物。晏临发狠地给了它一掌,满袖神力灌涌而出,那道人全身的骨头瞬间被一寸寸捏成石灰粉,在空中扬起一片烟尘。旧天道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彻底灰飞烟灭了。但它留下的因果,却仍在他们之间,像鱼刺梗着喉。晏临袖子一挥,拢起小亭子里召出的记忆,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怀里,重新回到一重天。叶危正安静地躺在凝止的时间中,一动也不动,晏临轻轻伸手去触碰他。哥哥为他穷尽了一生的心思,从天道下保护他。现在天道已经无法直接逼他这块天道石去做什么,只好留给他最后的选择。晏临可以选择继续做神尊、也可以转移神力去当万主之神,但叶危就会因为木头心而死。或者……那段记忆铺展开,如卷轴般环绕在眼前,晏临看着画面里,哥哥和施逍坐在亭中谈笑,若无其事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食指缓缓蹭过雪亮的刀面,云淡风轻道:“不过是要一颗心,我挖给他。”晏临闭了眼,泪光闪着,不忍落下,雪白的指尖,摩挲着叶危尚且还有温度的脸庞。他为哥哥创世界,开了最高神力,而哥哥在那之前就挖了一颗心给他。所以,他创世界之后,这颗心保护着他不去化天道。他们才得以在这一世相见。否则,在当年他创世界的伊始,他就该死了。记忆中的当年,叶危挖完一颗心,胸口绑着绷带,动手删他们的记忆,抱歉地摸了摸昏迷中的晏临,跟他说对不起,说人生除了情爱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说:“你活着,比你喜欢我,要重要千万倍。”一重天的夜幕,浩大月华,白练如洗。晏临俯下身,月光下吻上叶危光洁的额头,轻声说:“哥哥,喜欢你的时候,我才活着。”他伸出手,记忆画面里,当年叶危挖心的那把匕首化作实形,躺在晏临手中,静静地闪着寒光。“对不起,这颗心,我还给哥哥。”刀尖刺进胸膛,鲜血汩`汩涌出。晏临垂着首,闭着眼,额头抵着叶危的额头。在哥哥面前,他永远是红尘里打滚的凡人,沾了一身七情六欲,因情而起的一泓悲喜,时刻在胸膛里涌动,此生热烫。三千世界,你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因果。咔嚓——一声清脆,晏临的左颊裂开一丝缝,紧接着,那一小块雪白的肤像瓷一样碎掉了,漂浮在空中,如一瓣碎玉。晏临伸手,将那丁点碎片捞回来,补在脸上。咔、咔、咔嚓——晏临像一只巨大的瓷娃娃,全身都在粉碎,他一边碎,一边伸手捞着碎片,想把自己补起来,想留在叶危身边,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但很快,他雪白的指尖,也像白瓷一样碎掉了,他再也没有手,能碰得到哥哥了。咔嚓、咔嚓、咔嚓——四肢百骸都在粉碎,无法阻挡,无可停止。晏临低下头,眼泪从眼眶中掉出,还来不及顺着脸庞流下,忽然也粉碎了……他心知作天道之后,所有因果、所有存在都会被消泯,等哥哥醒来,一定完全不记得他了。此刻,没有手的晏临只能睁着眼睛、望着叶危,像望着一段经久不息的梦。忽然,他张开口,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哥哥。唯有这件事,我死也不会忘记的。”“但你可以忘记我。”晏临一边粉身碎骨,一边念念有词,他从来不想做神,只想做一个喜欢哥哥的人。现在他可以带着这样喜欢哥哥的心情,彻底归于永恒。那星星点点的碎片,如尘埃、如齑粉,漂浮在空中,像宇宙中的星环,环绕着叶危旋转,久久不肯离去。人身碎尽,只剩一缕轻飘飘的神魂,即将飞上去,做天道。“哥哥,再见了。”神魂晏临最后看了一眼叶危,一股无形的大风吹来,他飘上去、飘上去,上到至高无穷处,他脚下是八荒六合、世间万物……——每一块天道石在化成新天道时,都可以向这三千世界拟定新的世间法则。晏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终将泯灭,成为天道,在此向宇宙洪荒立下我第一条大道。“此道凌驾于一切天地法则、万世因果。无论太阳西升东落,时空倒流逆转,沧海桑田万物剧变,此间世界往前推无数万年,往后推无数万年……“我的哥哥必将平安喜乐、一生顺遂。”而后,神魂俱碎。那一点炽热的喜欢,也随神魂彻底堙灭,与这天地因果融为一处。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彻底泯灭了。少年叶危扛着长戟,从道渊阁而来,在流民区里除掉了一个普通邪祟,他从来没有遇到一块天道石,更没有什么结拜弟弟,没有人曾熬夜给他做雪糯米,没有人曾守在小院子里等他回家,他被子里的温暖,是丫鬟放进来的汤婆子,不是谁的体温。他没有遇刺、没有遇到颠蝶王的毛虫幻阵,没有人冲出来,用白团子一样小身躯替他挡暗箭……——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晏临”的存在。它已作了天道。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别怕,前文留了伏笔,肯定HE,信我=w=吾往矣前世。夕阳落尽晚霞铺,天边是一片玫瑰红,如醉酒后的美人面。“看吧,不听哥哥的话,是不是划伤了?”叶危手指一翻,拉紧绷带,在晏临手臂上打了个蝴蝶结:“让你待在军帐里别乱跑,外面那么危险,刀剑不长眼,你又不会法术……唔。”手臂上的蝴蝶结一颤,晏临倾身吻住叶危,吮玻璃似的吮着,一边恃美行凶,一边嘟囔道:“哥哥好吵,该把嘴巴堵起来。”叶危被他堵了一会,挣开唇,责备他:“不要以为亲一下就能